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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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来如山倒，去时如抽丝。经过几天的折腾，茕终于活过来，心却死了。再也没有追问过文韬和陶羽莎的婚事，每天安静地躺在床上打点滴，裴远和颜禾守在床边，谁也不提文韬，仿佛这个人不存在似的。偶尔文家父母来，提起文韬，茕也是面无表情，待父母走后，确实泪流满面，颜禾守在床前，陪着一起落泪。她不明白，好好地，怎么会成这样呢。
文韬虽然没有出现在茕的面前过，却也从没有离开过，每天都守在病房外，只有晚上趁茕睡着了才敢进去看两眼。裴远还在气头上，对他不理不睬，冷眼相对。颜禾虽然不理解他突然结婚的决定，但还是肯给他透露些茕的情况，今天吃了多少，气色看起来比前些日子好些之类的。
茕好一点的时候裴远开始给她办签证，交代公司的事，准备带茕去英国。那晚佐野树看完茕出来，神色严肃，建议给茕换一个全新的环境，现在的环境不利于她的情绪恢复。想起之前父亲让自己去英国的事，裴远决定带茕一起走。
“什么时候走？”医院走廊尽头的阳台上，裴远问颜禾。
“等茕好一点，你们去英国以后吧。”颜禾靠在阳台台上，抬头冲裴远笑，她的利安完全藏在阴影里，眼睛却是亮亮的。
“颜颜，我——”
“我知道！”颜禾打断他的话，“你要照顾茕。裴远，虽然你没说，但其实你一直没有放下茕吧。我也心里放不下沈默的事，我们心里都有放不下的事，大家都在介意，却都不说出口。这样，我很累，真的。裴远，我觉得，我们应该分开。不要再拖下去，在这样下去我们只会越来越远的。”
四月的阳光温暖含蓄，透过厚实的云层洒向大地，安静的英伦庄园种满蔷薇，庭院是由名家设计的迷宫园艺，两米高的翠绿灌木让人深陷其中看不清迷局。
“远少爷，您回来了。”英国绅士样穿着黑色燕尾服的老管家恭敬地迎在大门口。
“茕呢？”裴远冲管家点点头，向四周望望没看到茕。
“小姐在花园的迷宫。”管家接过裴远的外套。
裴远笑起来，她怎么又到那里去了。到这边的两年，她几乎天天都要去迷宫，却从来没找到出口。“行了，去准备晚饭吧，我去找她。”
裴远走进迷宫，绕了绕便在一个死角找到了茕。她坐在绿茵上，头埋在膝盖间，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神情迷茫。裴远走到她跟前，蹲下来，伸手抚上她的头发，心里说不出的疼惜，她的样子仿佛一只流离失所辗转街头的小猫。她的头发现在剪得短短的，不再是飞扬的长发，削薄打碎，越发凸显了她的小脸。
“我找不到出口。”她的声音迷茫而脆弱，带着一丝哭腔，仿佛随时要哭出来。
裴远把她拽进怀里，轻拍她的背以安抚情绪。“没事的，如果你找不到出口，我可以带你找到出口。如果我也找不到出口，那你也不会是一个人迷路。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的，知道了么？”感觉到茕在怀里点头，裴远淡淡地笑着，拦腰抱起她。“我们回去吧，该吃晚饭了。你中午吃的什么？”
“米饭。”茕的头靠在他的怀里，安心地闭着眼。
“吃什么菜？”裴远继续问着无关紧要的话，企图把她从悲伤的情绪里拉出来。这样的情景似乎每天都在上演。
“菠菜、胡萝卜、青椒，还有鸡肉……”茕乖乖地回答着，情绪逐渐地平稳下来，安静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不喜欢吃，下次，可不可以不吃？”
裴远的脚步顿了一下，惊喜地低头看她。茕眼神怯怯地望向他，神色可怜像小猫。裴远收紧手臂，欣喜地应允。“好，不吃了！”前行的步伐也不由得轻快起来。他很高兴，真的很高兴，这是她两年来第一次提出要求。自从文韬结婚以后，她就变得无欲无求，对什么都没有要求。她被文韬伤怕了，爱得那么那么深，那么那么痛，那么那么久，却被拒绝得那么彻底。她再也不要求了，给什么就接受什么了，这样也许就不会再被伤害了吧！
晚饭准备了茕喜欢的咖喱，她笑着吃得开心。裴远怜惜地看着她笑，伸手擦掉她嘴角的酱汁。只要她能这样开心地笑就好了，就让他这样地守着她，再也不被伤害。
“远少爷，老爷问，这个周末会不会老宅？”老管家出现在餐厅，问道。
“不去。”裴远脸上的笑容消失，语气冰冷。再也不要回到那个地方，为了自己，也为了茕。再也不让她受伤害，再也不让裴卓那混蛋有机会接近她，再也不让自己对那个家失望。
茕抬头看着他，她知道她的顾忌，只是不想让他因为自己与家人不和，刚想开口却被他用面包堵住嘴。看着她被自己手中的面包堵住嘴巴，呆呆地望向自己，裴远忍不住笑出声，被她憨傻的样子逗笑。“尝尝这个面包，味道还不错！”
关于回老宅的话题就这样被裴远一笔带过，老管家无奈地退下。他是看着远少爷长大的，知道夫人对远少爷的冷漠。这么多年远少爷一个人在国内，也都是他陪在身边伺候着。远少爷和裴家的矛盾，他是知道的，但也无可奈何。离开前回头看了裴远一眼，又看了看茕，叹气，两个人都是可怜的孩子，躲在这仿佛绝境的世外桃源，互相依靠，互相依赖。只是，这样就可以避免悲伤了吗？
刚到英国的时候，裴远忙得团团转，公司的帐被裴卓弄得乱七八糟，底下的人看人做事，拉帮结派，公司乌烟瘴气。实在无法分心照顾好茕，裴远接受了父亲的请求住在老宅，本以为在老宅可以让茕得到好的照顾，没想到却制造了茕的另一场噩梦。裴远对此一直耿耿于怀，对茕他是心怀内疚的，说好了要照顾她不受伤害，把她带到几万里之外的英国，却只是把她从文韬结婚的噩梦中转到另一个噩梦。
晚饭后裴远进书房工作，茕坐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洗澡早早睡下了。裴远忙完，抬头看看表，已经两点多了，出了书房上楼，经过茕的卧室，有些担心她，轻声推开门探头看，床上被褥凌乱，却不见茕。裴远一惊，快步走进房间，在墙角发现蜷缩着的茕，瑟瑟发抖。
“茕，”裴远快步上前把她抱在怀里，感觉到怀里的人颤抖得像寒风中的落叶，收紧手臂。“别怕，茕，别怕。有我在呢，再也不会发生那些事了，别怕，我在这儿呢。”
“呜呜，裴远哥，我好害怕……”茕哭出声，两只手紧紧地拽住裴远的睡衣。“好害怕，我好害怕。那个时候你们都不在我身边，呜呜，我一直等你们来救我，一直等一直等……可是没有人来，一直都没有人来，哥不来，你也不来……呜呜……”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噩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