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愿》末班

4、第4章

　　已经9点多钟了，我扶着他让他在病床上躺下，通常我都会要求他在这个时候休息。因为他很难入眠。我也脱了外衣，一起盖上被子，再轻轻的搂上他的腰，不带任何的强迫和情色。开始还是会不自觉的颤抖，但之后看到我没什么行动就很自然的回应我，不再表示任何反抗，也不会在任性的给我添任何麻烦。现在的他，总是喜欢小心翼翼的看我，那追随的目光也是。生怕我不高兴，也生怕我再打他。
　　半个月前他因为我愤怒和嫉妒的伤害自一天一夜的沉睡后醒来，我打着手语告诉他，我离婚了，我知道是刘玲欺负你，她不会再来了。我们一起生活，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也不会再打你，永远不会。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死去。
　　刚醒来的他对我的碰触都是瑟缩的，当他在明白我的意思后，原本平静的弯起来的眼睛在一瞬间睁大，有什么熟悉的东西射了出来，但马上又随着笑容一起，深埋进那深深的月牙儿里不见了。

　　本来他都是那样对我笑的，眼睛像放着光，只有以前什么都不懂得我才会将那看作是傻笑。
　　那一年妈去世。我们这被剩下的3个男人在痛苦过后，为琐碎零星的生活所烦恼。那个时候他才开始学着做家务。我更加的恨他，妈妈是因为劳累过度才患了胃癌。劳累的生活让她疲惫了身体和心。而我考上了梦寐以求的高中，并且住校。我跟不少的女生有了来往，不再是以前那个自卑的什么都不敢做的傻小子了。我挑选了刘玲。原因是她知道却不是那么的了解我家的情况，特别是有关我的哥哥。这正是我所需要的。我不想骗任何人，却也不想被限制。
　　哥哥的神经很纤细，很敏感。这一点我们很像。在我大一暑假将刘玲带回家的时候，他立即就有了警觉。爸没说什么，我的学习不差，所以很少受到来自家庭的约束，另外他也为哥哥的将来操碎了心。
　　哥哥几乎立刻明白了对于这个人，他是怎么也不能约束的，自己对这个女人不具备任何的意义。而且，我，他重要的，唯一的弟弟，有些变了。我承认哥哥是不在我的婚姻生活计划之内的，虽然我一直都没有想出一个具体的办法来安置他。

　　他的感觉往往是被忽略的，被我有意的忽略和被父亲无意的忽略。直到刘玲第2次，也就是在我大学毕业那一年，进入只剩我和哥哥两个人的家。
　　哥哥只是死死的盯着刘玲，对这个外人直觉的抗拒着。堵在厨房的门口拉开架子不让刘玲往里面走，戒备的看守家里的任何东西不让生人碰触一分一毫。
　　他的万般阻挠终于使我生气了。我不想他在现在这个时候给我带来任何不必要的麻烦。我下了狠劲儿把他从客厅拖到爸的卧室，摁在床上，对着他的头和背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乱打，一句话都不说，把他锁在里面。不理会他胡乱的敲打卧室的门。
　　家里久违的热闹了起来，又有一个女人开始为了张罗饭菜忙碌了。我相信父亲如果在天有灵，也会为这个比较贤惠的媳妇满意。
　　只有我可怜的哥哥，刘玲来了，他被我锁起来，刘玲走了，我再把他放出来。他的笑容越来越少，脸色越来越差，总是用一种不明所以的愤恨的眼光看我。我视而不见,除了这样没有别的方法。我没有钱出去租房子或者去旅馆。当两个人有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带刘玲来我家。
　　那个时候我刚找到工作，虽然条件不怎么样，但是我着急用钱，所以没有怎么挑剔就进来了这家私立医院。正在试用期，一切都还不确定。算上新的兼差，每个月我所赚的钱刚刚够养活我和哥哥，水电费都要想办法节俭。我庆幸父亲把哥哥养到了我大3可以赚钱的时候，并且为我们留下这栋房子和我足够的学费。

　　我知道这栋房子这是刘玲愿意跟我结婚的重要因素之一，当然，如果没有我哥哥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哥哥依然在制约着我。每次在刘玲离开后，我把错过晚饭的哥哥从卧室里带出来吃早饭，看到被我关了一夜的他两个眼睛红肿的像核桃，显然又是哭了一整夜没睡，吭吭嗤嗤的想粘我，又不太敢靠近，只好坐在桌边不甘不愿的啃面包，我便会暗自的懊恼怨恨。可是想想造成这一切糟糕的事情的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我又觉得这是他自找的，又狠得下心来了。

　　我暂时是不想结婚的，我是想等工作确实的稳定下来，有了比较高的收入后，去外面租一栋不错的房子，我和刘玲先住下来，买房子的事有了钱再说，然后给哥哥找个保姆，或者找个农村的老实巴交的女人给他。可刘玲不乐意了，她说这有现成的好房子，干吗还要再花钱，而且刘玲不止一次的暗示我，让我把哥哥送进疯人院或者聋哑学校，我都没有理会，父亲临走之前嘱托我要好好照顾哥哥，我明白他混浊的眼睛里所藏有的深意。这算是我的亏欠，毕竟也是我的家人。从那个时候起我不再厌恶哥哥这个人，他耳朵有这样的病并不是他的错，他不会说话也不是他的错，这不是任何人可以选择的。而我，只是对他给我带来的累赘感到力不从心并且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