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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魑魅魍魉都滚开(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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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魑魅魍魉都滚开(2)
西南某解/放/军/总医院内,迎来了一个令全院都严阵以待的病人,上头的指示是“国家英雄”,也就是说,不管死不死,能不能救活,这人身上的一等功是逃不掉了,联系到最近边境线的局势,几位主刀大夫的心都吊起来了。
等到直升机把人送到的时候,他们却发现情况还好,并没有预想得那么糟糕。病人虽然依旧高烧昏迷着——但至少看起来并没有烧到身体枯竭的地步,心脏跳动有力,失血的情况也止住了,应当也只是正常的伤后昏迷。
病人身体上可见地外伤都已经被人初步进行过清创了,现在比较需要确认的,是内伤问题。
就是有一点比较麻烦,病人左手一直抓着一个人手,怎么着都弄不开。
一群人疾步推着担架车向手术室走去,段澜无奈只得跟着小跑,边上有医生看着觉得很惊奇,还想尝试一下是不是真的扯不开他俩的手。
段澜一脸冷漠:“别扯了,从昨天半夜发现怎么抽手都抽不出来,小爷试了快一整天……要能扯出来我早把手扯出来了。”
“不知道这位小哥是?”有个医生一本正经地问,然而明眼人都看出来他其实只是在好奇。
……你一个医生这么八卦真的好么。
护送他们回来的兵哥也看不下去了,咳嗽了两声道:“是这位老乡救了队长,请了寨里的大夫给止血清创,还用老山参喂着吊住了队长的气……”
“至于队长为什么拉着小哥的手不放,这个,我们也不知道。”
……大概他把我当他前世情人了吧,段澜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段澜指了指自己的手,问道:“这样怎么进手术室?”
医生队伍排头的是个四五十岁长相慈和的女医生,她朝段澜露出了一个蜜汁微笑道:“别担心。”
挥挥手一堆护士涌了上来,给段澜进行全身“消毒”套上防护衣,然后也给他推了个床让躺上去,那医生还说:“手术应该要进行挺久,你躺着吧,一直站着太累。”
边上医生附和:“对对,别担心,我们不会朝你动刀子的。”
他俩紧紧握着的手被架在了一个小桌子上,段澜躺在担架床上,看着整个手术室的灯光都聚集在一臂之远的地方,那些镊子、剪刀各种工具拿起又放下,几个主刀医生围在床边全身贯注,偶尔发出剪短的指令,便有护士将需要的工具递给他们。
段澜听着他们偶尔冒出来的几个医学专有名词“胰腺”……是胰脏出了问题吗这里出了问题会怎么样呢?
段澜突然就很担心起来……这个叫“祈舜”的人不是他救的第一个人,但他却莫名地很不想他出事。
不能按计划回家的焦躁、被迫跟来医院的愤怒……种种负面情绪在手术室亮如白炽的灯光中忽地就化成烟雾消散了,段澜的内心宁静下来,他转过头,看着祈舜因失血过度而显得异常发白的脸,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希望你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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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晃得人眼花,三两下不注意就在眼前重叠成一团一团的光影,段澜头疼,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迷迷蒙蒙间竟然有了些睡意。他握了握被死死扣住的左手,对方的手手感其实并不算好,指尖有着长久训练而留下的老茧,甚至皮肤也有些粗糙,但这只手的每一个指节都让让感到熟悉并且内心踏实。
他渐渐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两人都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段澜动了动手,发现依旧挣不出来,他索性放弃,直接跳下床,坐到了对方的床边。
“……澜……”
躺在床上的人嘴唇轻微颤动,好像在说什么,段澜凑过去听,却只听到了一个“澜”字。
他疑惑道:“……你是在叫我吗?”
左手倏忽被握紧,床上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他并没有离去,又嘀咕了两句,然后安心的睡过去了。
段澜皱起眉,盯着他的脸,神情恍惚发起了呆。
到了傍晚的时候,才有一个穿着迷彩的兵哥拿着他的手机过来问他,脸上满是真挚的歉意:“非常抱歉小哥,我们明早得直接飞到首都去,看样子还得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你要和家里人说一声吗?”
段澜瞥他一眼,没说话,他知道就这么半天的时间,自己恐怕已经被查了个底朝天了。
虽然一头狗啃毛看着像是“老乡”,但他对自己被家里教养出来的气质还是很有自信的,怎么看都和那个民寨有点格格不入。既然是保密部.队,自己一个外人出现在云省的民寨,又因缘际会救了他们的人,还出奇地两人的手扯不开了!以至于部/队里只要不想祈舜这个人死,就不得不去哪儿都把他带上。
查他也不奇怪。
段澜接过手机,一看果然已经直接开了机,来电显示那里,整整一串下来好几页全都是梁平。
“……”他就知道,梁平接不到自己肯定得疯,还是直接给老爹打电话吧。
兵哥简单和他说了一下那些事情需要保密,然后便托着一张憨厚的脸,笑(傻)盈(笑)盈着等他打完。
段澜也没打算挑战部队的权威,只简单的和老爹报了平安,并且保证自己安全没问题——来接他的梁平可以调回去了,还不忘提醒他爸一句这个月记得给梁特助涨工资……咳咳,翻山越岭跑那山沟沟里一趟也不容易。
段昭大概也收到了一点消息,没有多问,只直截了当提了另一个问题:“段澜,我要开始收拾张家了,你有什么意见没有?”
段昭大致将张家的打算给段澜说了一遍。
段澜立刻怒了:“收拾!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开什么玩笑,小爷还没死呢就盯着我的位置了?!给我往死里怼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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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昭不想再与这些利益交缠的人虚与委蛇了,他打算找个由头一次性把这些人全部解决,免得看着烦心。
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这次梁平没有接到段澜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当即就联系了梁平,吩咐他在云省再待几天。
这一次,怕是要和张家真正撕破脸皮了。张馥雅的父亲是张家老三,他做这些事,张家家主,也就是他的好岳父不会不知道,既然没有阻止,那就是乘默认的态度——段澜还是他血脉相连的外孙呢,他们却可以为了利益,做出这样的事。
他沉着一张脸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半天半天没有动作,直至夜色把他笼罩,像是一尊沉默的雕像。
段赫从书房走进来,打开屋内几盏暖黄色的小灯,随手拿了沙发上挂着的小毯子就披在段昭身上,随后他小心翼翼把段昭抱起来,放进屋内柔软的大沙发里,在他耳边亲昵着问道:“怎么不开灯?”
他担忧道:“在阳台也不拿层毯子盖着,着凉了怎么办?”
段昭依旧沉默着。
段赫拿不准他的心思,便忍不住又有些患得患失起来:“怎么了,哥?”
段昭闭了闭眼睛,然后睁开,直直对上段赫看他的眼神问道:“段赫,不敬养兄——你是哪里来的胆子追求我?”
段赫心里一滞,随即执起他的手,在手背上印下一个吻,笑着道:“你啊,哥。”
“——你喜欢我,对不对?”
因为感受到了你的纵容和犹豫,感受到了你内心深处藏着的那点喜欢,所以义无反顾,拼尽全力一搏。
两人对视了许久,段赫的眼神坦荡又明亮。
段昭垂着眼睫缓缓点了头:“对。”
——我答应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纯然的喜欢,不牵涉到任何利益原因。
我这一生,生而优渥,身份尊贵,却也一生受身份的掣肘,和人来往,无不牵涉到利益,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后来的婚姻,直到二十好几,才对一个少年生出了纯然的喜欢。
庆幸的是,他也喜欢我。
段赫得了他的肯定,翘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眼睛亮地惊人,看着想亲又不敢亲的样子。
“想亲就亲好了。”段昭勾过他的头,带着笑亲了上去。
“既然答应和你在一起,那我们就是情侣了。”
“——我如果没有明确表示出拒绝,你就可以对我做任何情侣间可以做的事。”
我见惯利益翻覆的无常,今日交好,明朝反目。
却希望我们彼此间的喜欢,可以长久一点,再长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