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南冠gl》轩辕楚陌

256、第二百五十五章 闻山迤逦长 涣如冰始开（四）

　　几人静坐无言，正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杯盘碗碟的碎裂声不绝，似乎是什么人在打架。
　　建宁立时坐不住了，站起来就往门外走。“我去看看出什么事了。”
　　“诶！”卫肖动作稍慢一些，没拦住建宁。眼见着建宁消失在门外，卫肖向柔嘉公主和蔡琬告罪一声，连忙追去。
　　“大人。”守在门外的护卫见她出来，纷纷行礼。
　　“公主呢？”
　　“在那边，几个兄弟已经跟上去了。有几个布库闹了起来，似乎是哪位王爷府上养着的。”
　　卫肖顺着护卫指着的方向看去，建宁正与一个布库打斗，边上有三个护卫死死盯着，那布库似乎也知道眼前的女子不好惹，也不敢下重手，一时间二人倒也斗的旗鼓相当。
　　卫肖带着人将他们分开，“你们是郑王爷府上的布库？”
　　卫肖方才看这几个布库就眼熟，仔细一想，这不正是当初与茅十八打架的几个布库，还帮着海大富绑了自己。
　　“正是，这位大人认得我们？”布库们停了手，在酒楼闹事倒也没什么，若是得罪了哪位大人物，只怕小命不保。
　　“别停下，我们再来打过。”建宁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哪肯停手。
　　布库们纷纷退后，“这位大人，小的们不知道您和家眷在此，扰了您的清净，实在该死。还请您看在郑王爷的面子上，不要与小的们计较。”
　　建宁见布库们畏畏缩缩，知道今日的架是打不成了。“真没意思，小桂子，你快让他们继续打。”
　　“好了，你打的倒是开心，这事要是传到你哥哥那里，我可就遭殃了。”
　　建宁一脸不爽，“哼，你就知道皇帝哥哥，他的话是圣旨，我的话就不作数了吗？”
　　布库们听到“小桂子”和“皇帝哥哥”，立时就猜出来眼前几人的身份。“小的们不知道公主在此，实在是死罪。”
　　建宁看着跪了一地的布库们，神气道：“想要本公主饶过你们也简单，你们都起来，狠狠地打对方，最后谁还站着，本公主就饶了谁。不然，惊扰公主可是死罪，不必皇帝哥哥下旨，本公主现下就命人打死你们。”
　　“公主。”卫肖一脸的不赞同，她可不想建宁再搞事情。
　　“卫大人，本公主的话你也不听了？”
　　建宁端起了公主的架子还是有几分样子，卫肖不愿在人前落人口实，只能忍下一口气。“下官不敢，公主请尽管吩咐。”
　　建宁背着手，从她认识卫肖以来，很少作弄她成功过。建宁绕着卫肖转了半圈，眼角却正好瞥到柔嘉公主和蔡琬，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她可还没忘记自己的伟大使命。“小桂子，皇帝哥哥常说你的武功好，本公主倒是从未见过你与人对招。今日便看看你身手能不能敌得过这些布库。还有你们，”建宁指着布库们，“你们武功低微，与卫大人对招时务必要使出十分力气，谁打的不用力，本公主便砍谁的脑袋！”
　　布库们低垂着头，谁也不敢应声。他们这样的小人物最是知道哪些人不能得罪，这位卫大人可是通天之人，便连他们的主子郑王爷想请卫大人都请不到，又哪里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
　　“你们没听见本公主的话吗？”无人答话的场面令建宁有些下不来台。
　　“公主，咱们出宫不易，还是不要多生事端了。”卫肖倒是很理解小人物的苦处。
　　“大胆！卫肖，你也敢质疑本公主的决定了！”建宁一声厉叱，杏目圆睁，倒是很有几分气势。
　　卫肖可不会被唬住，不过大庭广众之下也不能不给建宁几分面子，“这……公主，布库们也不易，你还是不要为难他们了。”
　　“你们若还不起来，本公主便立刻让人砍了你们的脑袋。到了阎王爷那里，可别说本公主不给你们活命的机会！”
　　布库们见卫大人都不是公主的对手，磨磨蹭蹭的从地上起来。几人互相望了望，都是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
　　“卫大人，小的们得罪了。”领头一人朝卫肖告罪一声，握起了斗大的拳头便向卫肖砸去。
　　护卫们可不管什么公主，卫肖才是给他们饭吃的人。当下便有两人拔了刀，挡在卫肖面前。
　　布库们见护卫拔刀，刚刚提起的气势立刻灭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往后退去。
　　建宁却极为不满，“你们两个做什么？谁让你们拔刀了？”
　　两名护卫却不理她，只看卫肖的反应。
　　“好了，把刀收起来。”卫肖摆摆手，示意护卫们退下。
　　建宁快走两步，站到卫肖身边。“小桂子，只要你把这几个布库打倒，本公主接下来就听你的。”
　　“你说真的？”卫肖倒不是怕打不过别人，不过能早点送建宁回去也是好的。
　　“自然了，本公主说话算数。”
　　“好，一言为定。”卫肖撸了撸袖子，摆起一个架势。“你们几个赶快上。”
　　“快上，快上。”建宁兴奋极了，手舞足蹈地指挥着布库们，她终于能看到卫肖打架了。
　　布库们只想早早结束，赶紧离开，也不敢耽搁，数人捏起拳头就向卫肖砸去。
　　建宁两眼冒光，往日在宫里看那些侍卫过招总是软绵绵的，哪有眼前的场景这么好看。布库们个个身高体壮，肌肉虬劲，拳头挥舞的虎虎生风，与卫肖的拳头相接，发出砰砰的声音。看着卫肖闪转腾挪，建宁在边上险些跳起来，这该是她人生的高光时刻了。
　　啪的一声，一名布库被卫肖一脚踢飞，躺在地上呼呼喘气，竟是起不来了。
　　建宁挪到蔡琬身边，对她二人道：“你们看，卫肖这人下手没轻没重，打的人家都爬不起来了。”
　　其实卫肖没出几分力气，布库们也是平日里摔打惯的，只是布库们不想得罪两位贵人，又要早点脱身，这才装死。
　　“喂，你们用点力气。”建宁初时还以为卫肖厉害，眼见着布库们三下两下就被卫肖打倒在地，不由得皱起了眉，嘟囔道：“怎么这么没用！”
　　正这一会儿工夫，卫肖已经结束了战斗。“公主，打架你也看过了，咱们回宫吧。”
　　建宁挽住柔嘉公主，“不要，本公主还没看够。你们都起来再打过。”
　　柔嘉公主看够了热闹，也知道不能再由建宁胡闹下去。“建宁，你出宫也有些时辰了，不如早些回去。等中秋的时候，再让卫大人带你去我府上。”
　　卫肖也道：“柔嘉公主说的极是，咱们该回去了。”
　　建宁明白自己今日出宫已是不易，得了卫肖的承诺也不多言，拿着自己买的东西利利索索的回了宫。
　　卫肖一早便去上朝，又陪着建宁玩了半日，出了一身的汗，送建宁回宫后便带着护卫回子爵府去。行到一半，忽听到边上有人在叫，卫肖扭头一看，原来是蔡琬。
　　“蔡小姐？怎么不见柔嘉公主？”
　　“公主有事先回府了，卫大人这是要回子爵府？”
　　“是。蔡小姐不回府吗？”
　　“原本是要回府的，只是看路边这小摊上的簪子有些别致，故而耽搁了些时辰。”
　　卫肖看了一眼蔡琬手上拿着的簪子，做工粗糙，一两银子能买一堆了，这千金小姐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哦，那……我送蔡小姐回府？”
　　“那便劳烦卫大人了。”
　　“啊！”卫肖原本只是客气客气，没想到蔡琬这么不客气。
　　“怎么，卫大人有为难之处？”
　　“哦，不，不。我与令尊同殿为臣，既遇上了蔡小姐，理应照拂。”
　　“家父来信时也常提到卫大人。”
　　“呵呵，蔡大人提我做什么？”卫肖撇了走在她身侧的蔡小姐一眼，人家正目不斜视的走路，一点也没有没话找话的尴尬。
　　卫肖收回目光，好吧，是她道行不够，竟比不过一个深闺女子。
　　“不瞒卫大人，上次家父去荆州赴任，民女也跟随在侧。现在想来，永定门外，民女便已见过卫大人了。”
　　“是吗？这我倒不知，只是蔡小姐既到荆州，何故又返回京城？”
　　“荆州虽好，又哪里比得上京城热闹。”蔡琬的语气很平淡，倒是颇有些老友聊天的意味。“民女听闻卫大人上次是到五台山替皇上礼佛，不知五台山风景如何？”
　　“这风景嘛，不过是山水花草，奇石怪木，没什么特别的。便如蔡小姐所说，一应死物有甚好看，自然还是京城的花花世界更加精彩。”
　　蔡琬轻笑出声，“早闻卫大人沉稳干练，办事得当。今日一见，才知卫大人也风趣得很。”
　　“好说，好说。我没读过什么书，蔡小姐若是谈些诗词歌赋，史志典籍，我卫肖可就接不上话了。”
　　“祖父常说，朝中诸臣唯卫大人最得皇上器重。卫大人不及弱冠，便官封一品，爵位做到了子爵，他日封公封侯也是寻常。”
　　“蔡老大人过奖了。他日之事谁能预料，我倒以为如蔡老大人一般顺遂一生才是福气。”
　　蔡琬停了下来，“卫大人这番话我可要好好说给祖父听，能得卫大人赞赏，想来祖父必定高兴。”
　　“那也是卫肖的荣幸。”卫肖抬手招来一顶轿子，“蔡小姐，卫肖还有公务在身，便不多送了。就让我这几个护卫送蔡小姐回府。”
　　蔡琬也不扭捏，坐进了轿子，只是等放下了轿帘，才道：“早先便受卫大人护卫之恩，今日又受卫大人护卫之恩。这倒叫民女不知该如何报答。”
　　“我不过是说了几句话，真正辛苦的是我这些护卫们，蔡小姐若要谢，便赏他们些果子吃。”说完这话，卫肖等了一会儿，不见蔡琬再说话，便分了一半护卫送蔡琬回府。
　　目送轿子走远，卫肖方才转身，几人走进一个小胡同，过了一会儿，便另有一名护卫带了一顶小轿进来。卫肖脱下马褂，与另一名护卫换了外袍。她今日带着建宁在大街上闲逛，想必早已被京中各方知晓，而蔡琬后来特意找她说的那番话也必有深意，她得去找秦先生好好商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