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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故人再会 ...


  •   亚美斯多利斯北疆

      天山,布里克斯要塞

      阿姆斯特朗少将摔坏第二台电话时已是人人自危了。

      办公室里几位亲信眼观鼻鼻观心。电话线扯断的,可怜兮兮地躺在暖炉旁。
      原本秉承‘弱肉强食’的原则,谁都会在不碍着自家大将眼的前提下尽可能离暖炉近一点儿,现在电话躺在那里,像一个散发着不详气息的妖物,巴卡尼亚大尉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办公室内近乎凝固的场景。

      男人身高超过2米,一只手臂装有足有半身长、巨大老虎钳样的机械铠;

      巴卡尼亚大尉瞄了眼地上的电话,“少将,这个季节的通讯本身就很成问题。”所以请不要再人为的制造这些小麻烦了。

      听出亲信的话音,脸色比平日黑了不止一档的要塞主人咋了下舌。

      “你有什么事?”

      “通讯部队几分钟前收到了一份电报。来自南部的达布利斯,私人路线。”

      让通讯人员深觉棘手的是后半部分。
      巴卡尼亚俯身拾起电话的残骸,续道:“——很可笑的威胁。说什么,要和阿姆斯特朗少将通话,作为诚意的表现,下一个电话不接、他们就要想办法控制一些地方的广播了。”
      内容是想和少将通话,但威胁点却是控制一些地方的广播。
      巴卡尼亚大尉没搞懂其中的逻辑。——下一秒,男人险险避了下头才躲开迎面而来的咖啡杯。咖啡杯不是冲他来的,巴卡尼亚大尉唯一知道的是自家少将完全恶鬼化,金发女人翘着二郎腿坐在上首,军刀敲在地上的动静一下比一下狠。

      “亚力克斯那个混小子……!”

      许久没有联系,自家亲弟弟劈头盖脸第一句就是说媒的。

      他的脑子是被胸肌磨碎了吗?!

      第三通电话是由通讯兵带来的(办公室的两台已经牺牲了),在场众人如临大敌,而奥利维亚·米拉·阿姆斯特朗眼里压着不耐烦、无表情地偏了下脑袋。
      “别给我扯那些屁话,——让阿菲尔·布拉德雷接电话。”
      想也知道自家软弱的弟弟不会无缘无故的干出这种事,谁在煽风点火、可见一斑。
      “亚力克斯不成器,但理由找得未免太可笑了。阿姆斯特朗家代代还没出过要抱别人大腿的废物,更别说是什么布拉德雷!”

      电话那头片刻没有回应;

      横跨亚美斯多利斯南北两头,微哑而清冷的男声发出了一声含糊的笑音。

      “抱布拉德雷家的大腿不好?”

      冰之女王面无表情,“——布拉德雷。”

      “和你通话可真不容易,少将阁下。”

      “你想干什么?”

      “关于履行婚约?想知道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奥利维亚冷笑,“我看你是脸长好了找踩。”

      这说的是去年年末的战术演习。

      阿菲尔作为西边儿的代表突然受令,刚下了谈判桌就被踢上火车。
      阿姆斯特朗少将身边跟了一个部下,布里克斯要塞的代表和北方司令部的代表不是同一拨,‘布里古兹的北壁’守疆多年,面对天山严峻的气候和强大的邻国不让分毫,要塞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武装堡垒。
      除了中央头发花白的功勋们,这无疑是一个全国军部有能者的盛会;
      而作为受邀在列,有能者中特别能打的那一拨,在最后的夺旗演练中,身为队伍中尖刀的阿菲尔只身一人、提一把西洋剑粗暴地撕开了敌方的防线,逼得敌对方的大将——阿姆斯特朗少将亲自迎战。

      两个小时后,裁判打出‘旗帜’所在。

      十有八九是看台上乐呵呵摇着扇子的那群大爷们的恶意;
      ‘旗帜’就在用冷兵器打出军演效果的二人旁边。——阿姆斯特朗少将当机立断,她不参合中央那摊烂账、同样懒得理什么给不给大总统长子面子,少将手下打出几波脏招,抓住空隙反手揪住青年的领子、军靴踩脸上山头拔旗。

      输赢已经不重要了。

      结束后用血淋淋的毛巾捂着鼻梁、面色沉沉的布拉德雷中佐才是当天最大的亮点。

      布里克斯要塞的电波通讯断断续续;

      电话那头,面上仿佛永远不会失去冷静与审视的青年顿了下,“托福。”

      “有话直说就是。”

      阿菲尔也不再废话,直切主题,“您对政变有兴趣吗,少将?”

      “……”奥莉薇尔靠入椅背,“你那张嘴倒是会说些有趣话了。”

      衬着挂有银狮旗的墙面与要塞特有的管道纵横,风雪声无孔不入。
      亲信们询问一句怎么了,在人造光线下亦显出带有侵略性、威风凛凛美貌的冰雪女王摆了下手,示意所有人离开。
      自接到弟弟打来的第一个电话起,奥莉薇尔就在思考整件事的用意。
      此时得到一个极具冲击性的答案,阿姆斯特朗少将很难说心里没有疑惑。她远比自己所想的更了解阿菲尔·布拉德雷。至少去年年末的战术演习尚未出现这种端倪,不过几个月,对方经历了什么,而这种‘经历’会带给阿姆斯特朗家怎样的转变、都是她必然要去关注的问题。

      待最后一个出去的带上门,奥利维亚才再次开口。

      “我不喜欢有人拿阿姆斯特朗家和我说事。”

      “我知道。非常抱歉。”

      “亚力克斯和你在一起?”

      “少佐就在我旁边。”

      “让他滚蛋。”少将果断道。

      “……恐怕不行。”
      阿菲尔用肩膀夹住听筒,抽出手拍了下被长姐连怼N次、露出泫然欲泣神情的阿姆斯特朗少佐的肩膀。白发青年眼底弥漫着难以消去的疲倦,他换了个姿势,平静道:“一切远比你想象得糟糕,奥利维亚。”

      》》》》》》

      几日后

      “啊,找到了找到了。——这个,可以让我们进去了吗?”

      驻守饭店门口的士兵看了眼矮个子的小少年、又看了眼他手中的银怀表,目露怀疑,“你今年几岁?怀表是从哪里偷来的吧?”
      “……你说谁是小到连参加考试都没有资格的微缩豆丁啊!!”
      阿尔冯斯熟练地拦住自家兄长,巨大盔甲的衔接处卡嗒两声、道:“抱歉,能麻烦您向布拉德雷中佐传达一下吗?就说艾尔利克兄弟找他。”

      鼎鼎有名的天才国家炼金术师的名号让消息一路顺利地传到内部。

      不多时,身姿笔挺的白发青年拾级而下;

      总喜欢微驼着背,军装不是少扣一颗纽扣就是挽起袖口的阿菲尔难得打扮得极其规整。
      年轻的中佐拿西洋剑在手里,穿过在酒店门口交谈的商人,身姿锋利得像一把破开海浪的刀刃。军装上依次缀有功勋章,阿菲尔初雪般的发也被抓了发胶、规规矩矩地打理成了当下流行的绅士发型。

      爱德华看到人时愣了一秒,旋即毫不客气地笑出声,“发型好怪哈哈哈哈!”

      青年不甚明显地挑了下眉梢。

      和各路老狐狸周旋了一上午,基本什么都没有吃到,一直保持着军姿与对方虚伪与蛇的中佐多少在爱德华的直率里轻松了些。
      “你们知道我在南部?什么事情。”
      “不是我们知道,是马斯坦大佐前几天打电话来说的。”
      爱德华双手插兜,鎏金色的眼促狭地眨了眨,“大佐说你买了百分之百会实现愿望的金币、被敲诈到浑身就剩个饮料钱。为了不让你当众饿晕给他丢脸,叫我们有空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哦,百分之百会实现愿望的金币。”

      阿菲尔用‘这就是马斯坦被打爆的狗头吧’的语气重复一遍,“你们信了?”

      爱德华点头,“对,我们信了。”

      阿尔冯斯接口,“布拉德雷中佐有空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我们知道一家店。南瓜派超~~~级好吃!”

      “不会占用您太久时间的。”

      “顺便有事要问你。”

      “如果可以的话想向您请教一些生体炼成的事情。”

      亚美斯多利斯最年少的两位天才,哥哥说话直率,弟弟敬语用的工工整整。
      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说完就盯着没给出回应的年长者看。——阿菲尔有点想笑,日常和各种人打交道,分明艾尔利克兄弟严格来说也是‘圈内人’,这方面却是完完全全的小鬼头做派了。

      阿菲尔回忆日程表,没有犹豫太久便答应了下来。

      “只是一两个小时的话。”

      达布利斯受邻国影响盛行新艺术,然而到底连年内战,走出一个特定的区域后,多数民宅还是旧式、以排雨抗震的经济型砖瓦房为主。
      阿菲尔同艾尔利克兄弟步行到饭馆,他们都是直切主题的性格,大致听爱德华絮絮叨叨说了两句他们的炼金术老师后多恐怖后就聊起了生体炼成的话题。
      “国内对生体炼成主要走两个方向,一个是生体合成,一个是治愈。”
      阿菲尔解释,“我曾拜访过一位国内知名的先生。他比较剑走偏锋,炼成理论来自上世纪的运动和温泉疗法,为此在家中专门建了一个20平米的淋浴间,调和各种光线,利用二氧化碳和水来完成对生体的重塑。”

      爱德华有些懵逼的眨眨眼,“这算炼金术?”

      “并不是非要发生肉眼可见的物质转换才算。”

      艾尔利克兄弟推荐的饭店比起方才富丽堂皇的那座小了不止5倍;
      裤缝依旧一丝不苟,穿笔挺军装的白发青年放松了似地靠进椅背。他将西洋剑斜斜挂在腰侧,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烟含进嘴里,“现实那位先生救了不少人。——二氧化碳改善下肢循环,借助水提高细胞转化率,大幅度治愈心脏病、痛风和动脉硬化。那位先生没有考取国家资格,是个真正值得敬重的炼金术师。”

      让人遗憾的是,那位先生对15岁少年糟糕的断肢毫无办法;

      那已经不是简单的刺激细胞能有用的了。
      阿菲尔尚且记得当时的场景,他本想拜入那位先生门下,鼻梁架一副眼睛、身材微胖的老人却拒绝了这一要求,他将少年一路送上火车,站在隆隆汽笛里,无不饱含歉意地说:“我只能让你伤雨天时不再肿胀。——你需要能为你做更多的人;前面的路怕是很远,主内平安,小先生。”

      “我们读了很多这方面的书,有时不知道该信什么。”

      阿尔冯斯将菜单递给兄长。他庞大的盔甲挤在座椅上变扭极了,索性将椅子搬到走廊上,与身材相反的空洞童声低落道:“生体炼成是一个炼金术师一生的成就,他们强调金属的病态,得出和现代医学相反的结论。现代医学也有因为略去彻底清洁的步骤,因为一个小小的细菌感染让妇产科的死亡率居高不下的错误。”
      “科学就是建立在死亡之上的。”
      “听起来太残酷了。——那么,炼金术呢?”

      白发青年花时间思考;

      他修长的指节间夹着一节细长的香烟,随青年眼睑微垂,青色的烟雾亦袅袅上升。

      他身体一侧是已然成为个人标志的空档袖管。
      像是对这个问法感到有趣,阿菲尔屈指在烟灰缸边缘弹掉烟灰,复又混血特色的高挺鼻梁缀有郁郁阴影,青年思考后,无不公正地露出了些许笑脸。

      “大概会在人类不再从石头里寻找神明和永生时结束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故人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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