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余悸》默曲

5、第 5 章

　　李振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似乎已经站在门边听了一会儿，直到第二段话的中间时他才反应过来这是麦田守望者的段落。李振多少有些不以为意，而且，他的注意力也不在这个闹腾学弟的身上。此刻他轻倚着门，正对着林然的方向。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蒋泊亭看的林然的脸，而且看得出她被蒋泊亭这突如其来的一段个人才艺表演给震到了。她挺高兴，嗯，不止，更像是电影里收到期盼已久的礼物时那些女孩子们一脸惊喜的表情，她的嘴巴甚至因为太过惊讶而微微张着。还有眼睛，该怎么形容呢？李振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去形容，大概就是眼神闪闪发亮吧？想到这李振觉得心里怪怪的，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李振知道此刻的林然看不到他，他觉得林然总是看不到他。越跟林然相处，就越觉得他和她好像总是差了点什么。歌里唱的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对他而言都是一种奢侈。友？他们现在算朋友么？顶多是熟人吧？李振还在盯着林然若有所思，蒋泊亭已经背完了。严肃认真的脸忽然就不见了，“怎么样林然！我能不能试试主演！”蒋泊亭得意洋洋地歪着头冲林然扬了扬下巴。

　　“天呐！你居然背下来了？骗人的吧？肯定藏了小纸条，给我看看手！”林然太吃惊了，捉了蒋泊亭的手来回的看，还要伸手去揪他头发，被蒋泊亭一手挡开，两个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什么小纸条，你这是侮辱我的智商！”蒋泊亭站起身，挥舞着扇子给自己降温，一边冲李振挑了挑右边眉毛，“呐导演，林大编剧已经同意了啊。”
　　林然还是在笑，“可以可以，可以试试！哎呀这么晚了，不行我得走了，你们走的时候记得锁门！”说完林然拎着书包一溜烟出了门。
　　她说“记得锁门”的时候还拍了拍蒋泊亭，似乎是在嘱咐他。李振一瞬不瞬地目送林然离开，林然却连一个侧脸都没给他，李振不自觉地轻轻叹了口气，转头这才发现蒋泊亭正看着他一脸坏笑。李振缓了缓脸色，“干嘛？看什么看？”
　　蒋泊亭笑的更深了，摇摇头没说什么。
　　李振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我也该去吃饭了，你去不去？”
　　“我才刚吃完早饭，不去。哎我说大哥，”蒋泊亭实在忍不住，凑到李振身边坐下来，“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谁？”李振不动神色的装傻。
　　“别装啦大哥！你的眼神早就出卖你啦，天天往人家身边凑，还在这装。”
　　李振撇撇嘴，没吱声。
　　“不过我觉得吧，”蒋泊亭往桌子上一趴，下巴垫在手臂上，“然姐好像不是那种很好追的女生。”
　　“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吗？就是总感觉跟你很客气，脸上老是笑眯眯的，但是呢，你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你观察这么细致干嘛？你也喜…不是，你要追人家啊？”
　　“我替你着急啊大佬。”
　　如果李振没看错，蒋泊亭似乎是摆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让李振心里很不爽，“管好你自己吧，会背几句文章就开始给人家当感情顾问啊？”

　　炎炎夏日午后赶路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好在公交车上开了冷气。林然教的是一个刚上初中的小姑娘，数学差的一塌糊涂，每次看小姑娘磨磨蹭蹭不肯做作业的样子林然就十分想笑。同时林然还得注意不要在言语间暴露她对初中数学简单程度的惊讶，以免刺激到小姑娘的自信心，“挺难的，这道题还蛮难的，你看你做对了！真是太棒了！”
　　林然真是太佩服自己这一套言不由衷了。林然最近越来越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自己，她以为自己是那种不善言辞，甚至有时会稍显木讷，给人一种没什么脾气的好好小姐的印象。其实不是的，不是的。我又不傻，林然坐在空荡荡的公车后排座位上忽然抿嘴笑了一下，对自己给自己的这个评价较为满意。她不傻，所以，她怎么会看不懂李振的眼神。不是懂或不懂，而是愿意与否的问题。□□当然渣，但是她愿意；李振当然看起来挺好，可是……
　　“剧本已经改好了，但愿开始排练之后就不必再和导演单独待在一块儿了。”临睡前林然再一次这样想。

　　排练没有那么快进行，他们安排的时间是在八月中旬开始。林然趁这个时间舒舒服服过了几天读书看电影的悠闲假期。兼职在七月底也结束了，八月初林然回了趟家。爸妈都忙着工作，也没谁陪她玩。又去看了看外公外婆，外婆已经卧床好多年，也因为老年痴呆症早就变得痴痴傻傻不认得人了，躺在床上不过是在一天天的捱日子。林然站在床前一时有些眼眶发热，赶紧抬起手背擦了擦眼。听妈妈跟她念叨，现在是已经退休的舅舅舅妈在照顾两个老人，据说舅舅并不乐意妈妈和小姨往家里跑。提起这个林然妈妈就生气，“我们去看看老人都不行，他照顾的用心也行啊，家里都脏成什么样了不知道收拾。我和你小姨周末回去这才给你姥姥擦擦洗洗……”
　　那时候的林然还不懂这里面牵扯的复杂原因，直到后来外公外婆相继去世之后，兄妹三人为了遗产问题闹得不欢而散，林然才恍然明白过来，舅舅早就在提防着他的两个妹妹跟他争遗产。林然家境只能算中等，几万块当然不是小钱，只是平日慈眉善目的舅舅忽然间仿佛换了一副面孔，让林然一时间着实难以接受。事情过了很久之后，有一次跟一个相熟的朋友聊天聊到这事，说着说着林然忽然哭了起来。她那时才发觉自己有多难过，更难以说出口的是，虚伪的不只是舅舅舅妈，还有自己的妈妈。

　　在家也没事干，没过几天林然收拾收拾又回了学校。
　　“你自己在宿舍干嘛呀？”程程知道她已经返校后发短信问她。
　　“不干嘛呀，我就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在宿舍发了一阵呆，林然决定去买个西瓜当晚饭吃。太阳还没落，但已经没那么晒了，林然戴了顶棒球帽下了楼。居然有人打球，林然眯眼看了看，拐弯去了球场。
　　“蒋泊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