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朋朋不蒸朋》十灰十

8、Chapter 08

　　“现在的你还不明白废星意味着什么。”

　　李纳星觉得自己是被郑朋朋瞧不起了，对她稍微温和些就开始蹬鼻子上脸，他就不信有什么是他弄不懂的。看他不弄个明白，削削她的锐气。
　　李纳星秉着“不是我不懂，而是我不学”的意志，在上课期间将课桌里的书都翻了个遍，但都没有寻到关于废星的只言片语。就连坐在他周围的乐队成员都奇怪他今天的状态。李纳星的前桌便是键盘手吴涵，她瞟了眼他，含糊不清地询问他是不是把钱夹在书里找不着了。
　　李纳星将书往桌上随手一扔，凑近问前面这个看起来阴沉颓废的女生：“你知道废星吗？”
　　“不就是悬浮都市下面那颗球吗，你……不会是想要学习了吧？”吴涵难以置信地瞅着他，而后便因他的靠近嫌弃地远离了些。
　　“这点我还是知道的，”他叹了口气，单手托着脸颊道，“那废星还有什么意义，或者废星在别的悬浮都市是有俚语含义？”
　　“能有什么含义，下面辐射那么严重，连人都住不了，下去就是死路一条，”吴涵慢悠悠地说着，决定转移话题，“纳星，下午下课后我们一起去体育馆练一下新歌好不好？”
　　李纳星邻桌坐着的是鼓手崔飞茂，他听到吴涵的回答就立马开口纠正：“谁说不能住人的，早些年看资讯不就说有人在废星建厂了。”
　　“那估计也是穿着防护服在下面试图废物利用。”吴涵摆摆手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纳星，下午的事你怎么看？”
　　李纳星摇头：“正烦着呢，没兴趣。”
　　吴涵撇撇嘴，无奈扭头坐好。

　　李纳星摁着隐隐作痛的脑袋，视线瞟向刚才反驳吴涵的崔飞茂。当吴涵退出讨论后，崔飞茂也就继续抬首听课。若李纳星没记错的话，他们的鼓手是想争取前往乌托尔州进修的推免名额，成绩排名经常能进前十。
　　李纳星当即伸脚碰碰崔飞茂的椅子，待他看过来后便询问：“关于废星的你还知道多少？”
　　崔飞茂思索了下，答得模棱两可：“我觉得我知道的你都知道。”
　　李纳星并不这么觉得，但能感觉到比起给他解惑，崔飞茂更想听课。

　　关于废星的事直到下课都没有解惑，以至于老师每次下课常挂在嘴边的“有不懂的可以到办公室找我”都变得异常刺耳。
　　李纳星拉不下面子去找老师，可坐在位置上又开始设想跟老师说点啥才不至于被认为是白痴，不然他说不定会控制不住脾气发火。
　　正当李纳星犹豫不决时，有人走到他课桌旁停下。
　　他不耐烦地抬首，发现他对这人有印象，是昨天那个纠缠不清的傻白甜。
　　格瑞丝欲言又止地看着李纳星，双手紧张地握着胸前的十字架，鼓足了勇气才开口：“那个……李纳星同学，昨天撞到的地方已经没问题了吧？”
　　闻言李纳星看了看自己的大腿，“能有什么问题，撞到腿又不是撞到……等等，那个谁你成绩很好吗？”
　　“什么？”格瑞丝没想到他问她的个人问题，如受惊的兔子般害怕地缩缩肩。
　　他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板着脸冷啧声还是耐着性子往下问：“你看起来挺像学霸，所以你成绩好不好？”
　　“还、还行吧。”格瑞丝扭捏地轻声答道，已经开始后悔跟他搭话了。
　　李纳星拍拍桌面上的书本，“你知道关于废星的事吗？”
　　“地球的事，还是知道些的，”她没想到他会提学习上的事，对他不学无术的纨绔印象稍有改观，说话也渐渐放得开了，“有本书收录着关于地球的历史，学校的图书馆应该有。”
　　李纳星艰难地接收着她传递过来的信息，问：“地球？”
　　“嗯，废星曾经的名字。”

　　李纳星从没想过自己第一次来校内的图书馆就为了这事，他跟着格瑞丝上到图书馆的顶层，在一个已经积灰的书架上看到了一列名为《TIME》的书籍。
　　他觉得头又开始痛了，且不论他能不能看完这些书，所耗的时间就足以让他忘记自己寻求答案的目的了。
　　格瑞丝搬来梯子，准备上前替他把书拿下来。李纳星望着那些书正犯难，就发现她因为踩高而险些露出的裙底。他尴尬地移开视线，凶巴巴地道：“随便拿一本就可以了。”
　　“哦哦，”格瑞丝没觉得异常，随手拿出一册，将上面的灰拍掉才递给他，“书刚出的时候还被认为是小说，但里面的内容逐渐被证实后受到了教育家们的重视，曾一度节选收录在课本里。可自从七年前发生那件事后，《TIME》备受舆论热议，便不再收录课本，但它还是具有自己的价值。”
　　“那件事？”
　　“作者在乌托尔州触犯了法律。”
　　“哦，你们那还有法律来着。”
　　李纳星随意翻看着这沉甸甸的书，里面的内容简单看下来就让他一个头两个大，上面的地名、人名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他很干脆地把书一合，扔给她，“你来总结下。”
　　格瑞丝拿着书好似烫手的山芋，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诶诶，就是，总之就是——我们曾经生活在地球上，《TIME》记载着我们生存的痕迹，不同的国家之间发生的战争、合作，以及它们的诞生与结束。”
　　“国家？像你们悬浮都市那样吗？”
　　“唔，也不算吧。我们是由教会全权管理整个州，书里面大多是政-府管理，并且还分有不同的管理风格，”格瑞丝忽然抱紧书，脸上没有文明不再的忧伤，而是幸福，“不同的文明曾在地球上如烟花般绚烂地绽放，然后湮灭。”
　　李纳星能听懂废星上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才演变成今天这样，但实在不理解眼前的少女怎么能露出那么开心的表情，像是忽然沉醉在自己思绪中一般，让人心里发毛。
　　“我们要是曾在废星上，那又是怎么来到悬浮都市的？”
　　格瑞丝对这个问题显然很意外，愣了愣神才小心翼翼地反问：“李纳星同学，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我们六岁入学时第一节课就有说过吧？”
　　他语塞了。他从以前就不爱学习，何况他的课都是挑着听的，哪个老师风趣能打发时间他就听谁的，但被对方类似“你是白痴吗”的问题问得有点挂不住面子，没有办法干脆承认自己没有听课。
　　“这里的课程跟乌托尔州那边的不一样。”李纳星偏过脑袋，小声逼逼。
　　“是这样吗，明明是同一所学校。唔，可能是根据地域差距做出了调整吧，”格瑞丝信了他的鬼话，积极地为他答疑解惑，“地球上曾发生过一场历经十多年的末世灾难，灾后人数只剩三成，修复工作也不乐观，科学家们为重振家园研制起新能源，一次意外改变了地质，大陆崛地而起，便成了现在的悬浮都市。”她拿起十字架亲吻着上面的骷髅，深情道，“幸存的我们是主选中的新人类，背负着罪的人们已经被主剥除。新的世界与文明，将由我们延续。”
　　李纳星听着听着蹙起眉，特别是她最后的话完全不能赞同，“那些家伙才不是因为什么狗屁罪才死的。”
　　“你又懂点什么，区区的过街老鼠罢了！”
　　“哈？！”他一时间想不通眼前这个怯懦的女人怎么就性情大变，但言语刺激下的不爽让他下意识将她身后的梯子踢倒，产生的巨响引得这一层的人好奇地往这边看。
　　惊慌之下格瑞丝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过分的话，花容失色地连连道歉，眼泪都开始往下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这么说的，真的非常对不起，请务必原谅我……”
　　“干，你们这群女人真是稍微给点好脸色就蹬鼻子上脸，”李纳星攥着拳头忍了又忍，但看在她说了那么多的份上也不计较那么多，“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他不想再跟这个有着奇怪宗教信仰的人多聊，扭头就离开了图书馆。回班的路上他缓慢地消化着那些信息量，渐渐想明白了废星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是个很人文的概念，人类的曾经都埋葬在那。郑朋朋作为一名教师，会重视那里并不奇怪。
　　可是，他为什么非得在意她的感受不可。

　　李纳星刚回到班上就被乐队成员拦了下来，包括藤间凉在内的四人将他围住聊起了八卦。
　　杜浩率先开口，兴致勃勃道：“纳星，听说你跟班长去了图书馆，没想到你喜欢那种类型啊。”
　　吴涵站在包围圈的外面，但沉闷的嗓音里藏不住赞许：“看着有戏，我们的纳星终于要谈恋爱了。”
　　“你可得记得戴套啊，别像对面班那谁谁谁，”崔飞茂兴奋地说着，还不忘指指对面班，这一举动惹得对面班级里的人白眼，“搞出人命来，是得退学的。”
　　藤间凉的画风跟其他人显然不一样，捂嘴偷笑说着刺耳的话：“桀桀桀，没想要纳星这样的小毛孩也有人要啊，可得抓牢咯，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李纳星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们一眼，“你们搞毛啊，我不打残她就不错了。”
　　藤间凉调皮地眨眨眼，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诶诶，你原来是喜欢玩play的人吗？”
　　杜浩跟着说：“纳星，对女孩子还是温柔些比较好哦。”
　　崔飞茂：“我看着不错，班长交换期结束你会不会跟她一起回乌托尔州啊。”
　　吴涵：“乌托尔州有什么好的，在那待着可不自由。”
　　李纳星：“你们能少说两句吗，她还没有郑朋朋半点好。”
　　四人立即安静下来，很快又发出恍然大悟的起哄声。
　　“……警告你们不要把我跟郑朋朋扯到一块，只是我能拿来对比的女人就这几个。”
　　“才不会呢，郑姐是看不上你的。”嘴快的藤间凉把大家的心声说出口。
　　“……**。”
　　李纳星低声咒骂几句，烦躁地扭头就走，决定找个地方窝到放学。
　　乐队的成员目视着李纳星走远，几人不由面面相觑，杜浩陪笑几声，正欲说些缓和气氛的话，藤间凉再次抢过话茬。
　　“小少爷真难伺候。”
　　这次没人回应她的话。

　　下课铃声回荡在校园内，一直侯在校门对面的郑朋朋看了眼时间，把摊在方向盘上的文件收好。她没想到李纳星竟然能乖乖在学校待一天，看来他哥的话对他而言还是有些分量的。
　　郑朋朋望着从校门涌出的学生，其中并没有见到那个惹眼的白色脑袋。
　　等了大概半小时，她注意到携枪的门卫拿起对讲机说了些什么，不好的预感让她不自觉轻敲方向盘。
　　那个门卫跟对讲机里说完后，果不其然与她对视，甚至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低身附耳：“李纳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