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Chapter-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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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扑面而来，微凉。
萧何闻言目光一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赵骏奇目光有些闪烁，沉默半晌，最后还是没回答他的话。
“我会帮你联系荿大最好的骨科医生，在此之前，你的任务就是劝叔叔接受治疗。”
随后不等萧何有所回应，赵骏奇便升上车窗。
轿车从身旁驶过，萧何的目光再度落入左手边熟悉的胡同。
时间的痕迹，自胡同口到那头渐渐褪去。他仿佛看见橙味门口已经磨平的水泥台，渐渐恢复棱角，崭新一如萧成伟刚刚砌成的模样。
萧成伟曾是津都音乐学院的教授，何澄婧是声乐老师。两人虽然相差十岁，但因有共同的爱好，一见如故。如同大部分人一样，双方家长同意，两人顺利组建家庭，很快就有了他。
萧成伟性子很急，但他事事都听何澄婧的，性子也慢慢沉下来。那时，萧成伟每天都会接他上下学，陪他踢足球。不厌其烦地给他解释道理，遇上大雨，就把他抗在肩头，不会让他淋湿一点。遇上放假，全家人就一起出去玩，日子平淡却开心。
直到他上小学那年，何澄婧在一次体检中，查出罹患肾炎。因不能劳累，不得已从学校辞职。萧成伟看她在家闲得慌，就给她开了这家小店。取名橙味，意为：为澄。开了店后，何澄婧就专心在店里教小孩弹钢琴。他最初学钢琴，就是何澄婧手把手教的。
本来，靠药物维持，人就算病怏怏，也还能撑下去。不想，他升入初中那年，何澄婧出门买菜，遭遇了车祸，伤本不致死，但因肇事者当场丢下车逃了，何澄婧在雪地里躺的太久，失血过多，送到医院时已经失去意识。此后，她只能依靠从鼻子插入的管顺流食度日。就这样熬了百余天，最后还是走了。
从那以后，萧成伟固执地辞去学校的工作，守着橙味。性子也变得越发急躁，他话稍一不对，轻则责骂，重则动手。两人就在一次次争执中，渐渐疏远。
但他们之间矛盾真正激化，却是在萧珞走后。秉性中相同的固执与坚持，让他们守着同一份伤，却无法交流。也让他几近忘了，那个曾经可以把他扛在肩头的男人，而今已然花甲。
不知站了多久，萧何默然敛起眸，掏出手机：“我明天想请天假。”
人们常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可真正能下的人，又有多少？他从事心理工作这么多年，见过各色各样的来访者。能走到需要来诊疗室这一步，无非是放不过别人，亦放不过自己。这社会对他人犯错的接受度有多少，他再清楚不过。
就算赵骏奇没有说出让他好好待萧成伟的话，他也不相信，萧珞的爸妈会来，只是因为把萧成伟当成了亲人。
萧何默然抬眸看向夜空，却发觉云遮蔽星月，徒留漆黑一片。
一边是我的家人，一边是你的家人，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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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铃声打破屋内安静。
苏弋歆烦躁地翻了个身，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声音不无慵懒：“喂？”
“还在睡？”萧何垂眸翻了页笔记。
她把手机屏幕挪远些，眯着眼看了眼时间，不自觉打个哈欠，才又把手机置于耳边。
“不是才九点嘛……”
“你还想不想回去工作？”
“……给我十分钟。”
挂断电话，苏弋歆忙掀开被子跳下床。待她装扮完毕，打开门，就看见萧何站在门口等他，后者抬起胳膊，瞥了眼表。
“还挺准时。”
苏弋歆嘴角一勾：“那当然，赚钱还不积极。”
萧何拿过她的包：“能不能马上去赚钱，还不一定。”
“……”
见他转回身，苏弋歆对着他背影瘪了下嘴。
这还没在一起，就把她管得跟个什么似的，以后在一起了，还不真得像爸爸管女儿？
不过，萧何既然喜欢当管人的，她也便顺从。从前跟陆过在一起，什么都她说的算，可以随心是真，操心也是真。现在，位置转换一下，萧何带队，她当|兵，过另一种生活，她终于体会到无官一身轻的感觉，倒也习惯。
萧何开车很稳，苏弋歆把座椅调得很低，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感觉到车缓缓停住，她才睁开双眼。推门下车，抬头看见硕大的“荿大一院”四个字，不觉心头一顿。
“怎么想到来这？”
“老赵在这工作，知道哪天主任医师当值。”萧何侧眸看到她表情不甚轻松，眉心不觉间蹙起，“怎么了？”
苏弋歆回过神来，勾起嘴角摇了摇头：“没事，走吧。”
见她不想多说，他也便不再问。
两人刚走到医院门口，就看见赵骏奇和程佳佳坐在长椅上朝他们挥手。程佳佳几步跳到她面前，挽住她的胳膊。
“我今天可是特意休了年假来看我干儿子的。”
苏弋歆摸着自己的小腹：“来，儿子，快感谢你干妈的爱心奉献。”
“别耽误时间了，孕妇这还饿着呢，赶紧结束了好去吃饭。”赵骏奇笑着看向两人。
“走走走。”程佳佳挽着苏弋歆朝妇产科走，两人边走还边讨论接下来吃什么的问题。
赵骏奇和萧何并肩走在后面，某一刻，赵骏奇清了清喉咙。
“骨科大夫我给你找好了，剩下的看你了。”
萧何点了点头：“恩，这两天我跟你定时间。”
随后又是一路无言，走到妇产科门前，程佳佳陪苏弋歆进去，两人就在门口的长椅上坐着等。
也不知坐了多久，赵骏奇干咳两声：“我昨晚跟你说的话，其实也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萧何打断他的话，目光落得很远，“但我也有权利知道真相。”
赵骏奇闻言一怔，双手交握摩挲，半晌才开口：“老萧，你别让我为难。”
萧何默然点了点头。
意料之中。如果昨晚的事如他猜测，并不是什么好事，以萧成伟的倔脾气，一定不会让赵骏奇告诉他。他猜测，赵骏奇和陈宝雯聊的内容，也绝不仅仅是腿伤。消息，自然还是听一手的好。他不想为难赵骏奇，便可以从另一个人入手——陈宝雯。
正想着，眼前突然被遮去光明。萧何抬头正迎上苏志彬的目光。
“院长？”赵骏奇站起身，有些尴尬地勾了下嘴角，“您怎么来了？”
苏志彬虽然也在笑，那笑却始终罩着一层严肃：“等个人。——你们在这是？”
萧何站起身：“陪朋友。”
“哦，好。”
话音刚落，就听得门内传来程佳佳的声音。
“放心吧，这可是我干儿子，必须健壮……”
门外的三人闻声皆朝门口看去，苏弋歆走出来，对上苏志彬的目光，笑意渐渐褪去。
程佳佳也是一脸菜色：“叔，叔叔。”
萧何的目光在苏弋歆和苏志彬脸上流连一番，心头一沉。
他怎么早没发现，两人的相似。
半晌，苏弋歆才喊了句：“爸。”
苏志彬脸上再无笑意，用目光瞥了眼角落：“你跟我过来一趟。”
随后，转身朝角落走去。
苏弋歆轻叹口气，也跟了上去。
“怀孕的事，怎么没跟家里说一声？”
见她沉默，苏志彬指着她的肚子又问道：“这都怀孕了，他们家总该提一提结婚的事了吧？难不成自己的孙子都不要？”
苏弋歆垂着头，声音很轻：“我和陆过分手了。”
苏志彬怔了半晌，眉心拧成疙瘩：“你说什么？”
“这孩子和他们没关系，我自己养。”
“胡闹！”苏志彬指着她的手气得发抖，“当初不让你跟他在一起，你就是不听。现在可好，你把自己最好的日子都搭进去了，现在分手了，还拖着个孩子，你以后怎么嫁人？”
“大不了，不嫁了。”苏弋歆抬眸迎上苏志彬的目光，眼底微微泛红，“这是条生命，我不能让他在我手里就这么没了。”
苏志彬闻言狠狠怔住。
见他表情不对，苏弋歆敛起目光：“您别多想，我这话没别的意思。但是这孩子，我一定要留下。”
随后，便转身朝楼梯口走去。
苏志彬眼看着苏弋歆从他身侧走过，目光落在走廊深处，胸口不知哪一处隐隐作痛。
四年前，就是在这条走廊，他们起了争执。
“肝癌这种病，疼的时候很要命。既然是她的想法，我觉得我们还是尊重她，这样她走前也少遭些罪。”
“不行，我不同意停药！既然国内治不了，我去国外请医生，我请这方面最好的医生，我就不信！怎么一条命，就要看着她走？”
吵到最后，苏弋歆也是这般直接扔下他离开。
到后来，下令让医生护士拆设备的也是他。
这么多年，虽然她从没说什么，但他一直觉得她心里有疙瘩。不管生什么病，明明荿大一院离她最近，她却没再来过，就能证明这一点。
人命关天的事，该如何能从心底淡化？这么多年，他一直在钻研，却也一直没有成果。
“院长。”
听得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他身子一顿，缓缓转回身。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Chapter-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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