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女巫》肖不

10、他非常欢迎您

　　纳尔森等了整整一个小时，终于见到了威廉。

　　素来注重形象的他这时衣裳褴褛，被烟熏成了个灰不溜秋的样子，但纳尔森看得明白，威廉的身体倒是没出什么问题，甚至还多了点什么。

　　是的，那枚耳钉，它逃不过纳尔森的眼睛，但是他什么也没有问。

　　跟着威廉一起出来的是他们前去调查女巫的同伴，他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身上带着轻重不一的烧伤。

　　纳尔森刚刚放下的心立即又提了起来，这次行动有新人参加，本以为只是一次普通行动，正好让他们积累些经验，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

　　他和威廉占领了丹格里维雅之后，服务于原吸血鬼家族的女巫死的死逃的逃。那之后，这里的女巫近乎绝迹，没想到她们暗中积累出这样的力量，还将矛头对准了他们。

　　新生的吸血鬼没有那么强大，他们挑选出来的已经是其中的佼佼者，却始终还是幼崽。

　　虽说制造吸血鬼不是难事，但有些吸血鬼会被吸血的欲望吞噬，沦为野兽。还有一些天生不是这块料，转化后身体孱弱，能力进展缓慢，这些都是不能用的。

　　参与行动的两名新人是被背着出来的，纳尔森过去一看，发现他们被拧断了脖子。

　　“女巫干的？”他语气沉重地问。

　　威廉答道：“我干的。”

　　樊辛通过巫术制造出那片安全的空间之后，威廉便将吸血鬼集中到祭坛那里躲避大火，当时这两名新生吸血鬼还有行动能力。樊辛走后，威廉留下和其他吸血鬼一起，等待血祭魔法的结束。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直到那两名新生的吸血鬼出了状况。

　　经历过火焰的焚烧，在场的吸血鬼都受了伤，虽然身体已经在修复，可是应付这种极端环境本身就很耗能量。

　　火被挡在了外面，空气却一言难尽，就在边上运转的两座祭坛也对他们产生了不良的影响，恢复的速度减慢了不少。

　　这种时候，吸血鬼最需要的是鲜血，他们盯上了樊辛留下的那两滴血珠。

　　它们就那么大大咧咧地悬浮在空中，在巫术的作用下，作为诱饵哄骗着两座祭坛，维持着这一片空间，同时也诱惑着在场每一个吸血鬼。

　　一旦这两颗血珠被吸食，这片空间也将不复存在。

　　那两名新生的吸血鬼丧失了理性，被嗜血的冲动控制了，眼里只有鲜血。威廉的喝止没有见效，只好拧断了他们的脖子。这样一来，他们伤得更重了。

　　“都跟我回庄园。”威廉高声对所有吸血鬼说。

　　他那里有一座血库，储备着不少血。一群受了伤正在饥渴中的吸血鬼，他不能让他们就这么出去。

　　他放低了声音：“还有人类要应付，我可不想以这副面貌见人。”
　　纳尔森摇摇头，他的手机已经快被打爆了。

　　发生了这么一场诡异的大火，人类那边已经在排查原因。普通市民不知真相，但丹格里维雅的人类领袖很快就能推断出问题在吸血鬼这边。要维持这里的安定，有些事不得不去做，不过，在那之前……

　　纳尔森多看了两眼威廉狼狈的样子，忍不住打趣起来：“你这个样子……哈哈，我会不会被灭口？”话落，他就被威廉瞪了一眼。

　　失去了巫术的支持，火势开始减弱，直至最终被扑灭。

　　关于这场大火的新闻占据了本地媒体的头条，每一个生活在丹格里维雅的人都在关注这件事，实时追逐着事件的动态。

　　第二天，一个名词出现在公众的眼前：邪教。

　　“……我市军警捣毁邪教窝点，共抓捕179人，其中包括一名 ‘祭司’。该名‘祭司’对纵火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并坚称这是拯救……”

　　电视上正放送着新闻，被逮捕的邪教祭司穿着囚衣，在镜头前讲述自己如何策划了这起大火。

　　樊辛看了一遍之后，又将节目退了回去，重新看了一遍那段自述。

　　火不是他们放的，锅却是他们背的，还有这逼真的认罪独白，这名“祭司”的大脑恐怕被狠狠编辑过了吧。

　　她又倒回去看了第三遍，对于吸血鬼所拥有的这项能力，她至今还抱有强烈的好奇心。

　　这是谁的杰作？纳尔森？威廉？还是其他什么吸血鬼？正如女巫的天赋有高有低，血族也是一样，不是哪个吸血鬼都能掌握操控人心的艺术。

　　这时门被敲响了，来的是约瑟夫，他还带来了一个礼盒。

　　“这是什么？”

　　“纳尔森让人送来的。”约瑟夫说着眼睛瞥向了电视。

　　樊辛拆开礼盒，在里面找到了一支木桩和一张请柬。她将请柬放在了一边，握住木桩观察起来。
　　就是宴会那天的木桩没错，樊辛的手指从它表面纵横着的纹路上掠过，感受着它身上藏着的力量。

　　“威廉邀请我们去莱卡庄园共进晚餐。”约瑟夫读了一遍请柬后，对樊辛说。

　　然而樊辛的注意力已经被那支木桩吸引走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约瑟夫：“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哪怕说话的时候，她的视线也没有离开过这支木桩。

　　“没事，”约瑟夫说，“两个小时后我来叫你。”

　　樊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眼周有些许暗纹浮现了出来。

　　约瑟夫知道她现在一心只想研究这支木桩，眼里再也容不下别的事物了，便没有打扰她，默默地退了出去。

　　樊辛坐了下来，开始轻声念咒，木桩在这咒语声中散发出了淡淡的光芒。

　　五分钟后，她找来了纸笔开始写写画画。

　　奇怪的符号和图形不断出现在她的笔下，她就这么一口气写了足足有几十张纸。

　　樊辛聚精会神地读起了自己刚刚写下的咒语，时而皱眉，时而舒展，其中有半数纸张都被她丢到了一边。

　　她从剩余的纸中抽出了一张，平放在自己的面前，伸手覆盖于纸上，闭眼念起了咒语。过了一会儿，她的声音停了，在这张纸上做了一些标记，又拿出了另一张纸。

　　这样把剩余的记录全部过了一遍之后，樊辛手里的纸只剩下了薄薄一层，接着她又开始新一轮的推算、验证。

　　女巫的力量来源于三个方面，一是咒语，二是材料，第三则是她自己，这三者又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魔力。

　　她这个存在不仅拥有魔力，还具备亲近魔法的特质。

　　种类繁多的材料拥有让人眼花缭乱的功能，而咒语则是编辑魔力的方式，通过对它们的合理配置，再经由自身施展出来，樊辛才能最终达成目的。

　　刚才她用强化后的双眼仔细观察过木桩的外表，确认了一部分它所使用的材料，而更进一步的确认，要等她回家之后再去做。她尝试与这支木桩进行同步，凭借自身对魔法的感知来解析它的构成，并还原出制造它的咒语。当然，那是她最终的目的，现在距离那一步还有很长一段路。

　　来丹格里维雅之前，发生过一起针对詹金的暗杀，使用的便是同一种武器。那是她们女巫团中的一位新人做的，她混了进来，想伺机接近詹金并发起偷袭。

　　这名女巫没有得逞，木桩没能刺入詹金的心脏，而是刺入了约瑟夫的身体。樊辛虽然治好了约瑟夫，却发现木桩上的巫术有些古怪。可惜在刺中了他之后，这把武器上的自毁咒语就发动了，什么也没有给她留下。

　　敲门声打断了樊辛的思绪，约瑟夫来找她了，同行的还有纳尔森。

　　纳尔森不动声色地扫过满地乱扔的纸张，若无其事地跟樊辛打了招呼。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等您忙完了，我再来接您。”

　　“等一下，”樊辛召唤出一阵清风，转眼就将满地纸张收拾好了，其中大部分被她烧成了灰烬，只留下了一小撮，塞进了一个小行李箱里，她随手拎起来，说，“现在就走吧。”

　　“这个……”

　　纳尔森扫了眼她的小行李箱，这体积装不了多少东西，樊辛的私人物品大多留在了酒店里。

　　“是这样，”他说，“庄园离这里比较远，这次又不知要麻烦您几天，所以我们想请您直接住过去，您看怎么样？东西的话我可以帮忙收拾——别看我这样，其实对这事儿非常在行。”

　　“你们？也包括威廉？”

　　纳尔森露出个微笑：“当然，他非常欢迎您。”

　　樊辛想象不出威廉是用什么表情欢迎她的，不过纳尔森说的没有错，她也没把握多久能解决问题，这样来回虽然不算什么，浪费时间却是真的。

　　“好吧。”樊辛说，“请等我一下。”

　　“需要帮忙吗？”

　　“不用，我一会儿就好。”

　　纳尔森对于帮她整理行李似乎很有兴趣，至少他那热情的样子不像假的，不过樊辛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东西。

　　准备就绪后，樊辛上了纳尔森开来的车，三个人一起前往莱卡庄园。

　　来接她的这辆车子非常舒适，看着价值不菲，纳尔森的态度又好得出奇，如果樊辛不认识威廉，说不定还真会产生这一趟会很愉快的错觉，可惜她没有那么健忘。

　　纳尔森的礼貌是一回事，威廉又是另一回事。她飞快地下了结论，重新开始琢磨木桩的事。

　　车子开得非常平稳，直到它停下来之前，樊辛都没有被打扰到分毫。

　　驾驶座上的纳尔森回过头，带着一丝歉意说：“有件事我得去处理一下，要耽误一会儿了。”

　　“没关系，您随意。”樊辛嘴上应着，有点好奇是什么事。

　　纳尔森下了车，身体如一道残影往前方飞驰，眨眼就到了百米外。樊辛仔细一看，发现有辆车停在远处的路上，只不过距离太远，所以刚才她没有注意到。

　　“有个女人。”约瑟夫平板的声音在边上响起，算是给她的解释。

　　女人，不是吸血鬼也不是女巫，那跟她没什么关系。樊辛放弃了亲自看一遍的打算，一眨眼，思绪便重新回到了木桩的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