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缱绻》守望幸福

12、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白衣男子缓缓靠近一脸疑惑的赵默默和季殊然，在他们面前站定。那双无波的狭长双眼正凛冽地睇着两人，周身散发着摄人的冰冷气息，一种与这个乡村完全格格不入地气息。
　　赵默默不着痕迹地将季殊然往身后护了护，迎上白衣男子冷漠的双眼，问道：“请问你是？”
　　白衣男子微低头望向赵默默身后的季殊然，径自问着：“你可是季殊然？”他忽略掉了赵默默的问话，自顾自吐出那波澜不兴的话语。
　　“大哥哥怎么知道殊然的？”站身后的季殊然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赵默默的身前，一脸惊讶。赵默默看着季殊然的表情，单纯如他，估计被卖了还会帮人家数钱呢！
　　那名男子并没有回话，只是牵起季殊然的小手，修长洁白的手指微掀殊然的袖口。霎时，季殊然手腕处的枫叶形胎记暴露在空气中，男子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在赵默默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便发现了季殊然手腕上的这个胎记——一枫叶形的浅灰色胎记。赵默默第一次见着它时着实有些惊讶，自己也见过很多胎记，大的、小的、好看的、难看的，但几乎都是奇形怪状，没有明显的形状。而季殊然手腕上的这块胎记却似一片逼真的枫叶。当季殊然掏出脖颈上的那条项链时，她几乎以为季殊然手腕上的胎记是用那项链上的吊坠拓印而成。
　　根据季殊然的解释，那条项链的吊坠是奶奶请了一位师傅根据他手上的胎记定制而成，是作为季殊然的护身符存在的。
　　而在后来，赵默默才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赵默默伸手拉过季殊然的手，宽大的袖口重新垂下，遮住了那片好看的枫叶形胎记。
　　“你到底是谁？”赵默默有些警惕地瞪着白衣男子。问他是谁不说，举止又如此怪异却带有很明显的目标性，不得不让赵默默产生警戒心。但他俊逸倜傥的样子却又不似拐卖儿童的邪恶分子。
　　“回去转告季殊然的奶奶，说‘尉迟伊睿’来过。”白衣男子说着转过身去，继续道，“两个月后，我会再来——带走季殊然！”
　　赵默默见白衣男子要走，便不加考虑地上前扯住他的衣袖，急急问道：“你到底是谁？干嘛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放手！”男子冷哼出声，望着被扯住的衣袖微微皱了皱剑眉。
　　赵默默紧拽衣袖坚持着：“你不说清楚我就不放。”她是接收到了男子眼中的厌恶之色，但她仍不依不饶。
　　白衣男子眼睛微眯，冷漠回话：“奉劝姑娘别多管闲事。”
　　赵默默一惊，倏地放手。白衣男子甩了甩衣袖，转身扬长而去，只留下一脸担心的赵默默同一脸天真的季殊然。
　　“默默姐，这个大哥哥怎么会认识殊然的？”季殊然好奇地问着。
　　赵默默摇摇头，望着白衣男子离去的方向，沉吟半晌，说道：“殊然刚刚没听到吗？他说要带走殊然诶，肯定是个拐卖小孩的坏人……”赵默默也知道这话纯属废话，不过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季殊然的问话。
　　“真可惜，那么好看的大哥哥是坏人。”季殊然扑闪着大眼望着赵默默。
　　赵默默听着季殊然的话，有些发笑。不过心中禁不住有些担心，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而当赵默默牵着季殊然回到家中告知李婆婆这一事时，她明显察觉到了李婆婆脸上的恍惚，但似乎也从李婆婆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希冀。
　　李婆婆将季殊然支去睡觉之后，便拉着赵默默来到了后院。两人在石凳上坐下，赵默默感觉到一丝沁凉，毕竟是入秋的夜，这石凳夜越发的冰了。
　　“默默，”李婆婆缓缓开口，“陪奶奶聊聊吧！”
　　赵默默静静望着李婆婆，也就在这个秋夜中，她怀着紧张不安地心绪分享了一个李婆婆保守多年的秘密。
　　九年前的冬夜，李婆婆正在家中整理衣物。屋外传来敲门声，李婆婆原以为是镇上的邻居，没料想开门之后发现是一个15、6岁的白衣少年，怀中正抱着一个啼哭不已的婴儿。
　　李婆婆本就是个善良的老人，便将其请进屋中，为其倒了杯热茶暖暖身，两人在桌前坐下。白衣少年话不多，但毕竟是有求于人，所以语气倒也诚恳。
　　“老人家，请您替在下照看这个孩子吧！”白衣男子淡淡开口。
　　李婆婆有些不知所措，原以为这个少年进屋只为暂时避一下外面的风雪，她犹豫开口：“公子你这是……”
　　“在下有要事在身，不便带着孩子。”白衣少年解释着，手边的茶杯冒着热气，淼淼抚过白衣少年清俊不带一丝表情的脸。
　　李婆婆显然对白衣少年的开门见山没有反应过来，只能楞楞看着眼前的少年。
　　白衣少年望了怀中的婴儿一眼，继续说道：“劳烦老人家了！”
　　李婆婆注意到那婴儿正在冲自己可爱地笑着，她自言自语着：“是个可爱的孩子呢！”随即，她抬首望向仍端坐着的少年，一个只有15、6岁却冰冷如屋外风雪的少年。
　　“公子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李婆婆关心地问道。
　　“老人家，希望您能答应在下。”白衣少年忽略掉李婆婆的问话，径自请求着。
　　苦衷与否是他自己的事，他自小开始便没有向别人诉苦的习惯——即便是自己恳求之人。
　　“我是很乐意帮助公子……”李婆婆有些踌躇，“只怕跟我这个穷老太生活会苦了这孩子啊。”自己一个老人家孤苦伶仃的生活，能有个人作伴自是求之不得，只是家境确实过于穷困，只怕是会累了这孩子。
　　白衣少年从袖中掏出几张银票，递给李婆婆。
　　“……公子，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李婆婆连连摆手，她并不是贪财之人。
　　“收下吧！”白衣少年将银票放在桌上，淡淡叹过，“老人家答应了便好。我也只有这些了……”
　　屋内陷入一阵静默……
　　“有件事在下必须告之于您。”少年突然幽幽开口，打破沉默，“这个孩子身中剧毒……”
　　少年的话犹如一枚炸弹，一投出霎时让李婆婆有些反应不及。
　　“老人家放心，这种毒并不会要人性命。”白衣少年有些苦涩地摇头，“只怕是这孩子要受些苦了。”
　　“公子既然知道这孩子中何毒，便应该知道解毒之法。”李婆婆急急询问。这么鲜活的生命怎么可以因毒而活。
　　“能解此毒者唯有一人。”白衣少年望了一眼李婆婆，眼中闪着决绝的光，“我会取回解药的。”
　　他往后的路已是个未知数，是死是生全靠自己的命数了。能取回解药最好，不能取回——眼前这孩子只怕是会永生受苦了！
　　随后，白衣少年便不顾李婆婆的挽留径自离开，投进了屋外那纷纷扬扬的雪花之中。
　　李婆婆抱着已熟睡的婴儿，站在门口望着白衣少年逐渐融进屋外雪的世界。她的耳边反复回荡着白衣少年临走时抛下的一句话：“我叫尉迟伊睿……”
　　赵默默听着李婆婆的描述，心中莫名感慨。老天爷还真是讽刺，敢情是把世间的可怜人都聚集在一起了啊！自己自小在孤儿院长大，自己靠打工自力更生；李婆婆无儿无女，孤单到老，收到一个孩子却只能眼睁睁看其受寒毒之苦；而殊然呢，一出生便要受尽寒毒的折磨……
　　“尉迟公子回来了，兴许然儿往后便不用受寒毒之苦了。”李婆婆心中希冀。她犹记得那个白衣少年曾经说过自己会取回解药的……
　　“是啊，奶奶！这对殊然来说是好事啊！”赵默默搂了搂身旁的老人，轻语安慰。
　　“也许吧！”李婆婆缓缓叹过，“默默不会怪奶奶骗你吧？”
　　赵默默摇了摇了头，沉默不语。
　　“救回你的第二天，奶奶曾和你说过关于殊然的身世。”李婆婆说道。
　　赵默默回想着李婆婆和殊然的过往——
　　李婆婆早年丧夫，膝下曾有一子。她含辛茹苦地将其拉扯大。欣慰地看着他娶妻生子。眼见着可以享受天伦之乐了，却未料她这个正值壮年的儿子无端害病，最后只落的个白发人送黑发人。而就在老人的泪水还未干透之时，她的媳妇竟抛弃她这个婆婆和她的儿子，随她的丈夫而去。
　　天灾尾随人祸而至——李婆婆所在的小镇闹了饥荒。于是，李秀兰带着襁褓中的孙儿，几经辗转，来到了这个村子，定居下来，开始了他们的新生活。
　　“其实奶奶并没有骗默默你。只是奶奶的亲孙儿在那次饥荒中……”李婆婆沉默半晌，有些落寞地笑开，“一家人也算是团聚了……”
　　赵默默望着李婆婆泛白地发丝，喉咙突然有些睹。她倾身抱住李婆婆，自己是第二次这么抱着奶奶了吧！
　　在她的印象中，自己伤心难过时，孤儿院的院长妈妈总是这么抱着自己。躲在院长妈妈的拥抱里，自己总会觉得莫名地心安！
　　拥抱是给人疗伤的最好方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