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人[快穿]》颜昭晗

17、玻璃地板（2-7）

　　下午的时候，陈泽风出了门，他走到大街上闻到面包房中飘出来的香味时才意识到他到现在都没有吃饭。他去随便买了一个面包，心不在焉地吃了一半才发现面包里是他最讨厌的橙子果酱夹心。

　　他还有充裕的时间做准备，首先他应该想明白一些问题。

　　赵小圆爱上了他。陈泽风能够猜出来这个事实，只是被赵小方在一封勒索信上点破，让陈泽风觉得难堪。他喜欢长相漂亮性格又温柔的女孩子，事实上他还在微博上关注了好几个会打扮胸又大的网红，但不意味着他现在就急切想要找个女朋友。他无法想象自己和赵小圆之间能够建立一种除了“保护人和保护对象”之外名为“恋爱”的关系，陈泽风打了个寒战，与其和赵小圆谈恋爱，还不如和容如意谈恋爱。

　　当然，这不是说他对容如意那厮有什么不一样的感情，他是用夸张的手法表明他不会爱上赵小圆，仅此而已。

　　赵小方在信件中留下的地址是郊外的一处公墓，陈泽风没有费多少力气就打听到，每天定点有班车发往这里。但是陈泽风现在没必要去实地勘察，那样搞得他好像是个要参加重要考试的学生一样，会把他弄得紧张兮兮的。

　　他返回了赵小圆在老小区的房子。门锁着，但是门缝里夹着一张按时收缴水电费的通知单。陈泽风将单子拿起来，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字：

　　爸妈，我带小圆去我长眠的地方了。勿念。

　　长眠的地方。似乎主动引导他人（确切来说是陈泽风）去联想刘鹏的鬼魂。不过陈泽风知道这些和刘鹏并没有什么关系。真正的凶手是赵小方，赵小方就是赵小方，而不是刘鹏。

　　一切看起来都很合理，这一方面说明陈泽风的推断没有错，另一方面这件事透露出神经兮兮的吊诡感，陈泽风提示自己不可轻敌。

　　陈泽风大致拟定了一个行动方案，只剩下施行。保护人系统中没有被保护人死亡的提示，这让陈泽风稍微放下了心。

　　和赵小方约定好见面的那天，早上就开始下雨。陈泽风本来以为下午雨会停，但不大不小的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天，温度骤降。到了晚上八点多，陈泽风到附近街道的饭馆里，要了两个炒菜和米饭，正吃着的时候，保护人系统来了消息。消息提示音把陈泽风吓了个半死，还以为是保护对象死亡，好在拿出手机一看，是容如意发来的私信。

　　公子如意：我要去执行任务了。

　　陈泽风本来想回复他，关我屁事，但是他又不想在容如意面前表现出情商很低的样子。

　　陈泽风：祝你任务成功。
　　公子如意：你好像有心事。
　　陈泽风：一个任务没有完成的时候都会有心事。
　　公子如意：需要我帮忙吗？
　　陈泽风：不需要，谢谢。
　　公子如意：总有一天你会需要的。

　　这话把陈泽风说得很恼火，但是重要的考验当前，他也不好大动肝火，所以他明智地选择闭嘴，让容如意自个儿一人去自我陶醉。而他，作为一名正直能干坚忍聪敏的保护人，现在要出发了，把他的保护对象从危险分子的手中救出来。

　　陈泽风换上一身休闲的阿迪王运动装，穿着阿迪王跑步鞋，背着同款运动背包，他总是这么注重打扮和搭配。晚上九点，他打车来到赵小方指定的公墓。可能是因为下雨，即使很晚了，路上依然拥堵，所以陈泽风走到公墓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十分了。

　　雨夜的公墓景色并不十分美丽或者令人心旷神怡，陈泽风意识到他可能会感觉到害怕。实际上，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害怕。他觉得这种地点对容如意而言肯定是小菜一碟，所以对他而言，绝对不会有太大的难度。他不比容如意差，即使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这么认为，他也如此坚持。

　　容如意是在试图接近他吗？

　　陈泽风一边走上公墓中间湿漉漉的台阶，雨还在下，不过雨点已经很小了。陈泽风没有打伞，他看着昏暗的路灯下，台阶两侧一个一个排开的小小墓碑像是图书馆中排开的书籍。

　　明明知道赵小方躲在其中某一本死亡之书的后面，陈泽风还是不可抑制地想着容如意。容如意为什么要接近他？到底是有什么目的？还是单纯觉得好玩？

　　“你迟到了。”一个声音猛地把陈泽风拉回到现实中。

　　陈泽风停住脚步，阿迪王的运动鞋踩在一片水洼当中。他侧过头，看到赵小方正从远处墓碑之间空隙的小径上向他走过来，速度很快，几乎一眨眼就站在离陈泽风不到两米的位置。

　　“对不起，”陈泽风说，雨丝冰冷地打在他的脸上，“路上堵车。”

　　赵小方的脸隐藏在黑夜中，但是陈泽风知道，赵小方正在凝视他。

　　“不做个自我介绍吗？”陈泽风问。

　　“那么我考考你。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小圆身边的吗？”赵小方笑着问。他的嗓音很哑，陈泽风略微挑起眉。

　　“是在玻璃地板坍塌的时候。”

　　“只对了一半。实际上，我在小圆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出现了，我跟随着她，但是我一般都在沉睡。一直到那次事故之后，我才真正地出现，我守着小圆，保护小圆。小圆是个傻女孩，她知道我的存在，可是却总用那些莫名其妙的男人的照片来冒充我。”

　　“是啊，那样对她来说，已经是一种最大的安慰了。不然她还能怎样呢？”陈泽风叹息了一声。

　　赵小方往前走了两步，现在，赵小方的脸完全在路灯的映照之下了。除了沙沙的雨声，四周静寂难耐。陈泽风想到了一个不恰当的比喻，整个墓园安静得就像它本身。路灯不是很亮，积水反光也是黯淡的，不过陈泽风足以看清，赵小方的脸。

　　——赵小方就是赵小圆。细细看来，两个人还有一些区别：赵小圆总是一副低眉顺目的温柔神情，赵小方的表情显得更桀骜一些，赵小圆腿脚不便，赵小方却活像是个竞走运动员。也难怪，就拿小巷里发生的女学生被害案来说，能够在赵小圆睡着的十几分钟里迅速切换成赵小方的人格，下楼杀人又返回走廊继续睡觉，动作不麻利一点还真无法完成这项伟业。

　　“赵小圆是双重人格。”陈泽风说道，“所以你其实就是她，她知道你杀了五个人吗？”

　　“她应该猜出来了一些。”赵小方轻声说，“我说过她是个傻女孩，她宁可相信赵小方还在外地打工，也不肯相信赵小方实际上就住在她心里。”

　　陈泽风看了看腕表，现在是十点半，还有时间和赵小方聊聊家常，更何况现在赵小方看起来愿意和他聊天。

　　“赵小圆很在意你。”陈泽风说道。

　　“我知道，”赵小方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句，他极力想要克制着情绪，可是说话的语调越来越尖锐，“可是她喜欢你。我听得到她心里面的声音，每当她受委屈的时候，我都会难受得想要一死了之，所以我会为她出气，杀了那些欺负她的人……可是她竟然爱上了你。”

　　“也许因为我长得比较帅？”陈泽风谦虚地说。

　　赵小方笑了起来，笑声又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