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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应神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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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面
关音下意识地紧了紧自己长衫的领口,他扬起脸站在KTV的门前仰望星空,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目光悠远又绵长。
夜色寂寥,月朗星稀。
5.2公里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这人只为省下那十几块的车费居然选择半夜“负重”步行回家。
午夜的西京仿佛一座空城。关音背着他的包,沿着灯影下昏黄的街道慢慢向前行走。
他的身影被路灯拉得斜长,瘦瘦的甚至有些扭曲。祝烨一直望着他在前方的黑暗中渐行渐远,除了他之外,他的眼中再也容不下这红尘中的一景一物。
凌晨三点半,花盆里的小箭竹睡得正香,感觉到自己突然被父君强大的气息笼罩,便本能的主动贴上去,拿小叶片蹭蹭父君的手臂,这才再度进入深度睡眠。
小团子的脑顶拱出了一颗小嫩芽,尖尖的、青青的,还未着翠色,有些红肿,这就跟凡间的婴孩初张牙齿一般,肯定是痛的,顶得牙床发炎。
祝烨伸手搂过小团子,他虽冷然却是个外冷内热的主儿,心里还是很担心小团子的。
浴室里的水声没了,接着,关音一边擦着湿漉漉的长发一边从浴室里低头走出来。
他就简单冲了一个澡,什么都没穿,光溜溜的就出来了,他以为这个家里就他自己一个人呢。
关音住的是一套三十坪的敞开式单身公寓,就连卫生间的隔断都是透明玻璃的,所以说,在这个房子里当真没有什么隐私可言。
床头开着一盏夜明灯,使得整间屋子都笼罩在一种懒洋洋的暖色调中。
祝烨瞪大了眼眸,深幽的目光一寸一寸落在关音还往下滑着水珠儿的肌肤上,忽然觉着口干。
他的臀型很美,一头大卷发从颈部落下来整个遮住了他的脊背,视觉效果极其惊艳,肩宽、腰细、臀肥,尤物。
上床之前,他不小心碰掉了床头柜上放着的花瓶,里面的蓝水晶滚出来掉到了床空中。
他跪下去又撅起来趴在地板上的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却不知不觉中撩拨得窗台上的那棵大箭竹夜不能寐,鹰眸瞬间瞪成了铜铃大!
祝烨不可思议自己会突然觉得空气稀薄无法呼吸,唯有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才可平复,眼底的画面实在令他神血沸腾、情、难、自、制。
关音趴在床下伸胳膊进去捣鼓半天,掏了一手的灰,也掏到了那颗被灰网团住的蓝水晶。
站起身,将它重新扔进花瓶里,拍拍手,大功告成,天也跟着大亮起来。
关音哈欠连天,一屁股躺倒床上,掀开被子钻进去,蚕宝宝似的把自己裹起来。
花盆里的祝烨走下来,静静地立在床头痴痴地望着他,被岁月封尘的记忆一点一点重新鲜活起来………
回头望望独自歪在花盆儿中的小团子,祝烨掀开关音的被子躺进去,与他合衣而眠。
肌肤相贴的触感是真实的,怀里的温度也是真实的,祝烨终于有了心安理得的踏实感。
“父君,娘亲出去了,你怎么还睡在娘亲的床上啊父君???”
窗台上的小团子气呼呼,他也想跟娘亲一个被窝睡觉觉,可是不行,他还没有化形呐,好捉急!
祝烨猛地睁开双眸,这才惊觉自己这一觉睡得有多沉,就连怀里的阿音是何时起、何时走的都不知。
“你娘亲呢?”祝烨掀被而起,面色阴沉。
“一个时辰……啊不对,是俩个小时前出门的父君。”
“痛不痛?”小团子脑顶发芽的地方被竹笋顶得高高的鼓起来,隐有裂纹,开始往外渗水,定是痛的。
“不痛不痛团子不痛,团子是男子汉父君!”
“嗯…………”
“父君,娘亲都出去了,你不去看看么?”
“团子,父君有话对你说…………”
“父君你说。”
“父君想要把娘亲追回来,所以要化身现世,你呢……现在有俩个选择,一个是回三十六重天,一个是继续留在花盆里做一棵小箭竹。”
“我选后者,父君团子不想回神庭,团子想跟父君还有娘亲在一起!”
“一个人会寂寞的,你快要化形了,留下来受业真的可以吗?”
“嗯!团子不怕的!父君那么厉害,团子也不怕!”
“好,那就依你。”
“嗯嗯嗯,嘿嘿嘿…………”
竹一生只开花结籽一次。
当初祝烨身怀大义,为了三界六道众生断己缘,却终难逃脱因果轮回的业报,他应劫而生,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团子是他的宝,而阿音则是他的心头肉,所以应了这神劫又如何?
小团子的竹鞭是横着生长的,中间稍空,有节,并且多而密,在节上长着许多须根和芽。
发育成竹笋的芽会钻出地面长成竹子,也就意味着小团子要化形了。
而另外一些不能长出地面的芽则继续横着生长,发育成新的地下茎在一方沃土成竹魂。
祝烨在小团子的面前化了形,脱掉那一袭冷酷的黑色大氅,没了一头乌丝,彻头彻尾全新的现代人造型,彻底让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团子傻了眼。
“父君…………你的样子看起来好奇怪……………………”
肩宽、腰壮、腿长,藏青色细条纹的欧版西装更显祝烨的阳刚威猛。
没了及腰长发,而是换上了四十不惑年纪的“费翔头”。
魅力随性,轮廓立体,鹰眸深邃,把头发往一侧梳,五官尽显,西装手表装点,低眉间气场强大。
祝烨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他不着痕迹地睨了小团子一眼,临出门前,把小花盆儿转向了迎着阳光的方向。
他现在是人,不是元神,所以必须遵守凡界定律,若强行施法……只怕会崩塌了这一方世界不说还会生业报坠轮回。
推门而出的时候,刚好与对门儿开门出来倒垃圾的老人目光相撞,祝烨点点头,算是与这凡间老妪打过了招呼。对方则略显惊讶,似乎意外会有陌生人从关音的房间出来。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从小关的屋子里出来呢啊?”
“朋友,做客。”祝烨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有些吝啬他的语言与面目表情。
对方显然是不太相信他的话,不过祝烨没在给对方任何与他说话的机会。
有点不舒心,化形后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不是与他的阿音说的……
祝烨并不能准确的掌握关音的方位,只能感应个大概。
忽然想到今儿个15号,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关音肯定去了南城的精神病院去探望他的母亲。
路程较远,关音肯定不会步行,祝烨思来想去,决定到地铁口堵人。
傍晚十分,暮色四合,地铁口涌入的人流中终于有了关音的身影。
祝烨有些笨拙地靠近,结果未等他做出搭讪的举动就被身前身后前仆后继的人流给挤上了地铁。
欣慰的是,他与阿音同在一节车厢。
这趟地铁许是整个西京人流最多的一趟,所有车厢都挤得好像一个沙丁鱼罐头,摩肩擦踵。
祝烨不动声色地窜到关音的身后,用他高大的身躯为关音保驾护航,不允许任何人挤到他,与他发生肢体触碰,哪怕不是故意的也不行!
关音有所感觉,身后有个人始终在默默地为他抗拒着周围的拥挤,让他在这份燥热中感到一丝清凉。
他有些好奇,这人为什么要这样做?认识他?
不动声色地抬起头直视面前的车窗,那个男人的样貌有些模糊的在车窗上显现出来,他看不真切,若是直接扭头回去又有些不太礼貌,关音收了心思,不在有暇念。
他今日穿得朴素,牛仔裤、网袜、球鞋,上身一件肥大的韩版白色短T恤衫,里面套着一件黑色抹胸,至于那双峰…………假的,赝品。
斜肩挎了一个小巧的手机包,挂在他的身前用手抓着。
突然有只不规矩的手向他摸去,被祝烨一把捏住,疼得那人龇牙咧嘴直冒冷汗。
祝烨不言不语,那张本就不怒自威的面瘫脸眸光阴鸷,刺得那人瞬间回神感到后怕,收回了手,悄悄的消失。
“你还好吗?”一把醇厚的嗓音,带着几分陌生的疏离,声音不大,偏就听得真切。
那个人是在与他说话吗?
来不及深思,地铁到站停车,一个个乘客不知为何会如此着急离开,全都一窝蜂的从座位上起身朝着门口拥去。
想把座位留给阿音的祝烨被人流拥挤着一屁股坐了下来,实在事与愿违。
很快地铁再次开动,上车的人多过下车的人,车厢里依然挤得人们上不来气儿。
有小偷团伙在作案,不知道到底谁在挤着谁,一个推着一个,挤做一团在寸步难行的车厢内煎熬。
不愿与人有身体接触的关音一直在避让,闪来躲去的最后被逼到死角无法在动,尴尬的是他此刻的姿势,双腿微曲,整个人成半坐的姿势紧紧靠在了祝烨的双腿上,一股香气扑面而来,祝烨只觉骨酥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