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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迷雾 ...

  •   话说方休跟随着那冥冥之中的指引,一路飘飘悠悠地升上高空。看着越变越小,渐渐状如蚂蚁的人群,她的头皮不禁开始发麻。她抬头欣赏天上的景色,手心紧紧攥着衣角,强迫自己不再向下看。

      从地上看天空是蓝色的,但是在天上看却是灰蒙蒙的。因为是灵魂状态的缘故,方休并没有所谓的御风飞行的感觉,但是渐渐地,她还是升起了一种睥睨天下的诡异感觉。

      方休飞得相当慢,她渐渐适应了飞翔的感觉。此时她无比庆幸自己没有恐高症,否则便无法悠闲地欣赏高空的美景了。

      天上没有飞鸟,这不知道是一件值得庆幸还是遗憾的事。不会有不小心撞到飞鸟的惨剧发生,却也少了与鸟同游的乐趣。这不知是古往今来多少人类的梦想呢。

      方休想要看看自己的身体怎样了,但遗憾的是她已升得太高,早看不清地面上的人在做什么。

      不知道同学们有没有把她送去医务室呢。昏迷七天,爸爸妈妈一定会很担心吧。

      是的,方休这时候还不知道她已经停止呼吸了这件惊悚的事情呢。

      当方休进入到厚厚的云层中时,更是除了洁白之外什么也看不到了。

      听说有一种病叫雪盲症,在云层中飞了不知多久后,方休怀疑她会得“云盲症”。她甚至希望来一两道壮观的闪电,缓解一下她的审美疲劳。

      灵魂应该不会被雷劈吧。方休有些不确定地想。

      正当方休因为单调的景致而昏昏欲睡时,她感觉到周身一凉,空间一阵波澜起伏,似乎是穿过了一道水面。她瞪大了一对丹凤眼,却没有看到任何异常。

      唯一不同的是,她开始向下飞了。

      下降的速度很快,方休几乎要尖叫起来。然而很快她便发现,下方并不是熟悉的校园。

      深沉的黑幕上,散落着闪闪发亮的宝石,像仙女洒落在黑色天鹅绒上的荧光粉,五光十色,星星点点,或大或小,或明或暗。或许,那本来就是星星,漂浮在无垠的宇宙空间之中,神秘如悠远的梦境。

      方休几乎要怀疑她到了宇宙中了。这坠入星河中的梦幻感觉,让女孩的眼睛兴奋得熠熠闪光。但是她知道,星星是绝对不可能比她还要小的。┑( ̄Д  ̄)┍

      而且,这些闪闪发亮的小玩意儿似乎是有规律排布的。仔细去看,就会发现它们组成了网格一样的形状。只是其中一条短线尤其闪亮,一端光芒渐渐微弱,却绵延不绝,与其他亮光连在一起,另一端却融入了黑暗之中。

      方休并未感受到风——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件遗憾却又值得庆幸的事——只是那越来越大的、璀璨夺目的参照物让她明白了自己正在疾速下坠。她眯起眼,本能地张开臂膀,任由自己向着一颗最亮的宝石扑去。

      越来越近,也越来越亮,方休几乎睁不开眼睛。她闭上双眼,又忍不住用双手捂住眼睛,这才感觉好受一些。等到耀眼得已经辨不出颜色的光芒黯淡下去,她才重又睁开眼睛。

      方休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操场上方。只是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同学们奔跑的动作、喇叭里的音乐、老师的呼喊,连自己的身体软软地倒下去的速度也无比的缓慢——这真的不是正常人在正常情况下可以做出来的动作。一切都仿佛变成了电影里的慢镜头回放,而方休也停止了下坠,漂浮在空气中。

      冥冥中那牵引的力量已经消失,方休呆愣愣得飘在空中不知如何是好。她挠了挠头,决定先试试自己能否移动。

      破羞耻的做出飞天的动作,果然并没有什么用。还是走路的姿势起到了作用。话说在空气上走路什么的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啊,凌波微步什么的与这一比也只得甘拜下风啊。

      更神奇的是,当方休走到操场尽头才发现,这里并不是熟悉的围墙,而是一团浓厚的雾气。方休无法上下移动穿透这雾气,也无法左右移动绕过这团浓雾,她只能前后行走,似乎这天空通道只有一条线。

      无奈,方休只有硬着头皮一头扎进了迷雾中。

      虽然已经在云层中飞行过了,但是在迷雾中穿行仍然是很奇妙的体验。也许是因为这迷雾比较特别?

      牛乳般的颜色,果冻般的质感,下方是暗淡的、星星点点的光芒,扭曲的图案,像极了因快速闪过而缭乱的画面。

      走了没几步,迷雾便消失了,眼前豁然开朗。下方是一副熟悉的画面,在方休走出迷雾的瞬间,就像暂停的视频按了播放键,画面动了。

      红色的绸带盘起长长的马尾,蓝色的运动衣,蓝色的运动裤,蓝色的运动鞋,蓝色的书包,蓝色的真空保温杯。初二的方休走在校园的小径上,因这一身蓝色,不止一次被人说成是蓝色控。其实只是巧合啦,其实只是她真的比较喜欢蓝色而已。

      施施然走进教室,在一众哇啦哇啦背古文的朗朗书声中淡定地走到座位上,放下书包,闭上眼睛,摇头晃脑地开始背诵古文。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这是方休很喜欢的一段话,曾经将它作为一生的志向,却在书山书海间渐渐丢失了最初的梦想。现在再看到女孩认真的背诵这段话,方休感觉到的不是可笑,只有满满的感慨,羞愧、可惜、无奈、希冀?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穿着绿格子连帽衫加牛仔裤的男生走进了教室,一路打着响指来到了方休身边,坐在了她的旁边。男生竖起大大的课本挡在桌上,将头往臂弯里一埋,开始睡觉。

      闭着眼睛背诵古文的女孩悄悄睁开了医院,偷偷看了男生一眼,又立马坐正身子装作认真背书的模样,却缓缓移动右手碰触到男生宽松的袖子,然后眉眼弯弯满足地笑了,一剪秋水盈盈闪着波光。

      看到这里方休简直羞涩得想要捂脸。三年前的自己真是青涩得可爱!虽然那份心意从未被任何人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与空间的阻隔也渐渐淡化,但如今再看心中仍是满满的温暖。

      而现如今,自己几乎已经成了行尸走肉,心中除了莫名其妙的迷惘,几乎没了半分温情。离家更远,对父母的思念却没有加深;所见的男生更优秀,却没有丝毫心动;结识的朋友更多,却不曾敞开心扉;老师更优秀,却只有尊敬与质疑,少了敬畏与信服。

      方休匆匆向前走去,想要将这过去抛在脑后。又穿过了一层迷雾,这次似乎是小学的自己。

      看起来似乎是五、六年级吧。整整齐齐地穿着校服、系着红领巾的小学生们正站在操场上举行升旗仪式。方休一眼就看到了自己,不仅是因为那高挑的个子,更是因为那站得比谁都直的身姿。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当庄严的国歌声响起,女孩激动得微微发抖,眼眶竟然微微泛红了。方休还记得,以前每次升旗时自己都会心潮澎湃,心中涌起浓浓的使命感。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对升旗仪式开始无动于衷了。

      是因为每次唱国歌时很多人都不开口,使得唱得分外认真的自己像个傻瓜一样吗?

      方休一向是低调的,这种理直气壮的与众不同也最终没有坚持下去。

      如今除了头顶壮丽的天空与前人感人的文字,再难有什么让方休如此心潮澎湃了。

      方休几乎是狼狈的羞愧逃走了。

      穿过又一片迷雾,眼前是一个陈旧的大院儿。一排灰白色的平房,那是两间教室。教室中间连接着一件小小的教师办公室,教室前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煤球炉,这就是孩子们取暖的设备了。青砖铺成的院子空荡荡的,一端有一个两米的高台。侧面是一扇破旧的大铁门,常年打开着。铁门两边已经成了商铺。这是戏院临时改成的学校,所以应该是方休二年级时候的事了。

      刺耳的铃声响起,几分钟后,老师离开教室,孩子们欢呼着冲进院子里。男生们或挤在火炉边取暖,或满院疯跑着相互追逐。女生们有的在编花篮,有的三五成群围在一起聊天,不时传出稚嫩的歌声,像什么:

      “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

      “如果你真的需要什么理由,一万个够不够……”

      而在窗户下冷清的角落里,梳着羊角辫的女孩正端正地站着,神情清冷而疏离地看着大家,仿佛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其实因为学校成绩好的缘故,方休那时在同学们中的评价还是很好的。但是只有当你主动招呼她时,她才会回你一个温暖的微笑,其余时间她都是沉默清冷的。

      方休一直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直到现在以旁观者的身份观察这一切,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气场这么强大。O__O她一直以为自己很低调,没有气场这种东西的……

      原来从这么小开始,自己便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了吗?那么觉得自己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如果一直这样走下去,会看到自己经历过的一切吗?或许还会看到,自己的前世?

      突然开始期待了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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