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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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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垣抬眼看着清欢,那眼尾弯了下来不再之前般高深莫测,清欢逃避的躲开,拎着兔子的手仍然指着温垣,紧张的眼睛瞪得老圆,猜到大概今日大概是要摊牌了,“我不许你说出来。”
或许是天意,温垣还未开口,门外的小喜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脸色发白,连话都说的不太流畅,当场就跪下禀报,“公主……林里野兽暴起,太子,太子他不知去向……”
清欢脸色煞白,扔下温垣就跑了出去。
谢仲远死了,在几队兵马出动的情况下,终于在林中的山沟里找到了他,还是当日所穿的猎装,残破不堪,脸也被咬的残缺不全。
纪国唯一的皇子,在猎场中突然遭袭,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山沟里。
那一晚,玉虚帝像是老了十岁。
而清欢和温垣的关系再次达到了冰点。
清欢以为害死太子,作为野心勃勃的温垣肯定是独占一份的。
不然为何当日不见他去林子里打猎,反而是跟着她借此来洗脱嫌疑?
清欢知道自己有所偏颇,但是她向来脾气倔,被宠的有恃无恐。
温垣沉寂了两日,只差人过来和她送了封信,她拆也没拆扔了。
小喜颇有眼色的捡了回来,敞开放在了她刚看了不久的书里,晚上一打开就瞧见那只写了一行字的纸,那字颇为工整,字迹如人一般漂亮的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臣必保公主一世无忧
只不过上一世清欢把自己给作死了,连带着整个纪国,她有罪,直至如今她也迈不过这个坎。
“你可要好好活着,”清欢瞧着旁边睡着的谢仲远,“我可不想灭国两次。”
日子一天天的过,清欢也再没碰到过在宫中伴读的温垣,重生一世,清欢也不想再和温垣有所纠葛,上辈子倒像是欠他的,这会子看到心底虚的不行。
这日,清欢觉着自己没那么呆了,太子依旧是在清殿堂里听太傅讲课,她闲着无聊,比她大几岁的小喜僵着脸给她说着宫里发生的有趣的事,比如隔壁的顺嫔喜听民间故事,便雇了个说书的老姑娘,哪知故事太有趣了,按耐不住的一窝妃嫔倾巢出动,每逢亥时必搬好桌椅去听上两场,时不时还赏些银子。
“清晨凉快,公主还是换身衣裳罢。”小喜劝叨着,她堪比清欢大上几岁,说话比平秋还老气固执。
碍不过清欢又被抱着换了身衣裳,脑袋上扎了两个髻就去找父皇了。
他已经下朝了,在书房不知道写些什么,吹胡子瞪眼的,看着脸色就是在心里骂着谁呢。
玉虚帝本来是闲散王爷,谁知仅有的一个太子突发病疾就去了,因为没有其他继承人可继位,他才不甘不愿的接着,不知道秃了多少头发才把事务给捋顺来。
清欢还没伏案高,玉虚帝正嘴里哔哔着骂人,他骂人也有趣,从不说粗鄙之语,文绉绉的,偏还觉得骂的爽,自己念叨了一会也就平静下来喝喝茶了。
趴在了皇帝的腿上,清欢走路没得动静,守门的内官看到是公主也没去禀报,皇帝正骂着人呢,他也不想赶巧去受了圣人的怒气。
“清欢啊,”玉虚帝放下茶杯,骂完人心情梳顺,他又笑呵呵的把清欢抱了起来,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娘娘把你养得还不错,脸上的肉比上次多了些。”
良妃待她极好,清欢是知道的,就算是上辈子清欢未被送到良妃膝下抚养,良妃的态度也温和良多。
“我的小清欢啊,”他的手拍着清欢的背,轻轻的,不知道在对着她说还是在自言自语,“做皇帝可真累。”
是挺累的,清欢点了点头,脑袋都快栽下去了。
这会子烈日当头,玉虚帝见着门口的平秋来找清欢,想着也是欠宁妃颇多,便一头拍着快睡着的清欢,将平秋给招了进来。
平秋不爱打扮,对比于其他宫里这年纪的嬷嬷,她便是口脂都不抹,颜色素淡,似是不想招人眼。
跪在前头,规规矩矩的,玉虚帝刚想说点什么又噤了声,右手在清欢背上拍了两下,怀里攥着眉的清欢又舒服的睡了。
“进宫可有十年了?”玉虚帝面色温和,看上去极好说话。
“回陛下,”平秋依旧低着头,声音平稳,“还差五日便十年了。”
玉虚帝顿了顿,“宁妃去了有七年,你自幼陪她长大,如今这情分也修够了,过些日子便可出宫去,寻个好人家。”
平秋听不出玉虚帝喜怒,她伏在地上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着:“奴婢只求待在公主身边,候着公主长大,并无其他想法。”
殿内安静的只能听到清欢呼吸的声音,她对此毫不知情,只是醒过来的时候平秋已经将她抱回宫殿睡着,抬头就看到头顶的帷帐。
这日子过的十分安稳,安稳的令人害怕。
那日终究和上辈子一样,卫国带着太子前来进贡,带来了不少稀奇珠宝。
正值夏日,清欢热的慌便拉着小喜在那池塘边玩水,那里的亭子正好可以遮挡阳光,清欢上辈子就喜欢着阴凉地,吹过来的风特别爽快。
那日终究和上辈子一样,卫国带着太子前来进贡,带来了不少稀奇珠宝。
卫国尚文不尚武,又因纪国占据交通要塞,兵力不足的卫国唯有每年给予纪国足够的‘过路费’才得以让经商贩卒去丰饶之地营生,所幸玉虚帝对此并不苛刻,按照先皇定下的规矩该收多少收多少,两国倒也和和气气的,没谁去打破这平衡。
这一池塘换了一波鱼,是清欢主动要换的,那一池的红鲤无时不刻让她忆起温垣那日的轻薄,正巧卫国送了几十尾‘特产’鱼,巴掌大小长相可爱,颜色尽不相同,放在池塘里但也别有风味。
这鱼也有趣,没事就翻着肚皮飘在水面上,瞧着像是死了,等到清欢伸手去抓又呲溜一下钻进水底了,皮的很。
为了两国友好,玉虚帝一身蟒袍带领着卫国一行人来到清欢的宫殿,边慢悠悠的走一边说着客气话,“璟兄赠的这尾珍鱼稀罕的紧,安平每日趴在池塘边瞧上一天都不腻,可真真是稀物。”
安平是清欢的封号。
卫国皇帝名叫兰璟,大上玉虚帝五岁,客气点喊一声璟兄也不为过。
兰璟拱手一礼,“不过是几尾鱼罢了,公主若是喜欢,到时再多送些过来,不是什么稀罕物,圣人给予便利如此,卫该感谢才是。”
兰华采听着自家老爹轻风云淡的说着,指不定心里在滴血,那几尾是宫里好不容易培育出来的珍鱼,如今大半进了这纪国,独留那三两只在宫里游着,颇为凄惨。
他是卫国的庶长子,却是兰璟临幸舞姬生下来的孩子。卫国重序,嫡庶分明的等级严苛到平民百姓的地步,璟帝面上过不去,等到舞姬生子才得以给个封号,至今也不过嫔位,如今能把他带出来,不过是嫡次子病危,瞧着已是不太好了。
如若不是他在众皇子里聪慧些,面容似璟帝颇多,这次也不会轮到他陪着来进贡,说到底还是重在一个庶字。
走走停停,清欢正伸手抓住了那条鱼,估计这会子是真的睡着了翻着肚皮,猛地被抓在手里整条鱼身子都僵成了硬块,过了两秒,像是感觉到了自己原来的主人,在清欢手里活泼乱蹦的挣扎起来。
瞧瞧瞧瞧,纪国杀鱼啦!
清欢瞧了瞧手里的鱼,在心里给它配了一行字,抬头又看着自家笑眯眯的老爹和略带僵硬的璟帝,吧唧一声把鱼扔进了池塘。
这点面子还是得给的,清欢在心里安慰自己做的很棒,转头就对着玉虚帝瘪了瘪嘴,有要哭的趋势。
先发制人,这是清欢学的第一个词,她现在活学活用的很棒棒。
玉虚帝没来得及当着璟帝说清欢两句不得体,一瞧清欢瘪着的嘴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上前两大步,玉虚帝俯身瞧了瞧她的手,翻着手来回看上几遍也没找到个口子,“可是被鱼伤着了?我瞧着那鱼性子烈,下次可不得去摸了。”
睁眼说瞎话也不是这么搞的,偏偏璟帝对着玉虚帝的厚脸皮也无话可说,明明是您家公主皮的去抓鱼,抓到了还不让鱼挣扎两下?
那巴掌大的鱼身上连根刺儿都没有,说伤着了也不违心。
玉虚帝表示一点都不违心,抱着自家女儿哄了好一会才放下。
兰华采第一次见有这样宠孩子的圣人,而且宠的还是个呆子。
是的,清欢是呆子公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其他附属地和国家,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了。
他眯着眼瞧着清欢光着脚丫子在亭子里吃芙蓉糕,同样是庶子,还是个不带把的,待遇差了这么多让他忍不住心生妒忌。
清欢一转脸瞧见兰华采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坏主意,兰华采她上辈子见识过了,心胸狭隘还睚眦必报,最喜在后头阴人。
她腮帮鼓鼓的,用力咬了一口糕点,像是在嚼碎肉一般。
“清欢!”谢仲远刚下了课,走到殿门口就喊着名字,清欢往门口一瞧,谢仲远笑嘻嘻的,身后还跟着一人。
她撇上一眼,就知道那是温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