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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终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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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出院后景年就陪她去了一趟家乡,路过梅园时小可伸出纤纤玉手,指着远方欢快的说:“文新你看,梅园,好久没来这里了,走我们下去。”一边说一边往下跑,轻轻捻起裙摆,小碎步的跑向梅园。
“小可,你慢点,别摔着了。”景年看着小可的身影,叫道,随后自己也跟了上去。
梅园没花,满地枯叶,偶尔有几只麻雀从这棵树飞到另一棵树,划过暗沉的天际。
小可踩着枯叶,开始转圈,随风而起的枯叶围绕在脚边起舞。
景年看着她脸上洋溢的幸福,他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说出来的,只能藏在自己心里,可能这个期限是永远,但对于景年来说,期限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在这个期限里是否会有小可的存在。
当小可得知自己的双亲早在很多年前就去世后,一种悲痛和自责在心底蔓延,但这种感觉并不强烈,甚至她有一种错觉,似乎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离开的时候有些淡淡的悲伤,这些悲伤小可藏不住,景年在她的脸上看见了它们,手搭在小可的肩上,安慰道:“别难过,你还有我。”
“恩。”小可突然哽咽的恩了声,便扑在景年怀里,嘤嘤抽泣起来。
在车上,景年看了看情绪已经恢复过来的小可,说:“小可,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呀?我认识吗?”小可偏着脑袋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景年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其实他并不想笑,但面对小可不得不笑。
文新穿着囚服,一直低着头,他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来了,除了景年,没人会来看自己,上一次他告诉景年不要让双双来,他不想让双双看到自己这一面。
坐下来,拿起电话,放在耳边,抬起头,当他看到对面的小可时,瞳孔慢慢的收缩,手中的电话哐当一声掉落在了桌上。
眼眶开始红肿,血丝慢慢的多了起来,泪水在翻滚着,最终一滴滴的滑到下巴。
嘶哑的开口叫了一声“小可”,预料中,小可一定会哭泣,伤心,难过,但这些幻想中的情绪画面并没有出现在眼前的小可脸上,此刻的小可的脸上满是疑惑,扯了扯景年的衣袖,低声问:“文新,他怎么这样看着我。”
文新将目光转移到景年的脸上,咬着牙说:“文新?”
景年点点头,转头微笑着对小可说:“小可,你在外面等我,我很快就出来。”
“好的,那你快一点。”
“我会的。”
————
“她是前两天醒来的。”
“然后呢?”文新的语气有些冷。
“失忆,以前很多事情都已经忘记,包括我。”
“但是她却叫你文新。”
“她只记得文新这个名字。”
“所以,你就冒充我?”
“如果你愿意,等你出来我会选择离开。”
“你觉得我还有可能和她在一起吗?”
“有。”
“哦?”
“双双她...”景年止住话语,看了看文新,发现他正盯着自己,意思是让自己继续说下去。
“双双她在一年前就死了。”
“今天不是愚人节。”
“听说你的事情后,承受不住打击,患了精神病,当我去医院看她的时候她已经恢复过来,我以为她会没事了,但过了两天就得到了她的死讯。”
文新听着景年的讲述,身子也逐渐僵硬。
“那你他妈的还告诉我她给我生了孩子?”文新突然站起来对着景年嘶吼着,被身后的看守警员按住。
“对不起,我本打算等你出狱后才告诉你。”
文新没有说话,将脑袋抵在冰冷的桌子上,嘴里发出沉闷的吼声,双手不停的抓着头顶,光秃秃的头顶片刻便出现了纵横交错的指痕。
过了许久,文新满脸泪水的看着景年:“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永远不要来看我。”
景年看着此刻的文新,内心莫名的疼痛起来,在挂掉电话之际,说:“保重。”
“等等。”文新看着他说:“她怎么死的。”
“自杀。”
电话掉落在半空中,景年已经出去,文新的面前是一块透明的玻璃,上面写着:洗心革面,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好了?”小可看见景年出来,跑上前去拉着他的手说。
“恩,我们走吧。”
小可挽着景年的手臂。
“那人是谁啊?”
“我一个关系比较特殊的朋友。”
“他刚才为什么那样看着我。”
景年停下脚步,目光看着小可的脸,伸出手抚摸着,笑着说:“可能,他觉得你长得像她以前的爱人吧。”
“啊?是吗?”小可顿时捧着自己的脸有些惊讶的说。
“恩,走吧,别想那么多了。”
小可乖巧的点点头,走了一会儿又问:“但是,为什么他会在监狱里呢?是不是...杀人了?”
“故意伤害罪。”
“为什么他会故意伤害别人呢?”
“为了爱。”景年看着远方说道。
两人走在小道上,夕阳下,斜斜的影子投射在地上,随着他们的身躯移动着,走向小道尽头。
五年后,文新出狱,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双双的坟前。
他跪在地上,墓碑上的照片里,双双对着自己微笑,文新却对着双双流泪。
没有哭出声,只是默默饮泣。
这几年他想了很多,也想明白了很多,自己的心似乎已经沉淀了起来,不去计较曾经的事情,对与错于他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他明白景年对小可的爱,所以,也不再去追究什么,何况自己也没有追究的理由。
小可能和景年在一起,文新很放心,如今自己了无牵挂,也别无他求,只愿他们能一直这样下去。
文新曾在监狱里不止一次的想过一个问题:如今的结局,自己后悔吗?
没有答案,当初的决定并没有在心中挣扎太久,欠了小可太多,他不想这辈子一直欠下去,像坦坦荡荡的和双双生活下去,可是这个结果却用了五年时间来换取,但最终的结局呢?
双双自杀,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离去。
说不定她并没有怀孕呢?
文新自嘲的笑了笑。
眼前浮现出了双双的身影,耳边传来一声亮丽的声音:喂!
他来到了四合院,听说这里两年前已经换了主人,有些失望的离开。
又来到了曾经和双双居住过的地方,这里也已经重新改建了。
再也看不到当初的情景,一点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站在天空之下,城市之中,一个个来去匆匆的人影以及车辆与自己擦肩而过,天上的云朵像高不可攀的奔跑的巨人在头顶移动着。
文新从众多人群中望向前方,一个男人牵着一个小女孩的的右手,一个女人牵着小女孩的左右,他们并排向自己走过来,文新的瞳孔微微收缩。
男人穿着西装革履,很是英俊,女人穿着白色长裙,很是迷人,小女孩也穿着米黄色的小裙子,一边走一边蹦跳着。
男人也看到了文新,两人目光在空中相遇。
“小萱,和妈妈去买水果好吗?”男人蹲下来满脸宠溺的对小女孩说。
“好呀好呀。”
男人目送着妻子和女儿走进旁边的水果店,然后走向文新。
文新也抬起脚步慢慢向前走着。
两人隔着两米左右同时停下,注视着对方。
许久,男人转身走进一家咖啡店。
“什么时候结婚的?”
“最后看你的第二年。”
“孩子多大了?”
“三岁。”
“长得真像。”
“恩。”
“她...”
男人摇摇头,他知道他要问什么。
“也好,记不起来也好。”
“你 ...什么时候出来的。”
“没多久。”
“有什么打算吗?”
“离开。”
“哦。”
男人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文新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舔了舔嘴角的咖啡,说:“咖啡很甜。”
男人疑惑的看着他,他点的时候并没有说加糖。
文新莞尔一笑:“比起生活,甜很多。”
男人沉默不语,心里隐隐有些难受。
文新一口喝掉咖啡,站起身说:“谢谢你的咖啡。”
男人抬着头看着他,依然不语,因为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文新走之前问:“孩子叫什么名字?”
男人看了会儿他才说:“景文萱。”
没有什么比这三个字更加让人悲伤,即使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沉淀的足够深沉,但依然扛不住这三个字的突袭,眼泪瞬间就聚集在眼中,但却久久不肯落下来。
文新深吸口气,说了句谢谢便转身离去。
景年知道,可能自己余生再也不会与他相见,他明白文新为何在听到自己女儿的名字时,眼泪立刻就在眼中打着转,他明白那种悲痛,那种绝望,那种无奈,那是一种低到深谷的情绪,可以击穿任何坚强的人的内心。
一个角落里,小可牵着女儿的手,泪眼朦胧的看着文新的背影越来越远。
“妈妈,你怎么了?”
“没怎么,眼里进了沙子了。”小可用手揉掉眼泪说。
“妈妈,那个叔叔是谁?是爸爸的朋友吗?”
“恩,是爸爸的朋友。”
“那妈妈认识他吗?”
双眸中,文新的身影消失在了人海尽头,她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幽幽的说:“认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