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妆》叶蔓flora

21、长安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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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说来听听吧，你想要怎么做，我尽力而为。”楚睿在几番纠结和震惊过后，选择了相信她。他总是试图寻找曾经楚洵的影子，可他发现自己错了，连他都已经不是当年的模样了，更何况楚洵呢？倘若她依旧如同十年前的那个少女，那也许才是真的以假乱真吧。

　　京城里有了难得的平静，些许官员也就趁着敦敏长公主的祭日进京述职，如此一来，长安虽然热闹但表面上也是难得的一团和气。进贡的贡品也随之运去了宫中各处，只是不知为何，今年的东西太后并没有下分赏赐给后宫众人，而是一并存了起来。
　　楚棠自从再次回未央宫以后，便每每觉得心情不甚舒畅，她前几日派人跟踪赵归荑竟然跟到了靖王府，这让她觉得赵归荑一定是一个水性杨花的狐媚子，她一时性急，便想要去太后那里参她一本，她觉得自己必胜无疑，不由得自言自语道:“你给我等着，和本郡主作对的，没一个好下场。”
　　满梨早就察觉到了楚棠的反常，她听见了楚棠的自言自语，便装作无意的样子随口问道:“怎么了？哪个不长眼的又惹了郡主了？”
　　楚棠本是一个落落大方之人，即便是斗争也不屑于所谓谨慎小心的门道，她急于跟满梨分享自己的战果，于是笑颜大声说道，“姑姑我发现了宫中不守妇道的小人，她前日里夜不归宿，昨儿又跑到靖王府去魅惑睿哥哥，我现在就去太后那里告发她，以正宫规法度。”
　　满梨心里一惊，她虽然不知道楚棠所说究竟何人何事，可她明白此事牵涉宫里宫外，就连靖王也一同搅和了进来，若是让她冒然启禀太后，搞不好又是一场政治的牵连。满梨连忙拦住了楚棠的路，她僵硬地笑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开始劝说她，“果真？有这等贼人真是倒霉了，不过奴婢倒是觉得不急于一时。如今正赶着敦敏长公主的事情，太后未必有精力理会那等败类，若是太后听着心烦，随意将她发落了，那些被她狐媚了的主子还蒙在鼓里，等风声一过，她便又是死灰复燃了。”
　　楚棠听罢，也觉得有些道理，她向来是一不做二不休的，岂能给敌人喘息的机会？她便按耐下了脚步，开始跟满梨将这几日她的所闻所见娓娓道来。
　　“赵归荑？”满梨若是听前只是一种来自经验的谨慎，那么在听完楚棠的话之后她便只觉得庆幸不已，满梨没有想到楚棠的报复心已经膨胀到了这种程度。但她知道，以太后的性格，赵归荑是否通奸不重要，重要的是楚棠监视了她身边的人，这样一来就有了监视太后的嫌疑，再任太后多么宠爱楚棠，她都觉不允许将自己置于他人的监控之下的。楚棠这种化主动为被动的做法实在让满梨觉得下乘，“郡主何必与一个小小奴才置气，左右不过是仗着主人的势罢了，郡主天之骄女，将这事交给奴婢处理吧，您就不必再管了。”
　　楚棠向来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一听满梨又有退缩之意，霎时间一股气涌上心头。她猛的拍了一下桌子，“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满梨！不是我非要与她争强，是她一个奴婢，不知天高地厚！你瞧瞧温玉娘，从前也是太后身边的红人，我可有与她不睦？自作孽，岂能怪我！”
　　“好好好。”满梨见状急忙劝阻，安抚她道，“你等祭礼办完了，要如何参她都可，暂且忍耐一下吧。”
　　楚棠气呼呼地重新坐了下来，她只觉得肚子里全是气，憋得她喘不过气来，仿佛要炸裂一般。 满梨看在眼里却是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哪里不对又惹恼了这位祖宗，若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对于满梨来说简直就是一场不可挽回的灾难。

　　本是肃穆非常的宫门口今日突然热闹起来，人人都知道宋家的戏班子要来了，许多皇亲贵戚也都进宫探望太后。未央宫的付贵和赵归荑也早早侯在了门前。几个守宫的禁卫也放松了不少，叽叽喳喳地讨论个不停，在他们的印象中，梁宫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什么值得娱乐了，以至于大家都忘了这本该是一位公主的祭日。
　　宋氏在十年前的一场大清洗中，许多族人已经被诛杀，只剩下了一些旁支，当年的嫡系子孙中也就只有宋言书还活着。剩下的族人出宫后也无其他谋生之路，便索性又组建了一个戏班子，只是受到宋言书这个昭仪的影响，即便他们的戏远近闻名，可许多衙门贵胄的人是不敢请他们的，因此这么多年宋家班也只是小打小闹，没有成什么大的气候。所以这次的应召入宫对他们来说既是一个意外，也是一个惊喜，人人莫不是争先恐后要入宫献艺。
　　宋家的人提早一天出了门，用一辆马车足足塞下了一车的行头，随行的也有近二十余人，排列起来便是一个长队，走在街市上也颇是引人注目。他们的路并不算多远，只是带着东西，一路上走的甚是缓慢，管家宋丙生走在路尾，看压着他们视为姓名的着一车行头。刚走到西市的头口，人物熙攘之间突然从街头窜出了一个小小的马队，这些人身着南蛮的服饰，口中大喊大叫着冲上前来，一时间西市口乱做一团，行人匆匆而避，本是行走叫卖的贾人也纷纷挑起担子往人群两边退散。宋丙生的眼睛中倒影出冲击而来的马队，他大生呼喊着“快让开，保护行李！”
　　可是已经晚了，马队的冲击速度太快，几个年迈的老人已经在马蹄之下看不出人形来，四处的叫喊惊恐声早已淹没了宋丙生的指挥，笨重的马车也根本就来不及转移。马队直冲宋家班而来，所到之处伸手便抢，宋家班的队形很快被冲的七零八落，宋丙生在行人的拥挤和马队的力度下，直接被拖到了两侧的商铺旁，活生生被一车的大白菜埋压在了底下。那伙马队似乎早有预谋一般，迅速拿出缰绳，鞭子狠狠地抽在马背上，马儿受惊之后向着空旷的地方狂奔，拉着一车的行头霎时就没了踪影。
　　西市口一片狼藉，零落的些许东西散落再街头，众人的踩踏之下许多原本玩好的商品可怜巴巴地卷裹在泥土之中毫无生气。宋丙生在极度的惊吓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出了菜堆。这场闹剧开始的猝不及防，结束的也匆匆忙忙，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马队早已不见了踪影。
　　宋丙生大口地喘着气，他努力地睁大了眼睛，却看不见自己的人，尤其是那装着他们所有东西的马车竟然也无影无踪了。他心口仿佛被塞住了一口气，憋得他五脏六腑都胀了起来，他用尽力气，悲愤地大吼了一声:“来人呐！有强盗啊！”
　　他这一声吼倒是提醒了众人，损失了商品的小贩，被人群挤毁了东西的商铺，还有被马踏死的老人的家人，混乱中丢了东西踩坏了衣服的平民都齐齐嚷了起来:
　　“那是蛮夷的人，快抓住他们！”
　　“报官呀！杀人啦！杀人啦！快来人呀！”
　　“光天华日之下竟然有马贼进了京城烧杀抢掠，还有没有王法啦！”

　　群众一时十分气愤，大家联合起来便要往京兆府告状去，几个身强体壮的青年更是操起了家伙，冲着那马队离开的地方追了出去。宋丙生来不及想别的，赶紧跟着那群人追了出去，在一个拐角的不远处，宋丙生便看到自己的马车赫然被丢弃在那里，只是马已经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宋丙生急忙连滚带爬的查看车子，却发现里面的东西早就已经被抢夺一空，就连包中的入宫令牌也不知所踪，只有一只零落的眉笔散在车的夹缝中，看起来无比寂寥。
　　管家宋丙生一下子愣在原地，东西没了，人也不知道都去了哪里，一切仿佛是毫不留情的惊雷，将他劈的失去了意识。宋丙生一下子摊坐在原地，悲戚地大吼道:“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呀！”

　　宋丙生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戏班子用的行头，一帮马贼抢它何用，既不能换钱也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他忧心忡忡，如今丢了宫中的令牌，行头也全然不见，就连唱戏的人也不知去了何处，一旦耽误了敦敏长公主的祭日，必然是雷霆大怒龙颜震惊，到时候全宋家抵命恐怕在所难免。
　　“这位兄弟，何故坐在这里，可是被马贼抢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宋丙生在郁郁中突然听到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他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白斗篷的男子正温和地看着他，满脸的关心之色。
　　宋丙生只觉得悲愤异常，一时间连诉苦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暮春时节，已经没有几个穿斗篷的人了，宋丙生也就多看了他几眼，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那男子与宋丙生对视了一下，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提高了语调道:“哎呦！仁兄脸色为何如此不好，可是病了？”
　　“哼！”宋丙生冷哼了一声，面色就如死灰一般毫无血色，“你脸色好！你若是全家性命不保，恐怕也没有心情看小人的笑话了！”

作者有话说

　　各路人马已经慢慢铺开了，大家期待的撕逼很快就要开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