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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齿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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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顾雪城反问。
袁毕方缓缓叹了口气,把电脑屏幕转到他面前,给他看基因测序图。顾雪城同时调出了狂犬病毒的基因作为参考,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就像你看到的,这种病毒和狂犬病毒的基因序列有90%的相同之处,临床表现相似,但是疾病的结果却不同。”袁毕方道,“所以可以说,这种病毒是狂犬病毒突变产生的。”
顾雪城却不理会他的解释,反而审视着他,“狂犬病毒在自然环境下突变率极低。袁教授,这种狂犬病毒突变体是怎么来的?”
袁毕方不禁端详起顾雪城。这个男人年轻英俊,天资聪慧,当年一篇毕业论文就令整个学术界为之一震。前途无量的时候,突然公开出柜,改行当了医生,不知该说他是淡泊还是轻浮。袁毕方看着如今的顾雪城,发现他不管做科学家还是做医生,那种精准的眼光和敏锐的思维其实一直都没有变。
“病毒这种东西的全部生存意义,仿佛就是复制、复制再复制。其实人类对付病毒,向来是束手无策。我研究病毒四十年了,我的思路一直都是从基因上改变它们。”袁毕方叹道,“一年前我的研究所对狂犬病毒进行了突变处理,希望病毒突变后成为无毒的变异体。我们把这种突变体注入实验犬体内,结果就像上次我在大会上讲的那样,病犬都存活下来了。”
顾雪城看了看试验台上的病犬,“保留下来的只是最基本的生存本能和运动能力,情感和思维几乎都丧失了。”
袁毕方仿佛是个排练时突然被人撤去了帷幕的演员,倒吸了一口气。
他突然苍老了许多,“这些病犬从来都管得严密,分开饲养,可有一天,我的一个学生一时失误,让其中一条跑出来了。那条病犬,生生地活吃了另一条同类。我开始发觉,事情不对头了。”
顾雪城突然想起了昨晚那个孕妇,上腹部隐隐作痛,“但这种病毒怎么会传染给人的?”
“微生物研究所的防止生物污染工作是做得很到位的,病犬的数量也都有计数。唯一可疑的一件事……大约是三个月前,我团队里一个研究员突然离职了,同时一批病毒标本也跟着不见了,”袁毕方道,“那是个挺孤僻的人,平时只是做研究,也不怎么和同事来往。我因为病毒标本丢了的事联系过他,但直到现在也没能联系上。”
“我本来不想声张这件事,但你把这些病人□□标本给我,我发现他们感染的正是这一种病毒。昨晚,又有人发微博曝光了孕妇的事,我想,完了,病毒向外污染了,事情严重了。”
“其他研究员呢?”
“至少我是信任他们的,何况做这样的事,对谁能有什么好处。”
袁毕方确认不是防护失误造成的污染,那就是有人有意为之,但是他说的很对,这么做所有人都会面临危险,又有什么好处。当然,顾雪城认为也不能排除是袁毕方的研究所防护不当造成污染,他为了逃避责任不敢承认。
“袁教授,这些事你应该告诉警察,”顾雪城叹了口气,又看着他,“为什么要特意告诉我?”
袁毕方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慢慢把右边的袖子卷了上去。
他的右小臂内侧,有一道还结着鲜红血痂的犬类齿痕。
特别事务局难得把全员聚集开会,他们这个单位开会也不像一般国营单位那样长桌会议。鲍德嘉正襟危坐在沙发上,十来个手下大部分自己搬了折叠椅子坐一圈,有的就靠墙站着,有的坐窗台上。
鲍德嘉扫视了一圈自己的部下,这些人他基本都是知根知底,也了解他们的个性和专长。穿着衬衫西裤打扮的像上班族一样的是冯平,他这个人很擅长谋略,办事也最靠谱。右手边椅子坐着的身材魁梧的是方国志,他徒手搏击和枪法都是一流,经常执行外出任务。他身边的是陈海涛,以前是个刑警,做事最踏实稳妥。坐窗台上染了栗色头发的是孙胤,以前□□出身,蹲过几年局子,身法了得,性格火爆。穿黑风衣靠墙抽烟的是伊仄,他这个人其实鲍德嘉最捉摸不透,似乎没什么缺点,似乎也没什么优点,却是局子里唯一一个从没失过手的人。
“光明教行踪隐秘,他们充分利用了网络进行成员间的联系。就目前我们获得的信息,这个组织从1921年以前就开始存在,他们把自己崇拜的神称为‘光明圣神’,把首领称为‘大祭司’。他们现任的大祭司被教众称为‘张先生’,具体的背景,性别和年龄还不清楚。”鲍德嘉沉声道,“据我们的线人的信息,光明教和这次事件密切相关。”
“廖淑芹的尸检结果证实,这种病毒是一种类似于狂犬病突变体的病毒,所以我们和国内研究狂犬病毒的专家袁毕方教授取得了联系,他认为这是一种新型病毒,表示愿意协助我们做进一步研究。但是再进一步调查发现,他的实验室三个月前有个叫刘小波的研究员离职。我觉得有点蹊跷,就让国志稍微追踪一下,发现刘小波参加过光明教的聚会。再追查下去,袁毕方的实验室同时丢失过一批病毒标本。”鲍德嘉说。
“袁毕方和这个研究员都有点可疑。”冯平推测。
“光明教最近活动频繁,但是他们聚会和派出来传教的都只是一些被忽悠入教的孤寡老人,对这个教的内部组织根本不清楚。我们目前最重要的线索就是袁毕方和刘小波,”鲍德嘉继续说,“袁毕方我已经让人盯着了,目前他没什么可疑动作,但刘小波最近要离开北京。”
鲍德嘉开始放幻灯片,“照片上这个人就是刘小波,这是调出来的他的户口信息。河南人,年龄三十五岁,父母都在郑州当地,博士学历,工作是微生物研究所研究员,既往没有犯罪记录。他在北京独自居住,辞职后深居简出。据同事说他性格比较孤僻偏激。”
“国志这两天暗中监视他,查出他订了后天去广州的机票。但是他在广州没有什么亲戚朋友。”
“可疑。”陈海涛说。
“这帮孙子可能要碰头。”孙胤接道。
“小孙,你带人去机场埋伏。国志,你带人继续跟踪。伊仄,你和国志一起见机行事。海涛,你今天就带人飞去广州机场,提前埋伏。冯平,留守总部,其他人随时听从派遣。”鲍德嘉严声喝令。
“是!”一干人都正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