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风月》瑞者

2、平南王案 第二章 收受贿赂

　　芙蓉帐暖春宵短，从此君王不早朝。
　　范垂云不是君王，但是他享有不早朝的特权，这是皇帝赐予他的，至于为什么能得到这样的特权，外界自然早有定论，无论是否与事实一致，范垂云也不会去解释什么。

　　担任着尚书省右丞一职兼太子少傅、翰林学士，按道理他应该很忙，即使不用去早朝，也要为公事忙得团团转。

　　但事实上，范垂云从不用为公事而忙碌，尚书省右丞是实权，掌管着兵部、刑部、工部的各项日常事宜，每日里杂事不断，但他倒好，把事情全部推给了右司郎中何世中、李简，他每天只在寅时前到都台晃悠一圈，没什么事情，甩手就走。

　　太子少傅，这个官衔来得比较可笑，是太子自己求来的，当时在朝堂上引起了一场喧然大波，百官联名上奏，盖因范垂云娈臣之名，唯恐太子也受他迷惑。皇帝自然不能拂百官之意，否则他皇帝也不用做了，可是受不住太子几次肯求，于是赐范垂云太子少傅的名衔，但是又禁止他踏入东宫半步。也就是说他是太子的老师，但是不能接近太子，这事情，确实可笑之极，传到外面，已成一大笑柄。

　　范垂云无所谓笑柄不笑柄，在他而言，能摆脱那个牛皮糖一样的太子的纠缠，会让他轻松许多，那种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完全引不起他丁点兴趣。

　　至于翰林学士，那更是一个虚衔，连进士都没考上的他，当年被皇帝套上一个翰林学士的名头，不过是为了方便招他进宫而已。如今他已是正三品官员，掌管兵、刑、工三部，即使不是权倾朝野，那也是位高权重，而且掌的是实权，朝堂上，他说出来话，绝对分量十足。

　　不用上朝，不用务公，甚至连皇帝现在也很少召见他了，范垂云理应十分清闲，但……事实恰恰相反。

　　范垂云是个很忙的人，忙着做一个贪官。

　　“大人，这是衡阳县令送来的三万两纹银，希望您跟吏部张大人打声招呼，这次的官员考核……这是并州刺史送来的一颗夜明珠，有拳头大呢，真漂亮，黄河讯期快到了，并州年年受灾，颗粒无收，今年的赈灾银，户部那里要请大人去疏通疏通……对了，还有这个，一尊金佛……”

　　花厅里堆满了各地官员送来的贿赂，春儿正拿着清单一个个念过去，念一个停一下，看范垂云点点头，就有下人迅速把念到的东西搬走。春儿念到金佛的时候，停了下来。

　　“怎么不念了？”

　　范垂云一眼扫过来，春儿嘟了嘟嘴，道：“大人，这份礼咱们退回去吧。”

　　“嗯？”

　　“您自己看吧。”春儿把清单递过来，看着那尊金佛，一副嫌恶的表情。

　　范垂云扫了一眼，看到清单的落款，瞬时明了。这是江州平南王府送过来的厚礼，金佛的底座是个活门，一打开就滚出十数颗光芒闪烁的宝石，个个都有鸽蛋大小。

　　说到平南王府，就不能不提到最近发生的一件大案。

　　平南世子私建豪宅，暗地里劫掠无数美女，关在豪宅里供其享乐，直到案发，被劫掠的女子不下五百人，其中大半被虐杀，只有一个女子幸运地逃了出来，又碰巧被骠骑将军韩国彪所救。

　　说起来平南世子也着实太过嚣张了，居然敢带人一路追杀韩国彪和那女子，这韩国彪是太子门下，自然不惧平南王，又是个直脾气，直接把女子带到太子面前，把案情一说，然后的事情就不用提了，在太子的示意下，平南世子被抓，暂时被软禁在驿馆里，只等三司会审，就要定罪了。

　　范垂云掌管兵、刑、工三部，虽然参与三司会审的是刑部侍郎罗海，但他对的罗海的影响力不言而喻，再加上大理寺卿杜寒水跟他一向过从甚密，如果范垂云愿意出面，没有意外的话，至少可以保住平南世子一条命。

　　看到范垂云的目光在金佛和宝石上流连，春儿连忙恨恨道：“大人，这个平南世子简直就是畜生，劫掠玩弄了无数女子不算，玩腻了就把这些女子赏给手下，稍有不顺心的，他居然把人扔进鼎里活烹，又拿去喂狗，他根本就不是人，千刀万剐也不解气。最重要的是，这件案子已经传遍长安方圆百里，如果不严惩，民群激愤，怕是要出大事呢。大人您还是不要淌这浑水，免得惹祸上身。”

　　“你以为……我不插手，平南世子就一定会死？”范垂云的嘴角，逸出一抹讽笑。

　　“嘎？”春儿愣住。

　　“平南王府从开国起，就一直为皇室所倚重，伫立江州近百年，根基深厚，河西节度使、范阳节度使是他的妹夫，三家沆瀣一气，互为支撑，就算是皇上也要忌惮三分，这次抓捕平南世子，如果不是太子瞒着皇上私下所为，你以为……谁敢抓他？”

　　“那、那平南王又为何要给您送礼？”

　　范垂云似笑非笑，道：“平南王不过是给太子面子，给皇上面子，或者说他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堪，毕竟，就算是要造反，那也是要时间准备的。”

　　春儿眨巴眨巴眼睛，还是没有弄明白这跟自家大人有什么关系。

　　范垂云却没有再说下去，站起身来，指着那十数颗宝石，道：“挑一颗蓝色的，留给新夫人做首饰。”

　　“这种脏东西，我不要。”

　　满含愤怒的声音在门边响起，谢兰走了进来，却不知她在门外已经听了多久。

　　“我送你的东西，你不要，也得要。”

　　范垂云挑起谢兰的下巴，眼睛眯了起来，显然他非常享受谢兰脸上流露出来的表情，尤其是因愤怒和羞耻而迅速泛红的双颊，极为迷人。

　　在谢兰的唇上轻轻一啄，范垂云留下了这样一句评语。

　　“你果然是一个合格的□□。”

　　谢兰的脸色，迅速由红转白，再转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