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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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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翔的事情没过两天,王兆忽然特地派人来找她,说是要约她喝酒。赵宁在平水镇趣味相投的人至今还就遇上了王兆一个,人家相邀她自然是满口答应了。
但宋秋这个做夫郎的却是听到某人的名字就有点头疼:“妻主,你少喝点酒啊。”赵宁平日里在家是滴酒不沾的,可一出去了见不着人完全管不住了。有一次跟王兆喝了没烫过的酒,回来胃疼了许久。宋秋之前劝的时候还有几分小心,最近或许是两人越发亲密了,他有时候实在恼了总免不了说她两句。“喝酒伤身,你还记不记得你上次回来闹了一晚上呢。”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走了啊。”赵宁哄孩子似地揉揉他的脑袋。却听身后的男人不满道:“你就知道敷衍我。”
她回头一看,宋秋正嘟着嘴,白皙粉嫩的脸上最近开始长了点肉,越发娇憨可人。她伸手捏捏他滑得像是能渗出水的脸,“我真知道错了。小管家,今天我少喝点行了不?”
赵宁那么亲昵的称呼一下子让宋秋破了功,抿着唇浅浅地笑着,小声道:“那你早点回来啊。”
“嗯,知道了。”
赵宁最后占便宜地亲了他一口,挥挥手身影很快就淡出了视线。
王兆这次选的地方正好就在陆家布行对面那间陆家新开的酒楼里。不仅如此,还特地要了间雅间。
赵宁看着那屋里讲究地用屏风隔成了里外两间的装饰,笑话她道:“你什么时候转性了?也学人家风雅。”王兆每一次找她喝酒都是在那种小酒肆,哪有挑过这么正经的地方。
“哎,别提了,还不是——”王兆不耐烦地挥挥袖,话到一半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咽了下去,换了一副带笑的模样,“赵姐,其实今天找你是有事让你帮忙呢。”
赵宁点点头,爽快道:“你说,帮得了的我肯定出力。”
“是这样的。温大人有个朋友要去南戎经商,在这之前想学学那里的语言,风俗人情什么的。她说镇上商户我门儿清的,让我找找,可我哪里认得这种人啊。这不,你不是说你走镖的嘛我就想起你来了。赵姐,你懂不懂这个?或者给我推荐推荐人。有银子给的,还不少呢。”
东青确实有不少商人去南戎做生意,但是通常来说有两种人,一种是像陆家这样有累世积累的富商,一种却是住在南戎边境,顺带贩些货回来。赵宁没想到这么偏远的平水镇竟然还有人会想到这种发财的法子,奇道:“就是镇上的人?”
“啊。”王兆被问住了,含糊地应了一句正想就这么认了,屏风后头却突然传来两记极细的咔嚓咔嚓破碎声。赵宁狐疑地往后瞟了一眼,王兆刚喝了一口酒顿时呛在喉咙里,猛摇头:“不,咳咳咳!不是!”
赵宁好笑:“你怎么这么激动啊。”
王兆苦笑着顺过气,停顿了一会儿见没再有什么动静,眼珠一转回道:“我也不知道哪的人呢。一月十两银子,每天就两个时辰。怎么样,赵姐你可有头绪?”
王兆这番话从头到尾都说得挺顺畅,而且侧重还是让她推荐个人上头。赵宁也没往上次她说有人查她的事情上想,略顿了顿爽快道:“我去过南戎,要不这样吧,你找个时间让我跟她见上一面。”
王兆一喜,同时大松了一口气,抬手就给她倒酒。“那成啊!赵姐,这次你可真是帮了大忙了。”上次温大人见到的那个贵人,她不知怎的每次对上人家似笑非笑的表情都有种不详的感觉。
宋秋的叮嘱还是有些效果的,赵宁三杯里面喝了两杯推了一杯,王兆见她这样直说她不给面子没兴致喝酒了嚷嚷着要走。赵宁不知道她那是不想再跟屏风后的某人共处一室只觉渗得慌,还抱歉了好几句。
“赵姐,你再这样,我都不爱跟你喝酒了。”
赵宁拍拍她的肩:“你也少喝点,这还有公职在身,小心耽误事儿。”
“我能有什么事儿呀。行了,不跟你唠嗑了——”
王兆整整刀身正准备走,忽然整个人呆呆立在门口,盯着前方,眼睛都看直了。赵宁奇怪地瞥了她一眼:“怎么了?”
谁知,王兆却指着对面那个铺子,结结巴巴地问:“赵,赵姐,你,你认识不?”
赵宁顺势望过去,但见陆家布行里,那站的最显眼的少年正向一个贵夫推荐料子,眉眼弯弯,大方优雅,偏又巧舌如簧,狡黠灵动。她一侧眼,王兆正捂着扑通乱跳的胸口,“好,好漂亮……”眼里全是惊艳,这么漂亮又有气质的男人镇上的这些哪里能比得过?!什么叫人外有人她今天终于明白了!
王兆那模样谁都瞧得出来是怎么回事,只那痴痴的表情却着实……有点丢脸。赵宁咳了一声,决定提醒提醒她。不料王兆突然跳了起来,痛呼道:“嘶!丫的,哪个混蛋砸我!”
扑通一声,一只核桃滚在角落碎了一地。
***
自从宋雨去书院之后,赵宁去镇上的日子越来越多了,有时候是特地去看看宋雨,有时候是去卖些猎物,还有时候不过是在家里待不住寻着赵平或者王兆玩去了。宋秋大抵是不怎么跟着她的,家里的事情做完了有时也会出去窜门子,走动最多的自然就是隔壁元叔家。
赵宁早上走后没多久,宋秋一个人在家耐心地做着绣活,可没一会儿却听到隔壁传来吵闹声。他奇怪地出去一看,竟发现杜月家门口围了好多人,三三两两地议论纷纷。
李夫郎眼尖地看到他,招招手:“小秋。”
“元叔。这是怎么了?”
“唉,还不是个高翔造的孽,说是欠了赌债呢。”
宋秋愣了一下,挤着人群往院里望去。但见高家的破屋外,站着四五个女人,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的。为首的那一个手中拿着一张契纸,一把将打算跟她理论的李任推开,冲着杜月发飙道:“老娘告诉你,你最好识相点,否则别怪老娘动粗!”她手背上有一条鲜红的刀疤,指尖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血。
宋秋惊吓地捂住嘴,猛地发现杜月手上竟然拿着一把刀,骨瘦嶙峋的身影印在黑压压的门框里,那独自固执挣扎的模样孤独而凄然。
李任被推开后,再也没有人上前阻止了,只有那细细碎碎地议论声始终不绝于耳。
“作孽哟,欠了五十两一辈子都还不完了。”
“高翔那女人被关进去了,倒是一了百了,苦了他一个男人。这是要被人带走拿去抵债了吧。”
杜月木然的视线一一扫过这群看热闹的乡邻,嘴角划过一丝古怪的笑。宋秋眉心一跳,心头忽地有种预感。只见那笑容在杜月唇边转瞬即逝,啪嗒一声,那把刀突然被他扔到地上。“动粗?你,你们,她,又何曾放过过我?!”他凄厉一身尖叫,宋秋只觉眼前一花,杜月整个人如飞蛾扑火似地决然而去,头朝着门框直直撞去。
砰!
人群一静,所有人只觉脑门砰砰作响,杜月瘫软在门口,脸上很快血淋淋的。
“死人了!死人了!!”
不知是谁先叫了一句,村里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掩住眼转身慌忙就走。不过一会儿,方才还热闹的场面此时只留下三两个想上前却又不敢的。
那几个来收账这种事却是见得多了,为首的女人呸了一声,暗念一句晦气,高声吩咐道:“去看看死了没有!”
“是!”
李任一跺脚,挡在这群人面前:“人都被你们逼死了!你们还有有没有良心啊!”
那人耻笑了一声,威逼着朝前一步:“哧,有良心啊,那这钱你还吗?!”
五十两本就不是小数目,谁会为了无亲无故的一个人把自己的家底都掏空。李任一时说不出话来:“你,你!”
宋秋蹙了下眉,低声对李夫郎道:“元叔,麻烦你去镇上请个大夫行吗?”
“啊……小秋,你——”
然而他阻止不及,宋秋已然走上前去,高声道:“五十两是不是?钱,我替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