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南冠gl》轩辕楚陌

255、第二百五十四章 闻山迤逦长 涣如冰始开（三）

　　“原来是这里。”卫肖原本只是随意进的一家酒楼，没想到竟然是当初与茅十八进京时遇见海大富的酒楼。
　　“这位爷，您要点什么？”小二见进来的客人锦衣华服，自知有大主顾上门，连忙上前招呼。
　　“二楼可还有雅间？”
　　“呦，爷您来过我们这儿？楼上雅间空着呐，您几位？”
　　卫肖掏出一个小元宝，递给店小二，“给我备一间大些的雅间，再上些点心，剩下的都是你的。”
　　店小二掂量着手里分量不轻的元宝，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
　　卫肖安排好酒楼里的事，便让护卫们去请建宁几人。
　　雅间里只备了一张圆桌，诸人中只建宁身份最高，自然由她上座，柔嘉公主和蔡小姐分左右落座。卫肖本想出去与护卫们一道，但又怕建宁趁自己不在乱说话，只好在建宁的对面坐下。
　　建宁见卫肖坐在蔡琬旁边，一脸不爽，“小桂子，你坐到我边上来。”
　　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卫肖极是尴尬，她打了个哈哈，“公主真会说笑。”
　　“哼！”建宁以为卫肖舍不得，更是生气。“臭卫肖，你敢不听本公主的话。”
　　“公主，别闹了。”卫肖将凳子往后移了移，“快些吃东西，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待会儿该回宫了。”
　　建宁见卫肖不按自己说的做，对着蔡琬道：“蔡小姐，可否与本公主换个位子？”
　　“公主千金之躯，民女怎敢坐公主的位子。”言下之意是拒绝了。
　　建宁站起来，直接搬了自己的凳子挤在蔡琬和卫肖中间，“蔡小姐不用客气，本公主就是喜欢这个位子。”
　　蔡琬看了建宁一眼，笑道：“公主性子直爽。”说完便挪了位子。
　　“公主，你现在坐着舒服了？”卫肖叹口气，建宁真是被宠坏了。
　　“不知道为什么，坐在这里，本公主觉得胃口都变好了。”建宁拿了一块糕点，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卫肖莫名觉得自己在柔嘉公主和蔡琬面前丢了脸，也不说话，低着头喝茶。
　　“京城中早有传闻，都察院的几位御史大人准备了联名奏本，欲弹劾卫大人。难得大人不为所扰，今日还有兴致随公主出宫游玩。”蔡琬仿若换座之事未发生一般。
　　卫肖停下了喝茶的动作，“早就听闻蔡小姐濡染家学，八旗女子无出其右。想不到蔡小姐对朝廷的事也如此关心。”
　　蔡琬微微一笑，“卫大人虽不在京城，但这半月来大人的声名却是响彻京城。便是民女久在深闺，也听说了卫大人的威名。只是大人在河间府和云南总兵杨大人一起大开杀戒，惹得民间议论纷纷。京中近日更有传言，江湖中许多门派暗地里都悬赏重金，要取大人的性命。”
　　柔嘉公主轻笑一声,也道：“本宫也听说都察院的几位大人已经写好了联名奏本，要参卫大人。”
　　卫肖朝她二人拱了拱手，“多谢公主与蔡小姐提醒。只是今日朝上已经有御史弹劾我卫肖了。”
　　建宁今日等早朝一结束就拉了卫肖走，朝堂上发生的事倒还没传到她耳中。此时听说卫肖被御史弹劾，建宁登时大怒，“好你个小桂子，之前欺负我时从不手软，如今被别人欺负了也不说。我回去就让皇帝哥哥把他们全部革职查办。”说着就要起身。
　　“好了，好了。我的公主呦，你就消停一会儿吧。”卫肖忙安抚道，“我是什么人，也能让那帮子烂白菜骑到我头上。”
　　建宁听卫肖话中的意思似乎对被弹劾之事毫不在意，想到这些年来皇帝对卫肖的宠信，心中大定。“你知道就好，若是你连那帮子烂白菜御史都压不住，本公主可要狠狠地抽你鞭子。”
　　卫肖应了，扭头却看见柔嘉公主和蔡小姐二人奇怪的眼神，“咳，建宁公主平日就好动武，这些日子我不在京城，想来侍卫们也不尽心陪练……”卫肖也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总之是解释的话。奇怪，为什么要解释！
　　柔嘉公主目光在她二人之间流转，“早就听闻建宁与卫大人关系甚好，今日一见才知传闻不可尽信。”
　　“呵呵，柔嘉公主说笑了。”
　　“哼！本公主自然和小桂子最好了。”建宁扬着脸，很是骄傲的样子。“有些人就不要肖想了，小桂子可是成亲了的人。”
　　好尴尬啊，卫肖手里拿着杯子转来转去，想说些什么，却插不进话。
　　“上次御花园一见，我便知建宁和卫大人情谊深厚，只是如今卫大人虽深得皇上与太后看重，有些事也要加紧了。”柔嘉公主自认为也算得建宁的长辈，既遇见她二人，就少不得说两句。何况卫肖如今是朝中最得康熙看重的大臣，为她自己着想，也要交好卫肖。
　　蔡琬明白柔嘉公主的意思，只是她父亲是封疆大吏，权柄极重，结交朝中重臣对蔡家来说并不算是一件好事。
　　建宁见蔡琬不说话，以为她对卫肖还有意思，忙道：“小桂子，你力气这样大，上次我与你比武，手腕上的伤足足养了一个月才好。母后和皇帝哥哥都说你如今武功是越发好了。”
　　“什么比武？”卫肖一脸茫然，她从未和建宁比过武。
　　“你这人就是这样，好勇斗狠。”建宁一脸‘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的表情，她这语气惹得卫肖不由得下意识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暴力。
　　柔嘉公主轻声道：“本宫倒也曾听说卫大人娶亲时，曾经有江湖上的门派上门闹事，当时似乎还伤了正在府上拜访的怀庆知府。”
　　曾柔入京时虽然康熙下旨抹去了她的来历，但她是江湖人士的消息却不知什么时候传了出去，连带着当初王屋派在子爵府上闹的事也有不少人知道。
　　“卫肖替皇上办事自然得罪了不少人，旁的不说，光是此次河间府之事，就有人悬赏一万两要我卫肖的项上人头了。”卫肖指指自己的脑袋，“如今我卫肖的脑袋还好好的安在肩膀上，可河间府的刑场至今还未洗刷干净。”
　　蔡琬道：“卫大人杀伐果断，便是家父也佩服的很。今日我看大人出行不过带了十来个护卫，以大人如今的身份，只怕是有些不妥。”
　　“多谢蔡小姐关心，天子脚下，京畿要地，那些宵小不敢作祟。”
　　柔嘉公主道：“额驸常与我说起卫大人，直道卫大人少年英才，便是先靖南王久在福建也听闻过卫大人的英名。原本卫大人此行是要探先靖南王的病，只可惜大人未至福建，先靖南王已去。额驸谈及此事，往往叹息不止。原以为此番先靖南王及世子得见当世英才，却不想天意如此。”
　　此时距耿继茂身死已经过去三月，卫肖和耿精忠的折子早就送到了京城。按理说老王爷死了，既立了世子，便该由世子继位。卫肖与耿精忠的折子是她在衢州时发出，怎么算康熙都该早看到了才是，可如今卫肖已从衢州返京，允耿精忠袭爵的旨意却还没下来。想来耿家的人是着急了。
　　卫肖自是明白其中的奥妙，微微一笑，“下官早就仰慕先靖南王英姿，无缘得见实在是遗憾。只是生死有命，先靖南王虽去，可世子与耿额驸皆是当世英豪，不堕耿氏威名。想来先靖南王泉下有知，也该瞑目。”
　　“卫大人谬赞了，额驸也常常自嘲不过是富贵闲人罢了。如今先靖南王骤然离去，额驸更是郁郁寡欢。本宫便斗胆请卫大人往额驸府一叙，替本宫开解额驸。”
　　“这个……”卫肖想不到柔嘉公主打的是这个主意，如今在外人看来皇帝的意向不明，京城中人人都盯着耿精忠袭爵的事，若她贸然登门，恐怕不到一个时辰，京中上下尽皆知晓。且她虽然昨日已经与康熙商议过耿藩的事，但未经康熙允许，她自是不会露出半点。
　　柔嘉公主见卫肖犹豫，道：“怎么，康亲王的王府卫大人去得，本宫的额驸府竟去不得？”
　　“不，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下官刚回京城，琐事繁多，只怕是抽不出空来。”
　　“卫大人朝事繁杂，本宫自然知晓。也不拘这一时半刻，只消卫大人有片刻闲暇，额驸府时时恭候大驾。”
　　柔嘉公主这么一堵，卫肖倒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建宁倒是在边上凑热闹，“耿额驸的府邸本公主还未去过，不如咱们一道去瞧瞧。”
　　卫肖暗下扯了扯建宁，“公主，今日咱们出来已经够久了，再乱走，恐怕皇上和太后会生气。”
　　建宁双目一瞪，似要反驳，便听得蔡琬道：“今日恐怕仓促了些，公主大驾，想来额驸府是要准备一番才好接驾。”
　　卫肖忙接道：“是极是极，公主，咱们这样冒然登门恐怕不妥。”
　　“既是额驸府，定然时时准备迎接公主。咱们随柔嘉公主去，倒也不必张扬，要耿额驸特意来迎接我这个建宁公主。”这会儿建宁的条理倒是清晰。
　　“建宁这话在理，”柔嘉公主赞同道，“咱们原就是骨肉至亲，便是亲戚之间串串门子，倒也不必拘那些虚礼。”
　　卫肖背后冒出些汗，她今日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去的。
　　蔡琬笑道：“建宁公主出宫不易，皇上和太后必定是挂念的紧，也不好令卫大人为难。几日后便是中秋，柔嘉公主不如趁此早些办个宴会，邀些亲近的王公大臣及其家眷一同赏菊品蟹。到时也邀卫大人与夫人一道，岂不更好？”
　　柔嘉公主点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琬儿总是如此周到。”又对着卫肖道，“卫大人，到时你可一定要来。”
　　卫肖听完蔡小姐前半句话，方稍稍放下心，还不及在内心感谢蔡小姐，便听得蔡小姐出了这么一个主意。卫肖瞬间收回以后称呼蔡小姐为小仙女的决定。
　　建宁嚷道：“这么好玩的事岂能不让我去？”
　　柔嘉公主笑道：“自然要请你，只是你出宫不易，还要去请皇上和太后允准才是。”
　　建宁喜道：“不必担心，到时让卫肖与我一道，皇帝哥哥和母后定不会不准的。”
　　柔嘉公主便看着卫肖道：“既如此，到时还请卫大人与建宁一道来。”
　　卫肖只觉浑身忽的一下燥热不堪，却不能抬手擦汗，只讪笑道：“柔嘉公主有请，下官必定准时到场。”
　　卫肖笑着点头，借机擦了擦额角。此刻她竟然想，比起蔡小姐这等智慧过人的女子，还有建宁这等活泼好动的女子，还是方怡那种可以一眼看穿的比较好，不不不，还是小郡主这种单纯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