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和莺丸的日常》甘木凛

31、当我失忆了

　　1.

　　我可以很严肃的说我是个好孩子。

　　不抽烟不喝酒不在夜晚出去玩也能经得起周围现充的打击从来不早恋不交男朋友还拒绝一切联谊活动，所以我是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有一天也可以面对这样的场景。

　　——好像是狗血偶像剧里酒后那什么了一样的场景。

　　莫名其妙的在一间宽敞的合室里醒来，入目的环境是完完全全的陌生。被褥柔软舒适，带着清新的香气和太阳的味道。同样的，阳光透过窗户打进了屋里，还能看见空气中漂浮着的细细的灰尘颗粒，整体是清晨的感觉。

　　景色大概是美好的，我的脖子是僵硬的。咔嚓的扭过去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小心脏整个都不好了。

　　睡在我旁边的男人是刚刚醒过来，他的头发是我从来没见过的绿色。

　　那睫毛真的很长很好看，轻轻颤了两下之后，映入我眼中的瞳孔色彩也是透彻的绿色，隐隐约约带着点迷茫水汽，他捋了一下额前遮住了一半眼帘、稍显凌乱的发丝后，缓缓起身。

　　是极好看的脸，被子从他身上滑落，露出白皙的胸膛，还有看上去完美到不能再完美的肌肉。

　　我逐渐张大嘴，磕磕绊绊的也卡不出半句话。
　　我是靠里睡的，旁边就是墙壁，所以只能慌张的撑着身后的床铺往里后退，最终还是在背后抵住了有点冰凉的墙壁时，不能再去挪动自己。

　　不是在做梦，吓得我已经想不起来昨天晚上我到底吃了什么了。

　　“你怎么了？”他看了过来，疑惑的问我。

　　如果说我一开始醒来意识到问题所在时是满心的恐惧，那在看见他的脸之后就是惊吓和怀疑了。

　　但是在听到他的声音时，我就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我仔仔细细的思考了一下正常人面对这种状况该有的反应，却发现现在的自己都做不到了。

　　毕竟我真没想到某一天醒过来时，身边会躺着个声音堪比我本命声优的帅哥。

　　我眨了眨眼，吞咽了一下。

　　“你先冷静。”我努力的开口说，对面的人点了点头，他看上去冷静的不能再冷静，碧色的眸子里也全是安稳平静的神色，一点也不像坏人。

　　“我不太记得发生什么了。”我继续开口，支撑自己的手还在发抖，声音是尽量保持冷静而小心翼翼，“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

　　“……到底是我睡了你，还是你睡了我？”

　　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对面那人一直很平静的眼神崩了一下。

　　2.

　　我失忆了。

　　当然，这不是我给我自己下的判断。

　　毕竟我觉得我的记忆很完美，虽然经常丢三落四，现在还在拼命的回想昨天的晚饭内容，但是我还记得我迷迷糊糊躺床上睡着之前追的那部电视剧看了一半的情节。

　　是这样的。现在——

　　我被一群男性生物——

　　上到肌肉大汉的大叔，下到一米二的小正太。中间还一群相貌随便拿出去都能当校花校草、偶像明星的人物，哦，其实校花也是男的。

　　我刚被他们围起来的时候，我是懵逼且害怕的。

　　我觉得这有什么阴谋，被绑架了？可是他们长得那么好看绑架我干嘛。

　　“这是测谎仪。”

　　自我介绍是药研藤四郎的小少年推了推眼镜，他把我的手按在了一个机器上。经过紧张的问答之后，确定我是真的失忆了。

　　“大将这次是真失忆了，不是装的。”听见他对围观群众这样说，看上去是个孩子的人声音却低沉而镇定，令人信服，“当然具体是因为什么还得检查一下……”

　　“哦，不是装的啊……”有个长头发的帅哥平板着语气开口，随后又像是被惊的要死一样，“等等等……什么？她这次居然不是装的！”

　　说我失忆了，还对我这样残忍。我在他们心中到底是什么形象啊。

　　我揉了揉头顶的发丝，抓狂的皱起眉头，“我没有失忆。”我很确定的说，但是他们议论纷纷，没人理我。

　　“我真的没失忆——”我喊起来，“现在是2205年对吧！我可是刚过完生日的！我想起来了！昨天晚上吃的是我妈给我做的天妇罗！”

　　“不，现在是2208年。”

　　药研沉默了一下，打破了我的自我欺骗，他递给我一面镜子，我恍惚的看着镜子里自己那确实比记忆中成熟了那么点的脸，然后麻木着表情听他继续说着。

　　“虽然我明白大将想保持永远的18岁的心情，但是现在已经5月份了，你21岁的生日都过完好久了，以及，昨天我们吃的是烛台切做的天妇罗。”

　　“……”

　　好吧，那我可能真的失忆了。
　　……一定都是天妇罗的错。

　　3.

　　那我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听着他们一人一句的讲述背景说的我脑袋都疼。

　　“其实你是我们的女仆。”人群中忽然插话的红发的男子一脸正气，“高薪被雇佣来照顾我们的！”

　　我沉默了两秒钟，脱了鞋，一个鞋底子就扔过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打他，也特别敢打他。

　　“药研你看看，她绝对是装的吧——！”

　　“大包平先生你这样的话，不仅是大将，我也很想打你的。

　　“连名字也忘掉了吗？”

　　软绵绵的声音，是个看着也是给人软绵绵感觉的人，但是我不知道自己的警惕感到底从何而来，反正他笑眯眯的低头，是在问我名字。

　　我好像并不是彻底失忆的那种吧……

　　很快我就发现周围的人眼神似乎比我更警惕，大有我要是一张嘴说出名字就过来捂住我的感觉。

　　所以说……名字是不能说的东西吗？我迟疑的想。这样想着，就这样开口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陌生人我的名字！”

　　“看吧，主人压根没失智。”闻言，他也不失望，笑容依旧，“一直保持警惕性，这样很好哦。”是对我说的。

　　然后又伸手拍了拍刚才那个大包平的肩膀，“像你这样对主人就过分了哦，后辈。”

　　“嘁，老妖怪。”

　　场景大概就是这样，那边有几个人在吵吵闹闹，几个正经的人在好好和我解释。

　　原来，我不是被绑架的，而是被政府应聘来拯救世界的。然后，我是怎么被幸运的抓来拯救世界和拯救世界的过程全被我忘掉了。

　　“主人马上就会恢复记忆的对吧！”

　　又有年幼的孩子在问我。

　　但是，就是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面对期待的眼神，我无法自信满满的给出肯定答复。

　　我皱了皱眉，伸手掐住了自己的额头，似乎是觉得绷紧了脑袋能像电视剧里的人一样头疼的恢复记忆，但是头并没有疼，也没有什么记忆的片段闪现。

　　“嗯，很快的。”

　　耳熟的声音替我回答了我不敢去回答的问题，我缓缓抬起眼，早上第一眼看见的——名叫莺丸的男人拍了拍站在我面前的平刘海的小少年的发顶。

　　他声音清亮柔和，听他那么说，几个孩子自然而然的就相信了。

　　见我看过来，那双透彻的眼眸就直直的注视着我。唇畔也勾起笑意，温柔而清浅。说安抚人心也好，足以迷惑人也罢。

　　——他对我伸出手来。

　　而我，鬼使神差的就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4.

　　我们是恋人。

　　“我们……是恋人啊。”

　　这样想着，我又忍不住喃喃自语的念叨了一声。

　　坐在长廊边上，手里是莺丸递给我的一杯热茶。
　　虽然是温热的、可以下口的温度，但是现在阳光明媚甚至有点炎热的大好天气里喝热茶的操作，实在是有点不懂了些。
　　而旁边的男人却已经气定神闲的喝了起来。

　　“我应该不喜欢喝茶也不喜欢吃甜团子。”
　　我看了眼旁边放着的碟子里的点心，那玩意其实对我来说有点过甜了，我又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口味，我现在完全明白。

　　“嘛，那就是所谓的改变吧。”面对我的质疑，莺丸含着笑意的语调也是轻松不变，“遇见我之后，你就开始喜欢了。”

　　“可是按正常来说我怎么会想谈恋爱呢。”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不可能。”莺丸看过来，平静的问道。

　　“我可是要和手机过一辈子的人啊。”我一本正经的说，“我那么多番还没追完哪有时间谈恋爱。”

　　“这种心态我可没听你说过啊。”他平平淡淡的答，“我只听你说待在我旁边就玩不进去手机。”

　　好吧，你好看你声音好听你说什么都对。

　　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完全是凭着本能在思考问题。

　　如果跟随心意的话，我对莺丸这个人完全不会反感，如此在一块相处起来莫名其妙就出现的亲近自然的感觉也不作假的在向我证明着什么，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对他一见钟情了。

　　“但是我要是再也想不起来了怎么办啊。”

　　我想起刚才他那么肯定我能恢复记忆的语气，忽然觉得压力山大。

　　“……拿你没办法呢。”他轻轻叹了口气。

　　“诶？”

　　“那就从头开始好了。”

　　放下茶杯的莺丸坐了过来，靠近了我一点。

　　他伸手按住了我的脑袋，额头抵住了我的。
　　额前的发丝软软的刺在我的皮肤上，痒麻麻的。能感觉到他清浅的呼吸，嗅的到好闻的茶香。

　　——我并不想躲开，只是加快了的心跳逐渐在胸腔中蔓延。

　　“不论是和大家的记忆也好，和我的恋爱也罢，重新开始也没什么，都会陪着你一起的，所以安心吧。”

　　我注视着那近在咫尺的眼眸，里面平和的神色带着令人安心的意味，让我有点恍惚。

　　明明被遗忘的人是他，看上去比我平静、反过来安慰我的人也是他。莺丸看上去好像对任何状况都随遇而安着，如此，在他身边的人也会被感染的吧。

　　岁月安好，静默如初。

　　我的恋情如此，我会选择的是这样的人，我不奇怪。
　　而我到底又经历什么样的故事，我又因此有了什么样的改变，我开始好奇了。

　　“那能问一句破坏气氛的话么。”我突然开口。

　　“什么？”

　　“失忆前的我会为了你改变，去吃蘑菇吗？”

　　“不，不可能的，哪怕有人把刀架你脖子上你也不会吃的。”

　　莺丸缓缓退开，他看上去对我这种真破坏气氛的发言也毫无意外，很淡定，然后再次端起茶杯，“所以都是我吃了。”

　　“哦。那样的话，失忆不失忆也都是我了。”我点了点头，很欣慰的开始没头没尾的发言，“会让你替我吃掉，你也应该是我喜欢的人没错了。”

　　“嘛，是啊，再怎么失忆，你也还是你呢。”莺看上去是有些失笑了，“有些地方是永恒不变的。”

　　“我觉得你这句话是在吐槽我。”
　　“嘛，不要在意细节。”

　　我端起茶杯，也学着他喝了口茶，然后拿起团子咬了一口。

　　唔……其实味道真不错诶。

　　“呐，多和我说说话，给我讲讲我们的故事吧～”

　　5.

　　今天的晚餐还有天妇罗，但是烛台切的手艺不知道比我老妈的手艺棒多少，我吃了好多，还有各种各样其他的食物，就活像个多年没吃过美食的饿狼。

　　烛台切则是慈祥的注视着我，听说他刚来本丸时，我也是这个反应，可叫人怀念了。

　　后果就是撑得要死，想上厕所。

　　回来的时候，看见大家挤在一起，陆奥守就掏出光盘说要播放以前节日时的录像给我看，这样没准能通过影片找回以前的记忆。

　　“那个……？”

　　“我觉得主人一定可以恢复记忆的，你看她以前灵力絮乱时就没有超过一天过。”

　　“那个……我说……”

　　似乎是看见我有点无措的表情，他们换了个话题开始安慰起来我。

　　“哪怕是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哦，主人永远都是我们的主人。这个事实无可改变的。”

　　“听我说……”

　　屏幕放着的录像里，大家的笑容都特别温暖，挤在我身边的人，神色和表情也是一样。

　　“找不回来记忆的话，再一起创造新的就可以了。”

　　我的刀都沉浸在自己的感动和对未来的期待里，甚至有泪点低的开始拿手帕抹眼泪了。

　　“你们——听我说话——！”最后还是我喊了起来，他们才停了下来。

　　我深吸了口气:“……其实我已经恢复记忆了！”

　　“诶？什么时候的事！”

　　“刚才去厕所的时候。就是忽然觉得茅塞顿开……然后脑袋一疼，就恢复了……”

　　被众人瞩目，说的话很搞笑，但我也没什么心情笑，语气也越来越弱。

　　老实说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责怪我这种抽风一样的突发事件让他们操心了，也愧疚着自己让他们担心的这个事实。

　　失忆的我毫无自觉不会在意，但是现在的我却不可能感到轻松。

　　“……”

　　半响沉默之后，马上就热闹了起来。

　　“那太好了！刚才就在说嘛——主人怎么可能彻底忘掉我！”清光首先欢呼了起来。

　　“没事的，不论是帮您恢复记忆也好，和您一起创造新的记忆也好，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太郎走过来，俯身摸了摸我的头发。

　　“现在这样当然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啦！”乱跳过来，一把抱住了我，“当然——恢复了记忆的主人也要把今天变成美好的回忆喔！”

　　我看过去时，大家也都微笑着看着我。
　　这些人……可都是天使啊。

　　周围又开始热闹起来，几个酒鬼嚷嚷着要庆祝要办酒会，大家就又一次闹了起来，气氛比起之前安安静静的吃饭时不知道要好了多少。

　　最后，回到房间时已经是半夜了。

　　我刚松了口气时，就对上了莺丸的脸。
　　得了，别放松了，这儿还一个祖宗呢。

　　……

　　“我很害怕。”

　　莺丸似乎是想到了我会提问什么。

　　我脑子里也确实是想问“我要是真的想不起你了你怕不怕。”这种问题，因为在我失忆时他一派淡定，恢复了记忆的我还真的是很好奇他的真情实感。

　　确认过眼神，他自己就先开口了。

　　莺丸面上依旧带着笑意，用平静的语调说出来的话语里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沉重，可能还是带着轻松的情绪说出来的。

　　“真的吗？”我表示怀疑。

　　“假的。”莺丸回复的是一个干脆利落，轻笑了一声，笃定着，“因为哪怕是失去记忆，忘掉一切重新开始了，你不是也会再次喜欢上我的么。”

　　“那可不一定吧。”

　　虽然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肯定会喜欢上他。
　　不论什么样的时间见到他，什么样的情景下见到他，我都会心动，然后遵循自己的本心去行动。

　　但是我还是不想轻易的说出口。

　　“你就那么肯定的么？”
　　我这样问他，笑得有点狡黠。

　　今天听了他讲了一天的故事，可真是见识到了这个人对我到底有多观察入微，记忆力有多好了。

　　嗯，今天莺丸说的话那么多，喝的茶水也比以往要多了，其实是我赚了，可是我还是在得寸进尺。

　　闻言，莺丸靠近了我，手指抚在了我的面颊上，低垂的眼帘下神情温柔，直直的注视着我，唇畔弯起，轻轻笑了一声。

　　“我并不肯定，我只是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
　　这样的回答，语气平静到理所当然。

　　“不过，那么想看我害怕，主还真是坏孩子呢。”

　　是话锋一转，莺丸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是在无奈的感叹，但是我分明看见他眼底全是笑意。

　　“我是好孩子谢谢……”我警惕意识很高，秒怂的后退了一步。

　　最后，我说自己是好孩子不是坏孩子的狡辩都被淹没在了貌似是惩罚的亲吻里。

　　嗯，我也再次确定了莺丸是魔鬼这一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