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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灰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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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岛往来的海船上,有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怀抱狭长的木匣子,背靠护栏,面向甲板上出来透气的人们,半眯着眼。
如今众人谈论最多的梁魏两家的婚事。
“听说魏家公子只剩一口气,险险吊着性命,别家娶亲要的是聘礼,这梁家姑娘啊,要的是命啊。”一高个灰袍修士拉长了语调,感慨道。
“这你有所不知,魏家几时做过亏本买卖,你可知那梁家姑娘的底细?”同行的矮个修士拔高声音,吸引了不少人围聚在他们身周。
“梁家姑娘真算起来本是姓甄的……对,正是凌云山麓的甄氏,她小小年纪失了母亲,父亲前些年在凌云山自爆,啧啧,那景象惨烈,我师兄的朋友的师弟亲眼所见。这姑娘失踪数年,前月现身在梁家,嘿嘿,梁家的男人没有硬气的,她祖父就是个软蛋,兜不住,便寻了岳家说话,魏家打得一手如意算盘,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教人截胡了。”矮个修士说得兴起,又是在海上,索性调侃起两个家族来。
那高个修士嘎嘎笑着,声音刺耳:“梁四公子的生母乃是不可多得的美人,早年多少人为她赴汤蹈火,我曾远远地瞧过一眼,直教人酥了半边身子,不知这梁姑娘能得其祖母几分神韵?这样想来也是那魏公子福薄,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无福消受,啊!”
剑光闪过,高个修士有些愣怔,一道血线自他脖颈蔓延开来,天旋地转之后,他抬眼望着自己的裤脚,觉得头昏脑涨,渐渐失去了意识。
“聒噪。”前方的年轻人收剑入鞘,满眼的不耐烦。
修行不易,低阶修士多惜命的很,众人四散开来,在不远处观望。矮个修士见同伴顷刻毙命,两股战战,连滚带爬跑远了。
这年轻人便是李青铜。也是这高个修士倒霉,李青铜所练功法是那修士残魂为夺舍所授的,十分暴戾,修炼阶层越高,他便越是易怒,直至丧失理智。他好不容易在南浔摸清了魏家的势力,却听得梁谨失踪的消息,且连传音也断了,自是烦躁非常。以梁谨的手段,想来能全身而退,他不愿干等,四处查探。要知道,只有梁谨愈强,那人才会愈痛,想到此时那人该是怎样欢喜畅快,他心内便有如蚁噬。
“光天化日,你怎能随意伤人性命!”三位白衣修士上得甲板便见此处血腥,年幼的那位张口斥道。他稚气未脱,气鼓鼓的模样有几分滑稽,正是德盛。
来人实力不俗,李青铜不耐烦搭理他,自顾自从他们身侧走过,哪知横里伸出一手将他拦了下来。他抬眼望去,这人满面笑容,瞧着和善,开口却是不依不饶:“这位道友,我家小师弟问话,您这样便走似乎说不过去呢。”
安宁说着,将德盛往外推了推,德盛自觉得意,挺了挺胸膛。
梁恒在一旁头痛不已,一路为师弟收拾烂摊子,着实有些心累。他暗暗打量对方,带着歉意拱手道:“对不住,师弟顽皮,冒犯了。”
德盛扯着梁恒的衣袖,盯住他的下颚,不悦道:“大师兄不是常说要秉持正义,此处并无打斗痕迹,这人无故杀人,怎能教他走脱?”
李青铜一手抱着木匣,一手按着剑柄,冷声道:“好一副名门正派的模样,你是何人?”
德盛扭过头,神气十足:“听好了,我乃凌云宗弟子,这是我大师兄!”
李青铜嗤笑一声,指着那尸身问:“原来是梁大公子,你可知此人为何被斩?”他随手点了一个围观修士,那人战战兢兢走上前来,小声道:“他,他说梁家的男人都是软蛋!”
德盛听得火大,气不过,拔剑将那尸身挫个粉碎。
李青铜见那传言中以正气入道的梁大公子只在一旁皱眉看着,心内鄙夷,正欲走下甲板,忽听得有修士惊叫出声。他上前查探,海面上远远地腾起灰雾,往船上逼近。
有反应快的修士御剑而起,不料那灰雾化出触角,将他们连剑拽下,包裹在雾气中。梁恒拔剑直入,此番却与上回不同,不论他如何动作,那雾气分毫不损,一点点将他的灵力蚕食干净,安宁冲上前将他拦腰抱住,不过片刻也动弹不得……
海面上,一艘海船漫无目的地驶着,里头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