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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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弈清气喘吁吁地推开山村深处的村舍的大门,左手拿着一瓶酱油,推着行李箱,右手抱着一只小羊羔夹在腋下。
正准备去摘葱的中年男人见她,胡毅顿时乐了,“你说你做客来就来吧,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时间倒回前一天晚上。
茅草屋的电话再一次响起。刚要离开的颜言叹了口气,又转身回来,接起电话,“喂,这里是茅草屋,我是颜言。您是哪位?”
“俺是明天要来做客的客人,”弈清操着一口家乡方言说着,“俺可以点菜是吗?”
颜言笑了,他已经猜出电话那头的人是谁了,“可以点,你说要吃啥?”
弈清想了一下,“俺想吃那个布袋鸡。”
“好嘞。”颜言一口应下。
在院子里乘凉的胡毅见他进屋接了许久的电话,不禁问着,“颜言,明天的客人都指名要吃什么啊?”
颜言开了免提,扭头朝外面喊着,“最开始的那外国人要吃佛跳墙,后面一个大叔要吃麻婆豆腐,有个女客人要吃枸杞炖鸡汤,还有一个要吃西湖醋鱼。哦,还有我姐要来,她要吃布袋鸡!”
“闽菜、川菜、粤菜、浙菜、鲁菜。” 茅草屋的掌勺大厨胡毅一下子恼了,“怎么不直接叫我做一桌满汉全席啊?那个点佛跳墙的明天过来我就先宰了他,那道菜要用十几种原料,其中还有鲍鱼、海参,我们哪有钱买?”
“颜言,你姐姐要来啊?亲姐姐?”《乡下的生活》的另一个元老级常驻嘉宾韩博文诧异地问道。
颜言笑着说,“不是亲姐,弈清,我清姐。”
韩博文:???满头问号。到底是不是亲姐?
电话那头的弈清沉默了,“你也猜的太快了吧。”
“行,那她要吃的布袋鸡我一定给做。”胡毅大手一挥,毫不客气地说着,“那顺便让她明天过来的时候捎瓶酱油,家里酱油被小白都碰撒了。”
一旁的赵飞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颜言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清姐,你听到了吧?毅哥让你明天过来的时候带瓶酱油。”
“……你们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啊。”弈清汗颜。
颜言笑眯眯地说,“明天你可一定要早些来啊,清姐我可想你了。”
“行了,知道了。”弈清笑着挂了电话。
酒店房间里,朱明珠站在一旁,有些得意地说着,“怎么样?我就说这个综艺和其他综艺不一样。热度又高,和你要宣传的电影还有异曲同工之妙。”
弈清拿起一旁的台本,开着玩笑,“是啊,所以我又要回村当村姑了。”
朱姐帮她接的这档综艺叫《乡下的生活》,老演员胡毅和知名主持人韩博文带着歌手赵飞白和新人演员颜言组成两大两小的乡下小家庭,每一期都会有嘉宾来做客茅草屋,大家经过自己的辛勤劳动,最后吃上一顿美味的晚餐。在相处中拉近彼此的距离,给人温馨的感觉,以平凡温暖的氛围夺得观众的喜爱。
第二天,弈清坐车驶往茅草屋。节目组搭建的村舍真的是在南方的大山深处,离城市相隔甚远,弈清坐了三个多小时的车才到了茅草屋……所在的村子村口。
“所以说,我要自己爬上去?”
弈清看着一望无际的山路,脸上难掩惊讶,“别告诉我最远处的黑点才是茅草屋——”
随行的摄影师点了点头。
“好吧……”弈清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先不着急爬山,先去买酱油。”
她在村口的小卖部里买了瓶酱油,推着行李箱顺着蜿蜒的山路往上走。经过热闹的村庄也没有停,继续往山上爬着。
走了许久,弈清开始有些喘了,她和一边走一边拍她的摄影师闲聊着,“你说,节目组把房子建在深山里,也太偏僻了吧。周围一户人家都没有,出门买个菜也很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他们没有钱经常出去买菜。”摄影师幸灾乐祸地说着,“想吃什么地里都有。”
“……”弈清有些同情地说,“真是自给自足的原始人生活啊——”
她的目光向一旁扫了一眼,话音突然中止了。山路旁边的草丛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抹白色,一只脏兮兮的小羊羔露出了个头,直愣愣地看着弈清。
这方圆几里都是梯田,村庄在几百米外,这羊崽子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弈清想不明白,再加上这羊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她,她只觉事情诡异。
弈清僵在原地,与它对视了半分钟,率先败下阵来。她僵硬地转头看向摄影师,干笑着,“这羊哪儿来的?”
摄像机晃了晃,表示不知道。
小羊羔经过长时间的观察,似乎确认了眼前这个人类是无害的。它踉踉跄跄地朝弈清走来,应该是才出生不久的小羊,走路都还没怎么学会。
弈清在它要摔倒前连忙扶住,有些无措地看向摄影师,“现在要怎么办啊?”
摄像机又晃了晃,表示不知道,你自己看着办。
小羊软糯地叫了一声,弈清看了看它清澈的黑眼珠,叹了口气,一把抱起,“那我先带着你吧,我们去茅草屋,再耽搁下去,我要中午才能到了。”
她一手羊一手酱油和行李箱,摄影师扛着笨重的机器,两人走到茅草屋门口都累得够呛。弈清喘着气推开门,正巧要去摘葱的胡毅在院子里,他看到弈清怀里的羊羔,笑了,“你说你来做客来就来吧,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弈清喘着气,“胡老师,你能帮我抱下羊吗?我手太酸了。”小羊羔就算小,也是有二十来斤。她一路抱上来,已经筋疲力尽了。
胡毅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连忙接过羊羔,他眼睛发亮,“给我一只羊,我可以做出二三十道菜,滋补羊肉汤、炖羊肉、红焖羊肉、烤羊排……”
小羊察觉到危险,不停地挣扎着。
弈清也是吓了一跳,“胡老师,这——”
胡毅恢复正经的模样,“我开玩笑的,当厨子太久了,见什么都会想一下可以做成什么菜。”
弈清这才松了一口气,“这羊我是在山下捡到的,我也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就先抱上来了。”
“这简单。先放茅草屋里养着,我之后再打听打听有没有人家里丢羊了,我给还回去。”胡毅抱着羊放到砖砌的羊圈里。
他忙活完了,弈清又把酱油瓶递给他,“胡老师,这是让我买的酱油。”
胡毅接过酱油,“谢谢你了,——”他话语一顿。
弈清这才反应过来,她还没有自我介绍,她连忙弯腰伸手,“胡老师,我是弈清。”
胡毅和她握了下手,“原来你就是颜言的姐姐啊,要吃布袋鸡的那个。”
弈清笑笑,“颜言呢?我怎么都没看到其他人?”
胡毅转头,指向远处,“颜言和要吃佛跳墙的在下面插秧种水稻呢,要吃西湖醋鱼的和要吃麻婆豆腐的去钓鱼了,小白带着要吃枸杞炖鸡汤的去摘草莓了,老韩在楼上整理客房,给你们铺床。”
弈清听得一愣一愣的。
所有人都被他安排出去干活了,胡毅问她,“会做饭吗?”
“会。”弈清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答着。
“正好,把东西放下,你来厨房给我打下手。”
弈清服了,这里根本没有客气可言,她才刚来就要去干活。
弈清认命地把行李箱推进屋子里,转身往厨房里面走。
“我们先做点别的,中午吃。你们点的菜晚上再做。”胡毅回头看了一眼,“小弈啊,去把外套脱了,要不干活伸展不开。”
弈清看了眼摄像头,没说话,走到他身旁,偷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袋子,塞到他手里,“颜言之前就和我讲过,你们经费很少。我昨天又听到有人点了佛跳墙,想来你们也很为难,我就叫助理去买了些鲍鱼和海参……”她狡黠地笑了下,“反正节目组也没不让嘉宾自己带东西过来。”
胡毅面色如常地收下,放到碗里,又找了个碗盖上,“聪明孩子。”
弈清放大声音,“那胡老师我先去把外套脱了,再过来帮你。”
胡毅也大声说着,“好的,去吧。”
……
日上正午,阳光已变得十分强烈。
厨房里胡毅忙得热火朝天,这期来了五个嘉宾,再加上他们原本的四个人,总共要做九个人的饭。大伙忙活了一上午了,都还没吃早饭,现在估计已经饿得不行了,他要赶紧把中午饭做好。
胡毅刚把包好的蒸饺放进蒸笼里,马不停蹄地又在另一个土灶上架起大锅,旺火,热锅凉油。油热了后,快速将打好的蛋液浇入锅里。翻炒几下,趁鸡蛋还没完全熟,再将米饭放入锅里,和鸡蛋一起翻炒。米粒外面包裹着鸡蛋,粒粒金黄。
伴随着翻炒的声音,阵阵香气弥漫在不大的厨房里面。胡毅又抓了一把腌肉、黄瓜和胡萝卜丁进去,顿时色香味俱全。
弈清站在一旁的案板前,和好了面,把面团盖起来醒着。面要醒半个小时,弈清本想问问胡毅她要再做些什么,但见他忙得没有空闲。她百无聊赖地打量了一下周围,见桌上有切好的食材,“胡老师,要不我去把打卤面的卤子做了吧?我看外面还有个土灶。”
忙得不可开交的胡毅随口应着,“行。”
弈清端着锅和盛着食材的盘子走到院子里,先是拿了一把柴火把土灶生起来,大锅架上,放水,把猪肉下水,加葱姜、大料、料酒煮熟。
她动作麻利地将猪肉取出,锅里的水倒了一些到旁边的碗里,其他倒掉。重新洗了一遍锅,再放到炉子上。炒热后倒上花生油,下入葱姜煸炒,把切好的西红柿、蘑菇、木耳倒进去,翻炒几下。再加入猪肉,倒上老抽,煸炒一会儿后倒进去一些刚刚煮肉的水。油锅刺啦作响,香味扑鼻。
厨房里的胡毅将蛋炒饭盛出来,把蒸笼端下来,他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他居然答应了让一个小姑娘去做饭。他急忙往外走,现在这些小姑娘能有多少是会做饭的。万一搞砸了,这不是糟蹋食物吗?
他闻着院里飘着的香气,看着弈清娴熟的翻着炒锅,十分惊奇。
“胡老师,您等会儿啊,我这边快好了。”弈清抬头看了他一眼,手上不停,往锅里加了适量的淀粉,锅里的汤汁没多久就变得粘稠起来,她手腕一翻,端起一旁打好的蛋液倒了进去。翻炒大约一分钟后,她两手端起锅就往屋里走,“我们去做面条吧。”
两人回到厨房,弈清把锅放在一旁,就取出面团,分成小块,擀成面饼,沾上面粉。几块面饼叠在一起,切成细条。她抓着两头,一抻,便成了面条。
胡毅把水倒入锅中煮着,看着她流利的动作,不禁赞叹着,“可以啊,小弈。厨艺不错。”
弈清将面条放入煮沸的锅里,谦虚地说着,“拍电影的时候学了一手,我演的就是村妇,这些事我必须会干。”
“哦?”胡毅很上套地接着问,“什么电影啊?”
弈清准确地捕捉到摄像头,盯着它微笑说道,“四月二十七日,《春》,我在电影里等你们。”
电影推广植入完了,胡毅搅着面条,不让它们黏到一起,“好了,剩下的交给我了,你去叫他们回来吃饭吧。”
“哎,好。”弈清应下,去院子里洗了个手。
有人推门,一男一女走了进来。年轻男人提着一篮筐的草莓,手臂上健硕的肌肉凸起,显露出线条的美感。五官却很是清隽,与健壮的身材形成反差。
女人年纪应该也不大,一头栗色长发扎起,精致的五官吸引人全部的注意力。她一愣,接着放下手里的东西,和弈清寒暄着,“你好,我叫梁思雯,新人演员。”
弈清连忙往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握住她的手,“你好你好,我是弈清,也是个演员。”
男人把篮筐放到屋檐阴凉处,跑过来和弈清打着招呼,“你好,我叫赵飞白,他们都叫我小白。”
“我是弈清,你好你好。”弈清也客套地和他握了下手,“你们回来的正好,我们马上要吃饭了。胡老师刚刚叫我去喊大家吃饭。”
“我来吧,女孩子都到一旁休息吧。”赵飞白揽下这个活,站在院子里冲外边喊着,“吃!饭!了!”
声音响亮地传遍了整个山村,惊得田里的小鸟全部飞走。水稻田和鱼塘里的几个小人影快速地往茅草屋走。
弈清和其他人一起把饭菜端上桌,在外干活的人零零碎碎地回来了。苏济康和巩凡拎着水桶和鱼竿回来了,这两个远近闻名的大导演此时活像是两个退休在家的老年人。
“……我们一上午就插了四分之一,今天必须插完,下午还要继续。”颜言苦着脸走进来,浑身的泥巴,脏兮兮的,很是狼狈。
弈清听到他的声音,顿时转头看向门口。
颜言先进来,跟在他后面走进茅草屋的邵野也是满身的泥巴,脸上被他抹的一道一道的泥巴痕迹。细碎的黑发被汗水打湿,粘在脸颊上,完全不见平日的精致公子哥形象。
弈清先是一愣,忍不住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