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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将进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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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丙生如此不客气的言语,到了白斗篷那里似乎都成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话,他依旧客气地笑了一笑,俯身欲要将宋丙生搀扶起来,“仁兄莫怪,以我猜测,你们可是进宫的皇家戏班子?不想却将行头全都丢在此处了,因此才无计可施的。”
宋丙生闻言大吃一惊,连忙疑惑不解地反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白斗篷不慌不忙地,他将宋丙生扶了起来,顺着他的话说道:“不瞒仁兄,我也是行江湖走戏场的,今日带着班子本想唱一出,谁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现如今也只好搁置之前的计划了。”
“原来是同行。”宋丙生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一下子觉得这白斗篷的男人甚是亲近,于是诉苦道,“贤弟不知,这可是闯下大祸了,虽说不是我等的过错,可宫里的贵人们才不管,误了事情我就是全家的性命都难保了,搞不好还会牵连了其他的人。”
那白斗篷一直听着,待宋丙生正要泪流满面之时,他突然插言道:“兄长,小弟有一险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一试?”
宋丙生本就如同油锅上的蚂蚁,焦急万分之时一听对方有方法,连忙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急地说:“快快请讲,若是能保我一家老小平安,什么样的方法我也愿意豁出去试试。”
白斗篷笑了笑,随后压低了声音,凑到宋丙生的耳朵边说道:“兄长你的东西和班子已经四分五落,可时间有限,若是兄长相信我,不如带我的戏班子进宫,旁人问起,只管说是宋家班便好。”白斗篷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我的戏班子虽不如兄长的名气,可是也唱了十几年了,您若是用,尽管放心便是。”
“这……”宋丙生大吃一惊,他为这样的想法感到心惊肉跳,如若真的这样做了,一旦被发现便是夷灭九族的欺君之罪,“贤弟,这样风险也太大了,搞不好连你们的性命也要搭上去。”宋丙生哽咽了一下,随后又结结巴巴地说:“况且……我连入宫的令牌也丢的不知去处了。”
看着宋丙生渐渐红了的眼睛,那白斗篷反而多了一分挺身而出的自豪感,他拍了拍宋丙生的肩膀,毫不畏惧地说道,“能与兄长相遇便是缘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至于令牌嘛……兄长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
看着他这么信誓旦旦的样子,宋丙生也就将信将疑地应承了下来,他觉得自己无路可退了,也就索性搏上一把,“也好,那就多谢贤弟了,不知贤弟贵姓啊?”
“我姓楚。”白斗篷很是豪爽,转身便招呼人拉来了马车,准备携宋丙生一同出发。
宋丙生点了点头,“好,楚贤弟辛苦了。”
渐近午时,宫门前的温度越来越高,太阳的拂照下宫墙阻隔的甬道中已然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炉,付贵站在宫门前已是被烤的头晕眼花,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不禁有些抱怨,“他娘的,真是慢!”
他身后的小内监似乎看出了付贵的不耐烦,连忙眼尖腿利地上前打探了几眼。只见宫墙那头正缓缓地行着一行人,一辆马车似乎载了许多重物,歪歪扭扭地向前挪动着。那小内监心下大喜,连忙禀报道:“您看,那不是来了么!”
付贵迎着刺眼的阳光瞭望了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一队人马,付贵连忙上前了几步,这才真真切切地看到了约摸十来个人恭恭敬敬地趋步上前来,等走近了些,那几个人捧着一铜质鎏金令牌,恭敬地行了一粒,“中贵人有礼了,小的是奉了太后的懿旨进宫的。”
“嗯。”付贵懒洋洋地点了点头,面对着这一群戏子,他的态度多了几分倨傲,“宋家的人?”
“正是。”那领头的人恭恭敬敬的,半晌也都低垂着头,看不清五官。
付贵扫视了一周,蓦然间眼光便被吸引到了一处角落,人群中竟然藏着一个十分俊俏的女子,胆怯地缩在众人的身后。付贵不禁皱了皱眉头,略带着些薄怒地指着那个女子质问道:“你们这里怎么会有女人?”
那领头似乎吃了一惊,接着便连忙哈腰着陪笑道:“中贵人见谅,这是我们班主的女儿,因对这行当喜欢,因此我们不管走到哪里唱戏都带着她。请……中贵人通融一下。”
付贵听罢撤了撤嘴,却又想到宋昭仪也是如此便也不好再说其他的话,只是嘴里嘀咕了一句:“真是伤风败俗。”
宋丙生一路提心吊胆的,他似乎将身家性命都压在了眼前这位楚贤弟的身上。渐渐地,眼前出现的宫墙越发灼热起来,那色彩似乎灼伤着他的皮肤侵蚀着他的内心,叫他的内心无比煎熬。走在前面的白斗篷似乎看懂了他的顾虑,突然停下来拍了拍宋丙生的肩头,轻松道:“宋兄不必紧张,一会你跟着我便是了,我一定不负了你的信任。”
宋丙生又回头看了一眼这周遭并不熟识的戏班子,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默认前行。
宫门前的守卫本已松了一口气,松松散散地站在门前聊着些闲事,却突然看到一个白斗篷的人身后又跟着一批人浩浩荡荡而来。守卫见状,连忙上前盘问,“你们是什么人?”
白斗篷连忙解释道:“我们是宋昭仪请来的戏班子,奉了太后的旨意的。只不过路上遇到了马贼,这才耽误了一些时辰。”
“胡说!”那守门提高了嗓门,一脸戒备地看着他们,手中的长枪也举了起来,“宋家班的人明明刚刚跟着付大监进去了,你们说自己是宋家班,那令牌何在?旨意何在?”
他话音刚落,宋丙生只觉得心头血涌了上来,嗓子里一股腥甜无法制止地冲了上来。“什么……竟然……”
“管家莫急。”白斗篷连忙制止了宋丙生继续说下去,他将宋丙生挡在了自己的身后。他笑嘻嘻地看着面前满是戒备疑心的守卫,“刚才不是说了嘛,我们遇到了马贼,队伍被冲乱了,走在前面的都是我们的旦角,这后面的生角和丑角还没进去呢,你若将我们挡在门外也无妨,一会付大监还得过来宣我们入宫,只是这一来二去地不仅浪费了时间,也实在不方便付大监他老人家的腿脚。”
白斗篷一番话说得振振有词,让那原本坚定的守卫有些动摇。他犹豫着往回看了看,似乎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白斗篷所说的话。日头渐渐升高在了头顶上,白斗篷倒似乎真的不着急,干脆吊儿郎当地与那守卫对峙着,似乎真的是在等着付贵来接他们。
守卫渐渐变得局促不安,他不住地回头,似乎想要寻求什么帮助。说来也巧,那守卫正不知所措间只见一瘦瘦的倩影徐徐行过,他如见救星,连忙呼唤道:“赵姑娘,您快来看看。”
赵归荑蹙了一下眉,却还是走了过去,只见宫门口便这样杵着一队人,马儿也被晒的原地乱转。
“这是怎么回事?”赵归荑探寻地看了一眼那个白斗篷,目光又转回了那个叫她的守卫。
那守卫还未来得及开口,只见白斗篷上前了几步,将宋丙生推到了赵归荑的前头,“姑娘,这是宋昭仪请来的班主,只不过路上遇了马贼,将我们的队伍冲散了,付大监带着一小队进了宫,这兄弟却将我们拦在了宫外,没有了班主,这戏可如何唱?”
宋丙生虽然胆怯,却也只好硬着头皮对上了赵归荑的眼睛,“小……小人确实是管家宋丙生。”他说着,便从身上掏出了当地的文书以证明身份。
赵归荑似乎对他的话并不感兴趣,只是愤愤道:“难怪点人的时候不够,我以为跑到哪里偷懒去了,原是堵在这里了。”她眼神里多了几分对宋丙生的嫌烦,直截了当道,“还不快随我进来。”
宋丙生直到进入宫中还如在梦中,他悄悄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赵归荑,这才低声问身边的白斗篷,“贤弟,这可如何是好,竟然有人冒充了我们入宫。我这下可算是明白了他们为何要打劫行头,想必这群马贼正是为了入宫讨赏的,竟然想到了如此丧尽天良的法子。”
白斗篷点了点头,对宋丙生的看法不置可否,他似乎永远都是那么淡然,他握住了宋丙生的手,似乎要给他些力量一般,“你别怕,一切如常,这是在宫里。况且他们才是冒名顶替,自然不敢大呼小叫,大不了到时同台唱戏便是了。”
宋丙生点了点头,他不得不承认白斗篷说的有理,已经混进了宫里,他还担心什么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一种不安笼罩着他,让他如置冰库,处处都是冰冻着的危机,潜伏在他的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