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第 1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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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无声无息地涌动，搅出大片斑驳陆离的光影，成群的寸长小鱼安静地做背景板。
源自上方投下的束束浅色光柱映在那张清俊的容颜上，像是蒙上一层淡淡的雾气，又似观望者本人近视导致的视野模糊。
修长的眉斜飞入鬓，只折射一点光亮的眼眸如凝浓墨，鼻梁俊挺，薄唇若粉嫩花瓣，总体来说五官轮廓犹带几分秀美，但绝不是女气阴柔的表现，反而所见之人如今也不会只为这般绝世颜色所惑，更为明显的却是其人属于剑客独特的气质。
金黄的衣衫随着微波浮动出海底漫无边际的深色里最亮眼的风景，吸引了不少胆大好奇的鱼儿在周边凑热闹。
而高高束起的马尾散开一片浓郁的墨黑，形似漂浮的海藻，亦是招来几只迷惑的小鱼，试着轻咬微微舞动的发梢。
这不是练重华看呆了叶英的原因。
海底不知时辰，就在某个时间点上，练重华脑海里那道坚不可摧的屏障轰然一声，自动崩塌。
比之雪崩还要剧烈的后遗症本该让练重华吃痛出声，而她却顾不得那等痛感，只不敢错眼地捕捉着页页翻过的记忆。
像是封印解除，既然记忆已经恢复，那么即便她不急着一时整理完错失的回忆也是无妨。
而练重华却是不肯，如自虐般，疯狂动用全部脑力获取此时此刻在脑海里迅速翻动的画面。
从婴儿叶英的出生开始，到他志学之年与她一同初入修真界拜入飞宫，再到二次入修真界她与他名为师徒的种种相处，最后是第三次在修真界九死一生地创立剑宗飞宫……
雪崩不仅是发生在脑海里，更是在心头大片的塌陷。
仿若塌出深不见底的黑洞，再无支撑，将所有情绪吸入其内，还不够，渴望更多的情感收容进去，直到胀满黑洞，最终爆炸出来。
这样油然而生的情愫太过激烈，几乎要落下泪来的练重华，游动着到了叶英身边。
面对有些讶然的叶英，练重华的回复是，张开双臂，猛地拥住他劲瘦的腰。
一点点收紧，像是失散多年的恋人，渴望而害怕的心情。
渴望曾经现在从未消散的惦念，害怕一松手就会再度失去的这份眷恋。
被她主动投怀入抱的叶英身形一震，近乎同时，双臂一揽，回抱住她。
从未有过的狂喜蔓延他心间，他指尖都在发颤。
她想起来了，她定是已经想起他了！
叶英努力想要克制住这份未曾确认就欢喜得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猜想，却是徒劳。
安静得过分的海底里，他听得到她也在试图抑制自己的哽咽。
心突地就软了，软得一塌糊涂。
仿佛醉酒的人，正迈着绵软的步伐，走在云端，梦里天堂。
此时此刻，他只想要再看一看她。
看一看她不再是令人心上刺痛的漠然眼神。
也许温柔，也许愧疚，也许，爱恋……
而他方一轻柔地托起压在自己肩头她的脸庞，就感觉到嘴唇被什么同样柔软的东西撞上来，然后便是毫无章法的撕咬。
力度很轻，他能从中感受到她满腔无从发泄出来的情感，就像是被骤然充满记忆的大脑，一颗小小的心也一样被那份陡然高涨的情意迷住。
被烫到般的唇轻颤，手臂渐渐箍紧那纤细的柳腰。
迷离中，她的手搭在他的肩上，轻柔无力，整个身躯也软倒在他怀里。
既是失了力气，那么洁白的贝齿也不再作乱，两个人只是用最柔软的嘴唇相贴着，轻轻磨蹭，便缱绻出片片酥-痒。
像两只小兽，平和的一只终于安抚了躁动的另一只，两只便仅是紧贴在一起，蹭出无限的爱意。
而殊不知看似平静始终的那只又是如何内心骚动，只凭借一丝的清明寸步不进。
暧昧的氛围不减，迷昏了头的练重华终于意识有些清醒，而回神的她自是先羞赧一番，很快，又自我安慰着反正情侣之间亲吻再正常不过。
而且……
真的，很舒服……
睁开眼，眸中水光潋滟的练重华可以轻易看清闭眼安静轻吻自己的这个男人俊美得令人窒息的容貌。
似汉白玉精心雕成的面容上，几缕额发随着海波轻轻扫过她的脸颊，一直痒到心里，还有他那小扇子似的羽睫轻颤着，一抖一抖，又像猫爪子一下下不轻不重地挠着她心头，高挺的鼻尖抵在她鼻翼上，最后是触感最为清晰的唇。
不知不觉中，再度被美色迷了眼的练重华做了一个色胆包天的举动。
她悄悄探出了自己的舌尖，似伊甸园里善于引诱人堕落的蛇，狡猾地在那微启的薄唇上轻盈一游。
刹那，睁开的墨色眼眸在她眼前一闪而过，扶在她腰间的手迅速抬起按在她脑后，将她整张脸不容抗拒地压在他肩头。
……他害羞了。
这个念头方在练重华脑中闪现，下一刻，另一只揽在她腰上的手掌托住她施力。
如飞鱼出海。
“哗啦”的水声后，两个湿淋淋的人从海面探出头来。
这时，夜空中月朗星稀，正是晚间时刻。
四下里除了他们方才制造出的水声外，只有一波一波的海浪在寂寞地拍打。
本来两人身上都是裹上一层薄薄的灵力防水的。
只是，练重华最后那一舔惊到了叶英，害得他灵力漏开不说，还呛了一口海水。
紧跟着，练重华干脆也顺手撤去了灵力。
于是，就在这只有海浪声的海面上，满脸通红的叶英尴尬地咳嗽着，一旁同样红脸的练重华故作镇定地看着他咳嗽。
咳嗽几声后，叶英忍住喉间的痒意，欲仔细看一看恢复记忆的练重华，而他眼前却无法控制地浮现方才的那一幕，使得他才微微瞥过去的目光又飞快地缩回来，甚至漂移地望向反方向。
虽说是情迷意乱的练重华主动的，但待清醒过来，她也是很羞涩的！
只不过，偷偷望见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的叶英，她好像缓解了不少，甚至还可以鼓起勇气伸出小手指，试探性地勾弄一下叶英的手。
叶英再度受惊地下意识缩回手，反应过来后转了下头，都没看清练重华什么神情，就又转回去，同时伸出手，还是一如往常地牵住了她。
见此，脸上滚烫仍是不见降温的练重华却是想要笑了，她嘴唇弯弯地反手握紧对方，使那十指相扣的姿势更为牢固。
叶英没有说话，没有笑，没有去看练重华，只是一心牵着她向岸边游去。
练重华却从他手心里许久不散的热度感受出，他未曾言说出的爱语。
“你在看什么？”
到了岸上，承受不住练重华炽热眼光的叶英终于还是开口问道，也算是打破两人暧昧到火热却一言不发的状态。
一直盯住那被自己啮咬和摩擦得殷红的薄唇，练重华脱口而出一个词：“唇若涂脂！”
回神的她慌忙掩口，然而，得到当然是恼羞成怒的叶英撒手离去的背影。
“叶英叶英！哎？别生气嘛，我错了还不成？唇若涂脂的不是你是我啦！是我唇若涂脂、唇若施脂、唇若涂朱、唇如胭脂、唇如激丹……你看看是不是？”
“……聒噪。”
……
叶英带着隐身的练重华回到藏剑在南海这边买下的院子里。
也不知是不是由于大量阴气魔气混杂着灌入体内的后遗症，自回归剑三世界，曾经能够以实体出现的练重华，如今比原来摸得着看得见的状态还要麻烦。
若干脆看不见也就算了，眼下练重华却是时而实体时而魂体时而半实半虚，若黑灯瞎火地走在外边，非活生生吓死人不可。
所以，只好委屈练重华继续做她见不得光的女鬼，就连当初叶英要为她办理一份户籍的打算也不得不搁浅。
至少练重华是觉得没有必要的。
她哪里预知得到，日后，这便少了一份她存在痕迹的证明。
两人湿漉漉地回来，第一件事自是去沐浴一番再换身衣服。
半个时辰后，仅着中衣的叶英在擦拭自己的头发。
突然，门被推开。
“叶英，你看我穿哪一件好看？”
“等……”
两人的声音同时想起，只是不同的是，练重华的声音充满兴奋，叶英的声音是慌乱无措。
幸而，叶英躲闪及时，避到屏风后，急忙拿起外裳就往身上套。
只来得及瞥见一道白影窜入屏风后的练重华有些遗憾，她当然没有只着中衣，不然惹急了叶英，她可不敢感受一下源自君子的怒火。
大抵会被罚抄书吧。
不过，练重华好像没有想过，她抱着侥幸心理闯入叶英房间就不必被罚抄书了吗？
这一点按下不提，叶英感知到练重华老实地待在原地，便放慢速度整理衣物，确保衣裳整齐严谨才走出屏风。
只是，练重华光是看着沐浴后叶英红润的玉面以及湿气未散的黑发，就足以咽口水了。
而叶英又何尝不是避免眼神黏在练重华裸-露在外、犹带水汽的肌肤上。
那随意换上的黑衣愈发衬出女子肤色的莹白，墨绸似的秀发落下一滴水珠，缀在白得发亮的皮肤上，晶莹得晶莹，莹润得莹润。
在练重华发觉前，叶英扭开了头。
而本不敢确定的练重华在看到叶英明显的扭头后，狡黠一笑。
她没有戳破窘迫中的叶英，而是继续先前的话题。
“叶英，你看这些衣服哪件好看？”
说着，她从乾坤袋里依次拿出一件件精美绝伦的衣裳来。
突然，一件火红的长裙映入两人眼帘。
叶英瞳孔骤缩，眼前陡然闪现了练重华身着红裙漂浮在血池上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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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中发生的这一幕，令他想要微笑，却还是唇角沉重。
旁人看不见，所以，重华就不存在。
哪怕是令人诟病的当众亲吻，也好过无声无息消失在记忆也不会发觉异样的海底。
盯住不自知重华朱红色的唇，他飘去附身印下轻吻。
梦一场也无妨，至少还可以这样亲近她。
十年前隐藏的魔气眼下终于爆发出来。
他，不想伤害她……
可是，她的眼泪告诉他，他的失败。
——【背后灵·叶英】
作者有话说
第133章 第 13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