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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苏念和纪冲的衣物,都被桌子上歪倒的酒杯洒出的水溅湿了。

      她一眼就看到苏君远另一边有好大的空地方,他却往自己这边挪步,分明就是故意的。在一众人吸气和耳语声中,她不好冲他发作,只能暗暗瞪了一眼对方,由着侍从引她出膳厅。

      纪冲大步跟上,紧随其后。

      原先那几个贵女见状,皆是气恼地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她们还没逮住机会在世子面前露脸展示,世子就这么跟着苏小娘子走了?

      苏小娘子不光长了一张不正经的脸,手段也太下作了,众目睽睽之下就敢这样勾引人?

      几个贵女气得无处发泄,从喁喁私语变成接耳议论,斥责苏念当众出丑丢颜面。

      男女客房本是分道而行,纪冲却撇下引着自己的侍从,握上苏念的手腕就走,侍从知道纪冲身份,也不敢上前阻止。

      “纪冲,你放手!”苏念也不知被拖拽到哪里,怎么挣扎也甩不开纪冲的钳制,行这一路都未撞见人,她心里多少有些害怕。

      直到被带到一方幽密的花园,纪冲才停住脚步,他回身看着她,沉着脸道:“苏念,你是不是故意想引起我的注意?”

      苏念轻“嘶”一声,浑身的汗毛立了起来,纪冲一句话成功地又激起她压了三日的恶心之感。“我没有。”她冷声一字一句道。

      “那你扮成这样,勾引谁啊?”纪冲不信。

      “我扮成什么样了?不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吗?再说,我这样是给你看的吗?天下男人都死绝了,就你一个?”苏念拧着秀气的眉头说道。

      不得不承认,苏念的样貌身段还有那泼一点的性子都长在纪冲的喜好上,他极爱的,今日又穿成这个样子,他实在有些把持不住,且她越表现得抗拒就越激起他的征服欲,“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日去客栈就是想让我睡你。那我就随你的意,现在就要了你!”说罢,他将苏念带入怀中,头一偏,就要去亲她纤细白皙的脖颈。

      就在嘴巴快要挨上之时,苏念嫌恶地“呀”了一声,使出浑身力气将纪冲推开,“纪冲,你就是一只随地发|情的公狗!这里可是楚国府,想睡女人就去找你的淼淼,恕本姑娘不能奉陪!”

      纪冲一听“楚国府”三个字,刚才窜涨的情|欲被一捧冰水兜头浇灭,他有些心虚地四处张望。

      苏念看在眼中,就知道纪冲与旁人一样畏于叶鸣赫的威名不敢在他的府邸胡来,她不屑地“嗤”了一声:“还有,我知道,你就根本没打算娶我。”

      这三日她想得很明白,官场的腌臜事多了去,在与纪冲相处的半年里,比她弟弟犯的事儿更严重的,他都能摆平,唯轮到她弟弟,两三个月了还一直在那悬着,还不是纪冲故意的。他的妻子绝不可能出自荆州且背景单薄的门户。

      纪冲神情一僵,默然地看着苏念,不置一词。

      苏念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她扬起唇角却是带着冷意,“你也知道,我不会给谁做妾!”

      “是吗,你不想给我做妾,那你今天扮成这个样子来楚国府,是想攀上更高的枝儿吧。想勾引叶鸣赫?早一年还可以,可他现在就是一个瞎子!”

      苏念听闻此话,内心极度不适,她原以为纪冲也算个君子,怎么现在全是小人登徒子的行径。她现在跟他多待一刻都觉得难受。“他是你表叔,你怎可这样说话。”

      大约是刚才无意流露出对叶鸣赫的惧怕让苏念轻瞧了,这会儿纪冲想找回自己的气场,他轻蔑地“哼”了一声,“他就是个废物——”

      话音未落,被丛花密草遮掩的亭子处,缓缓站起来一个人。

      男人负手而立,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纪冲。

      纪冲吓得双目圆睁,最后一个字在自己惊惧又扭曲的表情中没敢完全发出来,要不是知道叶鸣赫眼盲了一年,他几乎从对方压迫又骇人的眼眸中,以为他能看见自己。

      他闭上因惊吓而半张的嘴,默默吞了吞口水,一动不敢动。

      苏念见纪冲面色泛白,神情古怪地望着某处,她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怔然一愣。

      只见亭子之上站着一位极俊美的年轻男子,他眉目如画,鼻若玉柱,面庞冷白而瘦削,脸颊轮廓完美到无可挑剔。一袭玄衣长袍在身,腰间束着金缕玉銙腰带,称得他身姿雄健修长。

      只是那“眼神”实在叫人琢磨不定,似乎失焦在某处,又像凝聚在纪冲的脸上,他只微眯了一下狭长的双目,通身就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危险气息。

      苏念还看见了这个男人手上的一柄玉鸠杖,她迅速撇了一眼犹自在男人“眼神”中胆战心惊的纪冲,立刻想到一个摆脱他的好办法,她疾步上前,道:“国公爷,您现在要去何处,可要奴婢给您带路?”

      苏念还未走到叶鸣赫跟前,就见他拄着手杖已慢慢拾阶而下,她想着自己冒充公府婢女,怎么着也得扶一下主子,手都要挨上叶鸣赫的手臂了,忽然就想到那方被丢弃的雪白手帕。

      他好像不喜被人触碰,苏念的手捏成小拳头又缩了回来。

      叶鸣赫缓慢前行,这方幽静的小花园只剩下手杖敲击在青石板上发出的声响,见他沉默没有驳斥自己,苏念就壮着胆子跟在后面。

      纪冲依旧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甚至还敛了气息,只能愤恨地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想来这是在自己府邸,眼盲一年的叶鸣赫对这条路十分熟悉,他在前,苏念在后,倒不如说是他带着她走。

      苏念一直观察周围动静,若是见着公府真正的婢女,她就将叶鸣赫交给她们,自己就能脱身,可是走了半路,还是未见个人影。

      不远处,有一棵树的枝丫从前方探出来,以叶鸣赫的身长,走过去刚好会撞上脑袋,苏念不得不跑到他前面伸长了手臂将枝丫拂开;又走几步,几丛花开得正好,但有可能绊住叶鸣赫的腿,她又跑过去用身躯挡住花;路面上有几个石子,她踢远了;长了苔藓的青石板打滑,她小声提醒……

      直到这条幽径终于快走完了,苏念轻轻嘘了一声,给不能视物的主子当婢女真不是一件容易的差事。

      她抬步要继续朝前走,只听身后的声音道:“从北朝南数最靠右的那块青石板活动了。”

      动作猛然停止,苏念低头看去,要不是经叶鸣赫提醒,她踏下去的脚会刚好被突起的青石板绊上,想来这次没那么走运再被他扶住,铁定要在这湿滑的路上栽一跤。

      “多谢国公爷提醒……”苏念回首看去,明明方才已经一观这位年轻国公爷的出挑容貌,可此时她还是不由讶然。

      一缕疏漏的的阳光恰好落在他左脸颊上,映着眼角的一枚小小的泪痣闪烁分明,为他矜贵孤冷的气质平添了几分昳丽。

      苏念被脑中突然浮起的两个字击中——男色。

      是以叶鸣赫已缓步从她身前走过时,她眼神就那样直白地跟随着他那张脸。

      似乎,途径自己时,他亦飘给她一个眼风。

      她滞住呼吸,眉眼微跳,略显慌张地阖上眼睫。

      万幸,她不是服侍叶鸣赫的婢女,否则自己耽于他的姿容中不知要误多少事;也万幸他根本瞧不见她。

      叶鸣赫越过她,已走到幽径尽头,有左右两条分叉路,他径自拐向左侧的道路。

      苏念盯着他毫无犹豫的脚步,刚泛起疑虑,就被叶鸣赫的下一句话打消。

      “这条路我熟悉,并且……”他顿了一顿,“我现在并非完全不能视物。”

      听闻此话,苏念心中忐忑起来,他的眼病有所好转了么?但不知“好”到什么程度,会不会认出她。“那您……”

      “比如能大致看清轮廓,也比如能分辨几种颜色。”

      这次又是被叶鸣赫猜出心中疑问,但得到的答案却让苏念更加心惊,他这是暗中告知,他已知晓她并非府中婢女。

      她的衣裙接近白色,而公府婢女衣裙的颜色分为黄、绿和丁香色,与白色很好区分。

      冒充公府婢女,这样与他孤男寡女地行这一路,还十分讨好地为他扫平路中障碍,怎么看怎么都像一个别有用心想接近他的女子。

      这位年轻的国公爷不会把她带去哪个暗室打罚一场吧。

      苏念有些害怕,于是她悄悄放慢脚步故意落后。

      叶鸣赫却忽然停下,侧回首,“跟上,去膳厅。”

      苏念微愣,有关叶鸣赫的传闻都是冷酷阎王修罗什么的,如果触了他的霉头或只是一时兴起,不论该管还是不该管,他都要管,而且还不按章程办事,这种人心里一定冷峻到不近人情。

      但是,她今日所见的叶鸣赫,并非传言那般,他见到一个假冒婢女想寻求保护的人,会将计就计间接护下,而不是拆穿。这样的人,内心是存着几分温柔的。

      苏念心里当真有些感激他,提着裙裾跟了上去。出了垂花门,视野变得开阔。

      “扶着。”叶鸣赫道。

      苏念琢磨可能这条路他不甚熟悉,自个儿走不了了,便托上他的手臂。

      “扶着袖子就行。”

      哦,温柔的嫌弃,还是嫌弃。

      她立刻变成虚扶,只敢用指尖捏着他手臂上的衣料。

      这时,有个管事模样的男子走过来,苏念赶忙将手松开背在身后,还退到一边。那管事赔着笑对叶鸣赫道:“国公爷,胡川怎么没跟着?那我引您去膳厅。”

      叶鸣赫并未言语,随着管事离开,苏念等他俩都走远了,她才跟着一同往膳厅走。

      膳厅内,众人正在交口赞叹景王给叶煊这个姨夫送的贺礼,年轻的楚国公在进入之时,成功地让膳厅第二次变得安静。男子大凡是因为惧怕,不敢高声言论;有些女子是因为爱慕,只顾欣赏他的容貌。

      只是可惜,在他处于最如日中天之时,却被双目失明的厄运拉下神坛,否则,时至今日,皇帝跟前风光无限的人还轮不上昭平侯父子。

      “国公爷……”这时一位身段婀娜,杏眼桃腮的女子含着笑,在叶鸣赫路过她的座位时,十分亲昵起身施了一礼。

      这位女子名唤“沛玉珊”,是大国舅最疼爱的小女儿,原先与叶鸣赫定过亲,但自从他眼盲之后,他就以身有痼疾为由退亲了。

      “嗯。”叶鸣赫朝着沛玉珊的方向轻颔首,脚步却未停,让管事引着落座。

      这时,门外有侍从高声道——太子和太子妃到。

      前有景王送贺礼,后有太子殿下代表皇帝祝贺,这可是楚国府独一份的殊荣。

      叶煊整顿衣衫,同众人起身在膳厅外迎接。太子亲和有礼,忙让诸位回厅内,夫妻二人甫一落座,宴席正式开始。

      席间觥筹交错,倒没有方才那般拘谨,酒过三巡之后,气氛愈发高涨。沛玉珊眼神不住地往叶鸣赫那边瞧,然后又看向太子妃。太子妃会意,去摸袖间的瓷瓶。

      太子眉眼未抬,却忽然低声道:“昨晚你与母后还有玉珊表妹谋划的事,孤已知晓。楚国公因眼盲不想耽搁玉珊表妹,才退的亲,但并非没转圜余地。可若将二人强拧,以楚国公的性子,这门婚事肯定告吹,恐怕还带累沛家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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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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