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风月》瑞者

3、平南王案 第三章 三司会审

　　三司会审是大事，刑部，大理寺，御史台，都为了平南王世子的案子而忙碌起来。三个主审官此时正汇聚一堂，为这个案子该怎么审而头疼不已。
　　虽然平南王世子一案是皇上下旨交由三司会审，可是谁不知道，那是皇上为了维护太子的颜面不得已而为之。这案子的案情其实非常清楚，人证物证俱全，如果真的要审案，只怕一审就可当堂定罪。

　　可是，这案子难也就难在定罪上了。

　　定为有罪，依案情平南王世子那是必死无疑，腰斩于世那还是便宜他了。但是谁敢定他有罪，就连圣旨上都写得分明：仔细斟酌，勿误诬无辜。大家都明白，皇上这是忌惮平南王势大，可是又为了维护太子的颜面，才说得隐晦。

　　定为无罪，那问题也大了，先不说已经知情的民众百姓会否群情激愤，就连亲自下令把平南王世子抓起来的太子殿下，也会在百官之中、各地蕃王之中，以及百姓心中威望尽失。

　　万一造成这种结果，别说是太子，恐怕皇上第一个就饶不过他们。

　　这种两难的差事，怎么就落到他们头上了，刑部侍郎罗海，大理寺卿杜寒水，还有新上任不足一月的御史大夫李德仁，全都是一副苦瓜脸。

　　“杜大人，此番圣上命你为主审官，罗大人与本官为副审，该如何定案，不如就由杜大人你拿个主意，罗大人与本官必马首是瞻。”李德仁咳了两声道。

　　老狐狸！

　　杜寒水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一个哈哈，道：“李大人说笑了，论资历，论官龄，论见识，李大人都在我与罗大人之上，三司会审以大理寺为主审只是惯例，昨日本官进宫聆听圣训，圣上多次提及要本官在会审中多多征询李大人的意见，显见圣上对李大人抱有厚望，李大人就不必推辞了，本案究竟如何定案，还是李大人拿主意的好。”

　　小狐狸！

　　李德仁暗骂一声，看杜寒水轻声细语几句话，就把烫手的山芋扔回到自己手上，他简直都想番脸骂人。早听说大理寺卿杜寒水，是出了名的笑面虎，以前他还有几分怀疑，只当这个毛头小子不过是仗着背后有太后撑腰才爬到大理寺卿的地位，如今看来，也不是省油的灯。

　　“杜大人不必谦让，本官愚顿，难以体察案情，唯恐一时糊涂有负圣托，倒是杜大人智计卓绝，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太后她老人家，也多次称赞杜大人聪慧无敌，本官怎敢现丑。”

　　杜寒水微微一笑，只说了一句话就让李德仁变了脸色。

　　“怎么，难道李大人要违逆圣意？”

　　这个罪名，李德仁无论如何也背不起，杜寒水昨日进宫面圣确有其事，但谁知道圣上跟他究竟说了什么，李德仁若是再推托，即使圣上没有这个意思，也要落个把柄在杜寒水手上。

　　李德仁摸着胡子，正要想一个说法搪塞过去，刑部侍郎罗海却听不下去了。

　　“杜大人，李大人，何必为那畜牲费这些心思，依律，那畜牲就是腰斩十次也不为过。”他粗着声音道。

　　杜寒水不说话了，拿起面前的茶盏，吹了吹，抿一口，闭上眼睛慢慢品味。

　　李德仁却大喜，这不正愁没人出头，罗海这小子自己跳了出来，到底年轻啊，城府不足，思虑不深，他正准备转过话头唬弄罗海出头做那里外不是人的猪八戒，却不料门口却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截住了他的话头。

　　“哟，谁惹我们罗大人生气了，腰斩十次，那得多大的罪名啊！”

　　三人一回头，神色各异。

　　李德仁是满眼不屑，但是仍然不得不见礼，谁让人家官位比他一品呢，尚书右丞是正三品，御史大夫是正四品，虽然不隶属一个部，但官大一阶压死人哪。

　　“范大人！”

　　罗海起身见礼，他才是正五品刑部侍郎，不但官阶低，更主要的是，范垂云是他的顶头上司。

　　只有杜寒水安之若素，坐在原位一动不动地笑了起来。大理寺卿也是正三品，范垂云从不对他见礼，他也从不对范垂云见礼，就连官场上的客套，在他们之间都免了。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人以为杜寒水和范垂云之间的关系相当亲密。

　　“杜大人，今日何来如此雅兴，居然到我这大理寺来了？”

　　范垂云倚在门口，也不进来，淡淡道：“你把我的刑部侍郎从都台拐到大理寺，我这个当上司的，不来看看怎么行？”

　　什么叫我的刑部侍郎？罗海突然涨红了脸，张口欲言，又闭上了嘴。他再年轻气盛，也知道要看场合说话。

　　杜寒水眼睛一眯，笑得高深莫测。

　　“范大人护犊子，尽管在都台护着，罗大人今次是奉皇上旨意，与本官以及李大人一起，商量国事。怎么，难道范大人连这都要管？”

　　范垂云却突然一笑，柔声暧昧道：“寒水，你生气了？你这人啊，怎么一点玩笑也开不得，我不说来看罗海，难道你还要我当众说出我其实是想你了，来看你的吗？”

　　杜寒水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再也看不出半分高深莫测的模样，还没有说话，旁边两个人已经有了反应。

　　“咳咳咳咳，本官忽觉身体不适，先告辞了，关于本案，明日再议。”

　　李德仁急急忙忙往外走。

　　“那个……下官……”

　　罗海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正想着用什么借口走，范垂云已经做出一副了然的样子。

　　“你也身体不适，对吧？”

　　“是是是……杜大人，下官告辞！”

　　偌大的议事厅，瞬间就只剩下杜寒水和范垂云。收敛了暧昧的神色，范垂云在杜寒水旁边坐下，眼神一扫，已发现杜寒水恢复了正常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