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Chapter-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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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志彬看向不远处站着的萧何，勉强勾了下嘴角。
后者深吸口气，试探性问道：“您还好吗？”
“我没事，你去忙吧。”苏志彬转回身，几步走到护栏前，透过天井看向一楼，正瞧见苏弋歆快步朝大门口走去。
他也不记得是多久以前，苏弋歆小小的手刚刚能握住他的小拇指。薄薄的头发在头顶勉强扎成两个羊犄角辫子，她仰头看着他，一双大眼睛水汪汪闪着光。
“爸爸，人长大了，是不是都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
“是啊，我们弋歆以后放心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他抱起她，她伸过手搂住他的脖子，他顶着她的额头，“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有爸爸呢。”
他曾觉得自己是个超人，可以帮她遮挡一辈子风雨。然而，现实却是，他拼尽全力，也还是不能护她周全。
可不论如何，她永远是他眼中，那个扎着小辫子的姑娘。无论多苦多伤，只要她肯回下头，他还在这，一直在。
萧何看见苏志彬握着护栏的手渐渐握紧，暗自叹了口气。肩膀忽而一沉，他转回头就看见赵骏奇朝他使了个眼色，随后便转身朝楼梯口走去。
他也终是只能转身离开。
解铃仍需系铃人，旁人说什么也无益。
走到楼梯口，抬眸就见赵骏奇站在那等着他。
“以前听说过院长女儿在杂志社工作，没想到就是苏弋歆。”赵骏奇低头踢了下地面，重重叹了口气，“这世界还真小。”
萧何看向他：“程佳佳没和你说过？”
赵骏奇摊开手，也是一脸无奈，手机提示音正在这时传来，他看了眼手机，推着萧何的后背：“走吧，佳佳她们在门外等着呢。”
走到医院大门口时，萧何回头看了眼二楼苏志彬原本站着的地方，而彼时，已然空无一人。
每个人都曾想站在原地，等着时间来救赎彼此，可现实总有太多无奈。
转回头，远远就看见苏弋歆和程佳佳站在树荫下，而后者见他们走过来，也便走出树荫，等在车旁。
赵骏奇率先打破尴尬：“我听说这附近新开了家快餐还不错，不如……”
“我不饿，送我回去吧。”苏弋歆扯了下嘴角。
沉默中，萧何按了车遥控器，苏弋歆紧接着拉开车后门，坐了进去。
一路无言，车内几乎掉根针都能听得到。萧何不只一次透过后视镜看向苏弋歆，而后者一直靠在车后座里轻阖着双眼，看似已然睡去，时不时的深呼吸却暴露了她还醒着的事实。
一小时后，程佳佳轻声走下楼梯。
赵骏奇几乎用气声说道：“怎么样？”
程佳佳默然指了指隔壁。三人一直走到萧何家，关上房门，才算松口气。
“我的妈，我快压抑死了。”赵骏奇几步走到沙发前躺下，忽而又坐起身看向程佳佳：“苏弋歆和他爸到底怎么回事啊？”
程佳佳搬开赵骏奇的腿，坐在沙发边，叹了口气：“其实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我也没想到俩人都还憋着劲呢，不然也不可能让她去荿大一院做孕检。”
萧何在茶几上坐下，默然看着程佳佳。
仿佛在说，愿闻其详。
程佳佳长舒口气：“别看苏爸平时严肃，其实还是很宠她的，就是原则性特别强。大学之前，老苏和他爸关系是我们姐们几个里最好的。俩人聊天啊什么的，都跟朋友一样，把我们羡慕得要死。俩人关系开始恶化，是因为陆过的出现。”
“我们是理工院校，老苏为了陆过，偷偷从机电院转去就业率奇差的文学院，当时我真是为她捏了把汗。这要是找不到工作，我真是不敢想象会怎么样。不过后来俩人都找到工作了，老苏也就没当回事地把他俩的事和转专业的事都跟他爸说了。”程佳佳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我真的从没见过她爸发那么大脾气，当时就指着她鼻子命令她跟陆过分手。”她拿过抱枕在手里摆弄着，“估计也是太失望了吧。老苏从小就乖，学习也好，当时在机电院也是一姐，要不是转专业，以后肯定是要当教授或者研究人员的，她爸对她期待太高。而陆过这个人，怎么说呢。”
她眉心微蹙，“就是不太讨长辈喜欢的那种花架子，家里条件又不好，自然过不了苏爸的法眼。”
赵骏奇眉心拧成了疙瘩：“可是，当家长的，有必要这么干涉子女恋爱吗？”
“其实我现在想想，倒是挺赞同她爸的。或许人家从那时候就看出来，陆过根本就是个不求上进的人，俩人没有未来呗？毕竟她爸当那么多年教授，看人肯定特别准。结果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啊。陆过毕了业到现在，还是条咸鱼。老苏为了俩人能在津都买房，拼死拼活加班，好容易熬到主编的位置。可他呢，成天净屁事。今天嫌弃她不陪他，明天嫌她太强势。两个人在一起最好的状态，应该是携手往好了走的。不是一个人拖另一个人后腿，不是吗？”
程佳佳看向赵骏奇，后者哑口无言。
“她不是看人很准？”萧何看向程佳佳，眸光幽邃。
不然，当时程佳佳也不会拽着她去参观赵骏奇。
“你没听过一句话？女人一谈恋爱，智商会降为零的。老苏是那种绝对被动型的，就是真爱谁爱到骨子里，也绝不会去表白的人。陆过攻势太猛了，全校都知道他在追老苏，而且人长得又帅，那时候对老苏也确实是没话说，是个女生恐怕都受不了吧？谁也想不到，后来会变成这样啊？”程佳佳耸了耸肩。
萧何垂下眸。
他相信当时，两人的确是相互吸引的。陆过也的确曾经认为苏弋歆无可替代，但感情能走到最后，靠的不是荷|尔|蒙分泌，而是合适和坚持的信念。
“不过后来，苏爸还是妥协了。虽然不是直接的，但是苏妈能问老苏两人结婚的事，肯定也是苏爸同意的。”
“诶？”赵骏奇看向程佳佳，满脸疑惑，“那怎么俩人现在还这样啊？”
“因为四年前，最疼老苏的奶奶去世了。”程佳佳说到这，表情变得很严肃。
萧何闻言一怔。
这才知，他一直在找寻的心病根源，早在他们遇见的第一天，其实就已经摊在他面前了。
按照程佳佳的回忆。苏弋歆从小是奶奶带大的，一直到上学，才回到爸妈身边。初中之前，都是跟奶奶比较亲。四年前，奶奶查出肝癌晚期时，正是苏弋歆事业的上升期，家里人怕耽误她工作，就没告诉她。直到苏弋歆的表姐打电话告诉她，她才知道。
苏弋歆开始后悔过去的几年里，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没有好好陪老人。想尽一切办法，想帮奶奶续命。但是肝癌疼起来很要命，奶奶临死前最后的心愿却是早点离开。
苏志彬跟苏弋歆谈停止治疗的事，苏弋歆接受不了。依旧东奔西走，想寻求良方。但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病情到这地步，做什么都不可能留住人。所以那时苏弋歆整个人都是崩溃的，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跟陆过主动提结婚，她说自己可以什么都不要，婚礼也可以没有，就想领个证，她不想老人走的时候留下遗憾。
但是现实就是，那阵陆过家里出了点状况，没有应下来。
再后来，苏志彬背着苏弋歆给老人停了药。苏弋歆知道后，跟苏志彬闹了很久不愉快。闹到后来，俩人都累了，也都没说什么，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奶奶去世的时候，是握着苏弋歆的手离开的。也是苏志彬下令，让拆的器械。
之后苏弋歆一直忙丧事，没掉过一滴眼泪，直到头七的时候，正赶上她生日。
“我们在洗手间找到她的时候，都吓坏了。真是从来没见她那么哭过，那种感觉就是这个人灵魂也跟着他奶去了。”程佳佳眼底泛红，吸了吸鼻子，“再后来，快一年的时间，苏弋歆谁也没和谁联系。等我再见到她，她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了，可我就是感觉她变了，虽然说不出是哪里变了，但肯定变了。而且有一点，从那以后，她再没过过生日，每年生日都是独自去墓陪奶奶聊会天。”
程佳佳抽过纸巾捂住眼睛：“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她是一个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扛，几乎不会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给人的人。”
半晌，她抬眸看向萧何，眼睛已是一片通红。
“所以，你一定要对她好，她经不起再打击一次了。”
萧何转回头瞥向身后的墙壁：“好。”
而彼时，墙壁后的另一间房里，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着，轻柔的摇篮曲充斥着整个空间。
躺在被窝里的人，忽然收紧手臂，毛绒玩具熊在怀里变了形。
枕边湿了一片却不自知，只轻声含糊不清地呢喃着：“爸，爸……”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Chapter-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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