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人[快穿]》颜昭晗

16、玻璃地板（2-6）

　　醒过来的时候，陈泽风一时难以判断是白天还是黑夜，因为窗外被两座旧楼所切割过的天空是一种昏黄的橘色，他揉了揉脸，推断出现在应该是黄昏，拿起手机一看，果真下午六点一刻，保护人系统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新消息，除了容如意那几条昨天没回复私信还躺在收件箱里。

　　陈泽风想着做梦时容如意说过的那句话，鬼是不能用实在的物体杀人的。

　　没有鬼，不是鬼干的，就是人干的。一个疯子在一座年久失修的老楼里用不同的手法一口气杀了五个人，他这么做肯定是有什么目的的。

　　如果凶手是薛定谔的刘鹏，那么赵小圆就有危险，毕竟刘鹏是杀人犯。他在以前老师同学口中“死亡”的消息，反倒成了他的保护罩。不管是谁雇佣了陈泽风来当保护人，赵小圆都有危险。

　　陈泽风走到赵小圆家，看到赵小圆还在那里绣十字绣。

　　“跟我走，”他说，“这个地方不能呆了。”

　　赵小圆抬起头看着他，咬着嘴唇，陈泽风发现她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身体轻轻摇晃，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可是……”赵小圆虚弱地说。

　　“没有什么可是，我现在就带你离开，”陈泽风说道，“我是保护人，保护人不是服务行业，我没必要时时刻刻照顾你的感受。必要的时候我会动粗，但我不想这么做。”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赵小圆可能会一巴掌——轻飘飘的巴掌——甩过来，然后让他滚，他只需要提防赵小圆手中的绣花针就行了。可是这些都没有发生，赵小圆扶着桌沿站起来，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好吧，”她说，“你说去哪，我们就去哪。”

　　陈泽风扶着赵小圆，另外一个肩膀上背着赵小圆简陋的帆布背包，包里全都是她绣十字绣的东西，他们走出了这条小巷，然后陈泽风叫了一辆出租车，两人直奔城里最繁华的地区。那里有宾馆，设施齐全，条件良好，还有数目可观的监控探头，没有凶手可以在这种地方杀人还不留下任何痕迹。

　　他们坐在出租车上时，赵小圆轻轻地将头倚靠在陈泽风的肩膀上，陈泽风望着车窗外面街道匆匆驶过的景色，有点无奈。

　　保护人守则规定保护人不得爱上雇主或保护对象，但是对于雇主或者保护对象的行为却未做约束。也许是他想多了，但是他好像还真没有处理这方面事情的经验。他觉得赵小圆很可怜，仅此而已。

　　好在这段路程并没有很长，他们就到了目的地。陈泽风在前台开了两个大床房，两间房在走廊对面，如果赵小圆有什么事情，可以给他房间打电话，也可以直接穿过走廊敲门。陈泽风现在变得乐观一点了，一个星期快要过去了，再坚持一个星期，这个任务完成后，他应该申请去度假，去没有老旧小区的地方度假。

　　这么一想，陈泽风的心情马上好了起来，他安顿好赵小圆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决定给容如意回复一条消息。

　　陈泽风：你好像很闲。
　　公子如意：我怕无聊。
　　陈泽风：我正在工作，谢谢。
　　公子如意：我可以帮你。
　　陈泽风：你安静下来就是最大的帮忙，谢谢。

　　陈泽风开始拿起手机玩游戏。宾馆房间里有电脑，但系统是XP，网速又特别慢，陈泽风已经用不习惯了。他不关心之前那五个人是谁杀的，反正有警察；他的任务就是把赵小圆保护好，确定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相安无事，然后他就可以收工走人。

　　尽管他那准确到该死的直觉反馈给他一条并不怎么好的消息，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肯定会出大事。

　　陈泽风绷紧了神经，预防着可能发生的一切突发事件。这期间除了赵小圆偶尔有一两次不知所踪（后来据她说是去买零食了，她也确实拿着刚买回来的零食），没有任何状况。

　　直到此次任务进行到第二周的第一天，陈泽风一觉醒来，准备出门叫赵小圆去吃早饭的时候，发现门口的地毯上多了一封信。

　　房间门离地面有两毫米的缝隙，这封信应该就是从缝隙里塞进来的。陈泽风捡起来看了看，信封就是酒店提供的普通信封，里面只有一张叠起来的A4纸，上面的字是打印出来的六号字，密密麻麻的感觉让陈泽风回想起他大学时打小抄的经历。

　　你好，
　　我告诉你我是怎么杀了那五个人。
　　第一个人，每天回来得很晚，让小圆睡不好，我趁她独自回家刚打开门的时候冲进去勒死了她。
　　第二个人，总是耍酒疯，影响周围人的休息。有一天他喝醉了倒在楼梯上，我走过去，捡起他的瓶子，砸死了他。
　　第三个人，叫小圆的外号。我趁她回家独自走在巷子里的时候，用一把磨好的水果刀捅死了她。她没有叫出声，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第四个人，欺诈钱财。我趁她晚上上厕所的时候想要勒死她。但是我还没有勒死她的时候，她就突发心脏病或者脑溢血死掉了。
　　第五个人，总是发出各种各样的噪音。小圆需要睡眠，她睡着了之后才需要我，可是这个人让她不能好好休息。所以我用防盗铁门夹死了他。同样的，我没有花太大的力气，因为在那之前他说不定已经因为心脏病死掉了。
　　我做所有案子的时候都戴着手套，没有人能发现我留下的痕迹。我只是个幽灵，但不会连累小圆。
　　我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小圆，包括雇佣你。但我没想到小圆会爱上你。现在小圆在我这里，我无法保证她的安全，我可能随时会发疯，随时。
　　过来找我，我想跟你谈谈。地址附后，明天晚上十点，我希望能见到你，我也希望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我发疯的时候不知道会对小圆做出什么。
　　祝好
　　赵小方

　　陈泽风目瞪口呆地把这封信翻来覆去读了三遍，就像他突然间得了失读症一样。他拿出手机，没有被保护人死亡的消息，赵小圆暂时没事。

　　他冲到赵小圆房间的门前，拼命敲门，没人应答。他跑到前台要求服务员打开了房门，房间里空空荡荡，赵小圆的行李都放在床上，但是并不凌乱，没有挣扎的痕迹。一幅绣好的牡丹十字绣摊开在床单上，旁边是一副白色棉布薄手套。为了防止把布面弄脏，赵小圆在绣花时一般都会戴着手套。

　　赵小方作案时也会戴着手套。

　　陈泽风知道他应该怎么做，或者说，他所知道的比这还要更进一步，他有好几个方案可选。一般来说，最为正确理智的是马上报警，然后调出宾馆的监控，看看到底是哪个疯子手里拿着一封信塞进陈泽风房间的门缝里，然后将赵小圆劫持走。可是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的，陈泽风低头看着信纸，一个想法像是火苗从脑中突然蹿起来，瞬间就形成了雏形。

　　他暗自怨恨自己的愚蠢，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如果想到了，他可能会省去许多麻烦，那几起凶杀案的倒霉受害者可能也不会稀里糊涂死去。

　　他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然后回头望着身后打开门一脸惊慌的宾馆服务员：“没事了，谢谢你……我想是她在跟我闹别扭。”

　　打发走了服务员之后，陈泽风在赵小圆房间的床沿边坐下来，平心静气地思考了一会儿。他必须要冷静地想一个方法，这个方法可以不完美，所以他还要想出每一个节骨眼上可能的修正案。他的目的很明确，保护赵小圆的生命安全，而非其他什么伸张社会正义，将凶手绳之以法之类的，有这个目的就已经足够了。

　　陈泽风将赵小圆没有绣完的牡丹拿过来，但是他却并没有被那鲜艳却俗气的花瓣吸引目光，他想起赵小圆以前对他说过的话。

　　玻璃地板。是的，玻璃地板坍塌导致赵小圆受伤骨折，造成了她的残疾。一定是从那之后开始的，或许时间更早点，但不会差太多。那时候赵小圆在玻璃地板中看到了自己。

　　陈泽风一直在赵小圆的房间中呆到了中午，他觉得饿了。但是他决定暂时先不去吃东西，他想要跟一个人分享他的发现，容如意是他的第一人选，尽管如果有更好的选择，陈泽风会毫不客气地放弃容如意。

　　陈泽风：我遇到了很特殊的情况。不能说棘手，但是很特殊。
　　公子如意：特殊是指？
　　陈泽风：玻璃地板。
　　公子如意：……
　　公子如意：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陈泽风当然不认为容如意会明白，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决定让容如意再多装一会儿逼。现在，他需要把头脑中的计划再好好完善一下，他的目的是保护赵小圆，这个目的明确之后，计划的制订就变得简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