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chapter 23.水陆山庄的日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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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陆山庄位于南都城。
南都南都，本唤姚信。昔年先帝还是姚信王之时，就是在这姚信城联合军队起兵，虽不曾对外称王，实则已经把姚信城当做了自己的都城。在这姚信盘踞数十年，他对姚信的感情不可谓不深，称帝后曾一度想要迁都姚信。但他的心腹亦即前朝左丞相一直极力制止——先帝虽是蛰伏逆反，但这杀掉自己亲弟弟洛玟帝取而代之的弑弟之名毕竟不大好听。为得民心，一余人编造出了一个洛玟帝软禁先皇伪造圣旨上位，姚信王忍辱负重二十年终于起兵为父报仇的动人故事。
为父报仇的夙愿既已达成，姚信王也无心皇位，毕竟他只是一个热爱自己父亲的孝顺儿子而已，谁知竟无意中发现了自己父亲亲笔的遗旨，指名道姓说要把帝位传与他。这亲笔遗旨除了笔墨犹润不像二十年前倒像二十天的，简直就是真的。
但你若迁都，这味道可就不一样了。名不正则言不顺，一个策反功成的皇帝，稍有差池，清君侧就成了居心叵测。
先帝想等，等到民心稳定的时候再迁都；民心稳定之时他的臣子们又劝他局势再无逆转可能时再迁；局势尽在掌控中了，再无人能撼动他的帝位时，他的户部尚书又说迁都耗费巨大，且古来迁都十数场，现今的都城无论地理经济都已经是最佳的了，若一定要迁都则将改变整个皇朝的经济格局，至少要先调理好南北的经济平衡再迁。
直到他死的那天也未能如愿迁都。他闭眼的最后时刻都还在喊着一个名字。
那个名字，最终随着他生命的消陨飘散在风里，和他一起葬在了幽森地底的皇陵中。
先皇孝佥帝一生勤政，文武全才，宽严并济，知人善任，谗间不行，用兵应变。一生做的唯一件无理取闹的事情是，将姚信改名南都。后人无不猜测这个南方的都城是何寓意，只是始终无人知晓。
就像无人知晓，那年姚信城里，风光无两却还未来得及“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少年，在城外十里的桃花树下，是如何春光华发，等完了他的一生。
而今这南都城可算是被水陆山庄给承包了。由于先皇的开明之治，南都的经济发展丝毫不输京都，可谓极致繁荣，近年来却冒出个水陆山庄，在这郊外依山傍水处修建了个豪华山庄，伊始也未察觉到什么，直到这城里各大商行店铺，卖油的卖米的卖盐的，各种吃穿用度，全都悄悄易了主。最后这些个“主”又通通指向同一个地方。
水陆山庄。
一个南都人的日常生活就是，去水陆山庄辖下的大酒楼小食馆吃个饭，去水陆山庄辖下的绸缎庄买些布匹做些衣服，去水陆山庄辖下的赌场青楼消遣消遣，去水陆山庄辖下的各种地方做各种事，就连南都最大的当铺与钱庄也是水陆山庄的。
这水陆山庄什么来头，没人知道，它只是神神秘秘又安安静静地承包了这座繁华之都，又神神秘秘、安安静静地在做一些神秘安静的事情。
【水陆山庄】
自从一年前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后，郁简之就常常做一些奇怪的梦。
这一回他梦见了一个不停在数数的男人。这个男人每一个数都数得及其认真，让人不忍心打断。数到一千九百八十七的时候，郁简之终于忍不住问他：“你在数什么？”
男人停了下来，似乎对他这个问题感到十分鄙夷，讶异他怎么会连这个也不知道。
所以他并没有回答郁简之，只是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鄙夷与讶异后，就继续数了起来。
郁简之无奈，他的身体像是被灌了铅铁一般动弹不得，只有坐在男人身旁一动不动地听他继续数数。黑暗里没有风，没有水，什么也没有，只有男人身边有隐约的光，始终照亮他眉目。就这样不知听了多久，直听到男人的声音逐渐从低沉变得明朗，从虚无变得可触起来，甚至在黑暗中都响起了动听的回声。郁简之忽然听懂了他的数数。
数到三千一百八十五，郁简之开心地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什么愉快的事。
数到三千三百二十六，郁简之因为生气而皱起了眉头。
数到三千六百七十四的时候，郁简之的眼泪却掉了下来。
三千六百八十五。
三千六百八十六。
三千六百八十七。
每一个数字都这样教人绝望。
三千六百八十八。
三千六百八十九。
三千六百……九十。
郁简之终于放声大哭，他的眼泪停不下来，男人边数也边忍不住哭泣。两个人一起哭了很久。
恍惚中，他感到有人在抚摸他的脸，为他擦去泪水。
会是谁呢？
“你昏迷这几天，教主一直在床边守着你，几天没有合眼，也没有吃东西。”
教主。是教主吗？
郁简之忽然想到一件好笑的事——自从他到祭雪教当副教主，整整八个月都不曾叫过教主的名字。他都是管教主教叫教主，好像这就是他的名字似的。而教主也没有叫过他的名字，就好像郁简之的名字就是“副教主”似的。
唯一一次教主叫他的名字，是告诉他，他不再是副教主了。然后……
然后——
郁简之想不起然后发生了什么。只是忽然觉得很难过。就这样难过着，难过着，不知道还要再难过多久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一个声音。
“小傻瓜，再不醒，我可要脱你衣服了哟。”
……
本来可是很正经在难过着的，就不能让人再好好认真难过一会儿吗。
“王大夫说这个时辰你要还没死就准该醒了，别再装睡了。”
那你就当我死了吧。这个人实在可烦，就连昏迷都不让人好好昏迷一阵子。
“我可真要脱了哦。”
怎么会有人这样威胁昏迷中的人啊。
“其实我也不想脱你衣服，毕竟是我亲手一件一件给你穿上的。”
……
随着大自然的规律，郁简之缓缓睁开了眼睛。
作为一个不久前差点丢了小命的幸运生还者，当他睁开眼睛再次看见这个仍旧让他无比留恋的尘世，看见眼前这个守候在他身边的绝美玉人儿，想到生命的可贵，想到幸福的可贵，他不禁感叹了一声：
“鬼啊。”
然后再次深深地闭上了双眼。
如果闭眼需要期限，他希望能再也不用睁开了。
“……”
床边的玉人儿微笑，微笑，再微笑。
无论如何，适当的涵养一定要保持住。不能一冲动就发火。
怎么也要等他醒过来再发嘛。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chapter 23.水陆山庄的日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