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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第三回 ...

  •   第三回 [定亲期递信邀圣意惧相逢留书渡松江]

      展昭刚放下手中的笔,抬眼就见白玉堂从院儿门外乐呵呵地走了进来。
      朝猫儿咧嘴一笑,五爷没有进屋,而是快速来到窗边,斜靠在窗棂上,看着桌面上满篇的墨字,道:“写完了?”
      展昭点头:“你方才干吗去了?”
      五爷回道:“吩咐下人去办了点儿事。”
      既不说明便是有心隐瞒。好奇不假,却更了解玉堂的性子,反正该让自己知道的事早晚都会让自己知道。何苦非要逼问,倒坏了那老鼠的兴致。
      见猫儿只笑不语,又一副完全没有打算询问的架势,五爷颇有些失望的意思。“猫儿,一会儿五爷带你到后院儿走走如何?”
      “好啊。对了,这益功诀你到底何时才看?”搁笔于架,展昭拿起桌上的纸张抖了抖。
      五爷耸肩一笑:“虽然我家猫儿的笔墨好看得紧,可也不如在耳边听着记得深刻。不如每晚睡前你念两句给五爷听,如何?”
      这老鼠分明就是耍赖!“你……真是无聊。其实……”
      展昭的话未说完,就听见院外传来了脚步声。二人闪目,刚好卢桂迈步进了院门。“二位爷,大大爷后宅有请。”
      早上给兄嫂们请安之后一同用的早饭。自己和玉堂只不过回来写字这会儿功夫,大哥就有事让自己二人过去。看向玉堂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担忧,估摸着要不是突来的事情,不会召得这么急吧?
      看出猫儿的意思,五爷问道:“卢桂,你可知道大哥找我们什么事儿?”
      卢桂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应该没不是什么急事,方才来时夫人先让我吩咐的午饭。”
      五爷摆手:“我们俩这就过去,你先回吧。”
      将手上的墨字揣进怀中,展昭抻了抻衣服转出房间。“你说大哥叫咱们能会是什么事?”
      “那谁知道了。反正卢桂说不是急事就肯定不是。跟着大哥大嫂好几十年,只要他们一个表情,卢桂就能猜道八九不离十。别猜了,去了不就知道了。”拉过展昭手,五爷一边轻柔地按着猫儿的虎口,边道。
      “昨儿良子说过几天就回一趟开封,不如再写封信让他带回去。”习惯了玉堂的手势,展昭的表情并没有因为手上的麻痛而起什么变化。
      松开手劲儿,用另一支手拍打了两下展昭的手背,五爷点头:“你呀,就是心里边想的事儿多,老是放不下心。厉兄他们俩肯定早就回到府里了,那封信上已经写得清楚了不是?不过也好,这次的信里写上咱们俩的去向。对了,想不想去一趟峨眉山?”
      “峨眉山?”玉堂的提议有些突然,展昭稍微愣了一下,片刻之后,点了头:“也不知道云瑞和翼儿最近怎么样。”想到两个儿子,展昭的脸上不自觉地透出了微笑。其实老早以前两个人私下里就说过要抽时间去看两个孩子。可是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没案子的时候不是展昭刚脱离危险,就是恶贼未捕根本放不下心离开。其实如果早些年就多去看望,云瑞也不会在一开始那么排斥自己了吧?
      “想什么呢?”发觉展昭有些出神,五爷略微皱了下眉。既然提到了峨眉山,那这傻猫想到的肯定就是自家那对宝贝疙瘩。不过想想也是,以前一直没见着面倒不觉得如何。现在自己也不是动不动就想起那俩孩子的模样。
      展昭一笑:“其实我看云瑞不怎么愿意跟白老前辈回山。咱们这趟去,他们俩心里肯定又得长草。”不少人上山拜名师学艺那都得“暂断六亲”。否则心里边老是惦记着家,那于艺业可没有什么好处可言。只是翼儿倒还好说,偏偏云瑞这孩子太让人心疼。
      “我都说了,老在山上呆着,学一百年也不见得到头。不趁着年轻出来闯荡闯荡,等过了岁数心性里没了那把火,功夫再高也不见得能出什么名堂。真不知道他们都是咋想的。”说着说着,五爷的嘴就撇了起来。好容易得来的猫贤子孝,一家四口还没过上两天其乐融融的日子,就被这么拆开了。虽然五爷也承认,这样也有这样的好处,至少没人跟自己分猫儿的时间。
      话到此处,正碰到有仆人给自己和玉堂行礼,展昭微微一笑,手也自然而然地抽了回去。“白老前辈自然有他的用意。况且之前的情况让他们俩回山也是必然之举,你这牢骚实在是没有道理。”
      “光知道说我,你那脸上也没透着乐意。”
      见玉堂摊开手掌一脸舍不得的模样,展昭笑着叹了口气:“都说峨眉山的风景一绝,这回上山多住些日子如何?”想来这父子二人能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并没有那么多。云瑞如今还是孩子性情,等再过几年真成了大人,再要沟通感情可就不如现在这般亲昵了。
      听到这个,五爷才又笑了。“那住多久可得听五爷说了算!”
      展昭无奈点头:“哪一次不是听了你的主意?”
      五爷歪头:“可哪一次五爷的主意出错来着?”
      展昭无言,仔细想想,说到这游山玩水谁都比不了这白玉堂。再说平日里,即便是抓差办案吃穿用住,也都是玉堂大点的妥帖稳当。纵然大多时候都佘贵了些,也是本性脾气,更是不乐意让自己委屈到。说到这出错么……除了莽撞之外也真没别的什么了。何况莽撞惹过祸的也包括自己。

      白展二人来到卢家庄后院儿的客厅。见几位兄嫂都在,赶紧躬身施礼。
      坐在门边的徐良起身给两位叔叔问安,二人落座之后,亲自给满了两杯茶。而展昭这才发现房间里没有留下一个仆人。顿时心里更加疑惑。
      “大哥,这是要商讨什么事儿?”瞧见三嫂也在位,而晚辈只有徐良一个人在,五爷就猜到这件事的大概了。
      卢方点头:“人都齐了,咱们也就有话直说吧。趁着正方和良子都在,咱们商量商量这婚事什么时候办。”
      虽然早就猜到是为了自己的婚事,可真听到耳朵了,徐良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不自在。不过母亲在堂,叔伯们都在,没人询问他根本就没法开口。所以直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微低着头直勾勾地看着地面。
      这种时候提到婚事,自然是件让人挠头的事儿。三哥一直惦记着良子和英云的婚事,按说这门亲事自然越早完婚也好。有些话实在不好搁在明面上说。徐良和英云的亲事是两个人自己认下的,之后也是因为开封府里的事一直抖落不完,所以徐良才将婚期一拖再拖。如今严英云的年纪早就过了待嫁之龄,怎么说都是徐家对不起人家。但时下的情况又根本不易婚娶,实在是有些左右为难。
      见大家伙儿都没言语,五爷干咳了一声之后,只好说道:“三哥在的时候天天催着良子迎亲,我想这也算是圆了他未了的最大心愿。”
      徐三奶奶一直没有开口,但听到白玉堂说完这句之后,立刻看向这位初次相识没有多久的五弟。都说这锦毛鼠是一副七窍玲珑心,果然有些事有些话还得是这样的人才能说得出口。女人的心思她自然比在座这些大老爷们儿更懂得。虽然英云嘴里不说,心里也有着说不出口的委屈。她知道别说是一年两年,就算是十年八年这丫头都能等下去,但等那时候,恐怕心也就等凉了。
      不是三奶奶的心狠,不把自家老头子的死当回事。而是她于心不忍。如今这门亲事实则什么都不差,就只差了严家父女的颜面,以及乡邻之间的口舌。只是儿子并非普通百姓,严家也不是小门小户。两个孩子要成亲必然是连皇上都能知道信儿的。按理遵规,这亲事……
      听到徐三奶奶叹气,严正方言道:“这件事我是不好多言,但良子在朝为官,礼法之事就不可忽视。这亲事……我看就三年之后再办吧。”他知道这些话旁人不好出口,白玉堂方才说的虽然好听,可毕竟难以付诸。若是自己不言不语,还要盯着他们给出个说法,那就太不像话了。
      感激地看向未来的岳父,徐良立刻起身,跪在严正方面前,二话没说,“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
      严正方赶紧搀起徐良,无奈却又疼惜地拍了拍自己这准女婿的肩膀:“傻小子,咱们都是一家人,你这是做什么。”
      想说感激,可这样的话绝不合适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所以向来嘴皮子利落的山西老儿这会儿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本就发紫的脸这会儿憋得更甚,原是该悲喜交加的表情,在徐良脸上突然变得有些让人想要发笑。
      得了严正方的话,卢方和韩彰顿时长出了口气。别看他们早就知道严正方会这么选择,可总归是话说到明面上最好。看了一眼卢大奶奶,卢方道:“正方,你放心,等到时候他们俩完婚,定要让英云风风光光地嫁进开封。”
      严正方一笑:“只要俩孩子过得舒坦便一切都好。”
      听大哥说到开封,展昭灵机一动:“小弟倒是有个主意。”
      没想到自家这向来理礼为先的猫儿竟然生出了主意,五爷赶紧扭头:“什么主意?”
      展昭笑道:“良子和珍儿过几日不是要回一趟开封府?大可修书一封把这件事告诉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玉堂再写封信给驸马。由包大人和八王及驸马爷向皇上提及此事,万岁必然会下旨赐婚。”历来不是会做这种“邀功”之事,也不屑什么皇家给的虚名。对一个等了这么多年的女子来说,三年的时间实在是太长。而且之前闲聊之时也听公孙先生叨念过,万岁之前就有过给徐良指婚之意,不过是知道了良子已经定亲这才作罢。
      五爷听完立刻两个巴掌一拍:“果然好主意!如此一来即便三年后才可成婚,接到皇上赐婚的圣旨,也就再没人能说出什么了。”
      听完这个,严正方也眼前一亮。说是多久都能等不假,可毕竟闺女已经过了二十五,这么大的女儿还未出阁,旁人的闲言闲语哪里能少得了。如今展昭这个主意里面三新,他岂有不欢喜的道理!“若能如此,那可就真要多谢二位贤弟了!”
      五爷咧嘴带笑,伸胳膊搭住展昭的肩头:“老哥哥放心,一会儿我和猫儿回去就写信,这事儿十拿十稳!也不用非得让珍儿他们俩带回去。毕竟是良子自己的婚事,别弄得好像他自己求皇上赐婚似的。咱们岛子上这么多人,找个谁不行。”
      严正方点头:“既是如此,那我可就回凤翔府等着皇上赐婚的圣旨了。”

      吃过午饭回了白府,五爷直接拉着展昭拐进了后院儿。
      回来已有六日之久,自己被拉着进这布了阵法的后院儿也不下三回。这老鼠次次都说不吝讲解,可哪一次都是把自己糊弄到地方,然后就不了了之。因此迈步走进之前到过的书房,展昭看着周遭依然一尘不染的模样及那个转心壶,撇了下嘴。“带我来这儿干嘛?”
      五爷笑着把展昭推到书案旁边,然后按坐下来:“写信呗!一封给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另一封给耶律靖元。”
      看着玉堂从一旁的书架上拿出纸张,而后铺平在自己的面前,展昭问道:“怎么?不是你说要给驸马写信的?干嘛推脱给我?”
      抻过砚台点了些水,一边研墨,五爷一边道:“咱们两口子还用得着分彼此?五爷的事儿还不就是你的事儿。再说了,猫大人你练了四个来月的字,还不是时候跟大家伙儿表露一番?”
      接过蘸好了墨的狼毫,展昭既想笑,又想狠狠地瞪那老鼠一眼。只不过还是正经事要紧,反正笔墨纸砚都已经摆放好了,写信而已,一味的矫情岂不显得自己跟边上的耗子一般德行?
      思虑了片刻之后,展昭落笔修书。两封信全都不长,却将事情和自己的想法说了个明白。给包大人的那封自然隐晦了一些,顺便写上了自己和玉堂的去向。给耶律靖元的那封自然就要直白得很。关于玉堂所言的“十拿十稳”展昭也有同等的信心。
      写完之后吹了吹纸张,放好镇纸等着笔墨晾干。扭头看向正在柜子上翻找东西的玉堂,问道:“你干什么?”
      五爷皱着眉,没有看展昭,而是继续翻着他多少年都不曾亲自动过的东西。“我再三叮嘱这些人不许乱动我的东西!结果还是给我弄乱了!”
      起身来到玉堂身旁:“你找什么?”
      “给你找后院儿的图纸呗。”终于算是在最低层的柜子里抽出一个薄薄的册子,五爷的脸上顿时露了笑模样。“你这小猫儿的心思五爷哪会不知道。只不过我告诉你跟你自己看明白是两回事。机关阵法什么的又没多少实践的机会,还不得先拿咱家练练手?”
      接过玉堂递来的册子,一翻开就看到里面放着一张薄薄的绢纸。拿出纸张放下册子,展昭展开一看,果然是将白府后院儿的布置画了个一清二楚。看着边上的蝇头注字,微微一笑:“你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随便摆放在书房里?就不怕被歹人偷了去?”
      “有我们哥儿五个在此,哪个贼人敢上陷空岛来捣乱?能误打误撞进到这里的,就只有你这小猫一个人。再说了,不是都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谁能想到图纸在这儿放着。何况图纸的标示除了师父和咱们俩之外,没人懂。你忘了?”五爷边说边心中得意,想当初那几个不知死的混贼那个不是掉进陷坑之后哭天抢地的求五爷高抬贵手?
      想起师父和玉堂教自己机关阵法的时候所注的那些标识,展昭才恍然大悟。难怪自己看天外楼楼图的时候,面对那些星点完全不明其意。而玉堂画的那些自己就能看的明白。也不知道是气这师父和玉堂合起伙来不告诉自己这私传的东西跟外人的不同好,还是该笑这一老一少两位活宝的独特心思好。总之展昭现下是觉得哭笑不得。“又没说过,何来忘与记之说!”
      “天下武功皆出同源,可你见哪门哪派的功夫一个模样来着?知根源而晓变通,这你可不能怪我,当初那老头子教我的时候也啥都没说。”伸手揽过展昭的肩膀,五爷再道:“反正咱们俩也形影不离,有什么图啊纸啊的,还不都得一起看。”
      展昭绝对相信玉堂方才所说,教而不说只等着徒弟自己去发掘,这正是司马真的特点。之前逼玉堂自己领悟刀诀,自己也曾亲眼得见,实则也不过是一句话就可以点透的事。而且他也相信,这对师徒肯定不是要跟自己留一手,所以才懒得去掰扯这些事情。“信也干了,你还不找人去送?这件事越快越好,最好是趁着良子他们没回到开封之前送到大人和驸马手上。”
      就知道自家的猫儿最是善解人意。五爷笑呵呵地挪开镇纸拿起信,看着展昭的笔迹,啧啧赞叹:“还是我家猫儿的字最好看。瞧瞧这笔锋,看看这韵味!”
      展昭白了他一眼:“哪儿那么多废话!”
      “好!好!我这就去派人。你在这儿呆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交代完下人速速去开封送信,回来之时,见展昭正在仔细地看着那张图纸。“怎么样,看得如何了?”迈步回到书案旁边,单胳膊拄着桌面,五爷歪着头看着自家猫儿。那副明明知道自己回来了,却一心一意不打算理自己的架势真是有趣儿得紧。
      “这张图里少了些东西吧?”扭头抬眼看向凑在自己身边的玉堂,展昭问得很平淡,可心里边却想咬牙。
      五爷呲牙:“是啊。有两个地方图纸上没有。一是这间书房,二就是脚下这间……”话到此处将嘴唇落到展昭的耳边,低语轻道,“憋死猫~”
      “白玉堂……”展昭当然看得出来少的那两处地方是什么。只不过从这老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觉得格外的……讨厌。
      “这件书房的机关你都看到了,除了那把壶就只有边上这个窗户。至于下面嘛……”说道这里,五爷抬起左胳膊搂住展昭左面的肩膀,本就是紧挨着的两人因此贴在了一处。“等今儿掌灯的时候,五爷亲自讲给你听。”
      不知道这老鼠的心眼儿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名堂,但展昭相信,既然他说要告诉自己,就绝对不会食言。

      一下午,两个人都在书房里没有离开。
      五爷在一边修炼展昭教他的益功诀,而展昭则在书案前翻阅着玉堂给自己找来的各种书籍。虽然这些机关阵法之类的东西看起来一知半解,但比对着白府后院儿的图纸,倒是有了一些新的领悟。
      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五爷将灯烛点燃,展昭才从书中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一下对面的窗户,不知为何舒了口气。“天都这么晚了。”
      五爷微微皱了下眉:“你这臭猫忒是着迷,弄得五爷都不敢打搅你。研阵之时切忌过于入神,不管是全神看图还是人在阵里,一定要记得‘思在其中而神离阵外’。别以为学这些奇门遁甲就不会走火入魔了。”说着将书籍合上,而后塞到了柜子上的一摞书底。“日后再要看这些东西,还是五爷边说边指好了。”
      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原来这看书一点儿都不比练拳脚功夫轻松。“哪有那么悬乎。”
      五爷扭头瞪了展昭一眼:“五爷说就便有!别说这些没用的,赶紧去吃晚饭。”
      说起饭,展昭这才觉出肚子发空。晌午心里惦记着书信的措辞,也没吃多少,这会儿还真是挺饿的。“那赶紧的吧,别让哥哥们久等。”
      “那会儿派人送信的时候我已经知会大哥他们,这两天咱们不过去了。今晚我让府里的厨子做了几样好菜。走!”
      跟着玉堂离开书房,左拐右拐来到一棵树下。“不是要去吃饭?”
      五爷抬手一指墙边树下的一块小石:“猫儿,踩一下。”
      抬脚落足,耳边顿时就听到“咔吧”一声不是太大的动静。紧跟着面前的墙从中间坠下一个四尺来宽的暗门。现下里月已高升,看不清门里的东西,展昭所见的只是一个黑窟窿。
      五爷迈步先下了暗门,而后转身伸手递给展昭。“猫儿。”
      展昭略微皱了下眉头:“不用。”
      五爷撇嘴,仍然将右手那么伸着。既不动地方往里走,也不再说话。
      展昭无奈,只好伸手拉住玉堂,轻叹了一声。“你怎么总这么多花样。”
      攥紧展昭的手,五爷咧嘴带笑:“所以你这呆猫才时常乐呵呵不是?”说完抬手就摸到了左手边的机关,“咔吧”一拧,二人眼前顿时亮了起来。
      别看入口处不宽,当展昭迈步走进里面,才知道下面至少可以容三人并排行走。只不过这个地下的空间并不太大,从入口到尽头也不过只有两丈左右的距离。而且四周除了墙上突然燃起灯火的油灯台之外,什么都没有。当然了,展昭可不认为玉堂会带自己欣赏三面青石的墙壁,而且这个机关在图纸上根本没有标注,这老鼠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他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果然不出展昭所料,当另一道暗门出现之后,眼前的摆设展昭再熟悉不过了。一样的石桌石凳石床,一样的石壁和上面的牌匾大字。所不一样的是石凳上铺了软垫,石桌上放着两个食盒,石床上……居然铺着锦缎的铺盖。
      带自己进通天窟展昭并不意外,不过里面的布置就不得不让展昭疑问了。“你这是要干嘛?”
      推着展昭走进“屋”内,回手关上机关。而后来到桌边将食盒里面的东西一一摆出,回道:“吃晚饭。”
      看着玉堂将饭菜和摆到桌上,又从桌下拎起一坛子未开封的酒,展昭突然觉得想笑。之前动不动就用把自己关进憋死猫做要挟,如今却乐滋滋地拉自己进来吃喝。恐怕这主意也不是琢磨了一天两天了吧?坐到凳子上拽过酒坛子扯开红封,一闻味道就知道是玉堂最喜的女儿红。“这里究竟有多少个门?”至少自己见到的就有两个。
      摆好两个酒碗,五爷回道:“外面能开四个,里面就能开一个。”
      “你可真不枉锦毛鼠的名号。”故意将鼠字念得最重,可也没耽误他抬坛子倒酒。
      接过展昭倒好的酒碗,根本就没理会猫儿的调侃,而是二话没说先喝了一大口。“真是好酒!尤其是猫儿倒的最是香醇!”末了还咋了咋舌头。
      夹过一块鱼肚肉递过去,还不等放到碗中,就被玉堂接到了嘴里。展昭暗叹了口气,真是对这老鼠嘴里边半是甜半是辣的本事再生佩服。“你也不嫌累得慌。冷酒别喝那么急。”
      “猫儿,这一趟咱们一路奔向西南,除了大理和峨眉山,还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反正五爷自认做不到食不言,所以只要不让猫儿光顾着应付话题耽搁吃饭就好了。
      咽下嘴里的鸡肉,展昭真的仔细地想了想。“早年间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倒是走过许多地方。可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历来不识什么风雅闲趣,所以也没记下什么特别的去处。”
      就知道自己多半会听到这样的说辞,五爷说道:“咱们先过博州,再奔广安,而后朝大堰府方向走。等从大理回来再拐向峨眉,怎么样?”
      心中算计了一下路程,看来玉堂是打算绕一个大圈了。若是按照这个路程走,即便什么零碎的事儿都没碰到,等到大理就得三个来月。若是把游山逛景驻留赏玩的时间和上紫霄宫的时间都算上,此番去大理再返回来上峨眉山,半年的时间都是少说了的。只不过假期无限,又得躲避着熟悉的眼目,这个逛法倒也不错。哪怕没有大人的吩咐,也可以顺便访一访各地的情形。“”
      喝了口酒,五爷伸手抓住展昭的腕子。“猫儿,想不想回家?”
      展昭叹了口气:“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想回玉结村跟母亲及兄长报平安,也想去白家港告诉兄嫂自己二人无事。而其实更让他想念的,则是开封城西那不大的宅院。之前可以随时回去的时候并不觉得如何,如今这种情形,倒是让他尝到了思家的滋味儿。
      将这碗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猫儿,咱们趁机会找一处好地方置办个宅子,等将来真的离开开封府,就去那儿长居如何?”
      又给玉堂满了一碗,展昭笑道:“你别总是想一出是一出。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
      五爷撇嘴:“我这说的可是正经话。你想想咱们这么多年,有几天的日子是彻底舒坦的?就说现在,你敢说心里边一点都不惦记着大人和府里的事儿?别说你不行,被你这小猫儿拐带的,五爷都做不到不思不想了。所以等将来要一直住在开封府,哪怕是没了官职也得不了多少清闲。”
      展昭叹气:“这件事……也得随缘随事。总不能今天你我说完了,明儿就能当正经事办成了的。”
      “反正你就是不反对了呗?”
      展昭无奈一笑,别说自己没有理由反对,即便是有,恐怕也没什么效果。这老鼠的突发奇想虽然不少,但能正正经经说出一大堆理由等着堵自己的口,就表示早就预谋在胸了。“将来要是能有一处幽静的地方养老也不错。”
      把挑好了刺的鱼肉放到展昭的碗中,五爷皱了下眉:“我说猫儿,你这一竿子也支得太远了吧?”
      “人总有一老,不说就能躲得过去了?”说完展昭夹起饭菜放入口中,
      “五爷可不在乎这个。反正甭管到啥时候,就算你这小猫儿连牙都掉光了,在五爷眼里都是最好的。”边说边朝展昭挤了下眼睛,关于“将来老了”这一说辞,他是真不怎么在意。
      展昭笑道:“那时候恐怕咱们都是彼此彼此。”
      “五爷相信,即便那样五爷依然是你心里边最好的,是不?”不等展昭回答,五爷又补了一句:“当然了,白老能练心决肉身不老,凭什么咱们俩就不成?”
      “师父早就说过,这样的事可遇而不可求。切莫多想,免得走火入魔。”
      “五爷才没工夫老琢磨这个!快点吃,吃完了五爷好给你捏胳膊。”

      也不知道玉堂命人在石床上铺垫了些什么,竟一点儿都觉不出有石头的硬度。身下的单褥软滑且不沾身子,还有一丝微凉质感。想必又是玉堂从什么地方寻来的罕见物件。
      四周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哪怕如此,展昭也能感觉天已经亮了。昨夜那坛子酒被两人喝了个精光,尽管有多半是下了玉堂的肚腹,自己也足饮了三碗多。离醉尚有不少距离,却把舒筋之后的酸乏劲儿挥发到了极致。
      推开搭在腰上的胳膊翻身坐起,伸手够到一旁的石壁,手掌立刻觉出了冰凉。难怪天已入夏睡在这么厚的垫子上也没觉得发热。一条胳臂从背后绕过搂住自己的腰身,展昭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似乎这里避暑也不错。”
      “陷空岛四周都是江水,地下自然比地上凉快得多。”松开展昭摸黑下了地,想起昨晚猫儿极不情愿地睡在这通天窟的模样,五爷便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点燃烛火,室内顿时亮了起来。二人穿好衣服还没等离开,就听到墙壁上传来“咚咚咚”三声敲响。
      展昭一愣,看向玉堂。五爷笑着点了下头,而后回敲了一下墙壁。片刻之后,昨日二人进来时的那扇暗门被打开,门外站着的是白容,如今看管着白府的二管家。“禀五爷,大员外让您和展爷练完功到五义厅。”
      五爷眉梢一挑,这个情形让他有些意外。昨天明明跟大哥说好自己和猫儿这两天就不去五义厅那边用饭了。怎么这会儿就又召唤上了?“什么时辰了?”
      明显看出白容嘴边的笑意,展昭在听到卯时快过的时候,顿时皱了下眉。
      离开通天窟,展昭边仰望着天,边道:“下次你别再出这种主意了。见不到外面的光亮,连时辰都过了。”
      二人并肩去往练武场,五爷听着猫儿的“埋怨”,完全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反正大哥都说了让咱们练完功再去,就肯定没什么急事儿。一年到头也没个消停时候,如今咱俩好不容易无事一身轻,多睡会儿又怎么了。哪天的功夫也没落下不是。”况且这样的机会可没几次,五爷哪能早早就放人出去伸胳膊动腿?
      展昭轻晃了下头,也不打算再作何说辞。反正这些小事也无所谓讲不讲“理”。
      “猫儿,一会儿如果大哥他们没什么事儿,咱俩奔一趟松江府如何?”闷在岛子上这么些日子,五爷其实早就想拉着展昭踏上重游江湖的旅程了。只不过碍于时间尚短,怕猫儿瞪眼不准,才忍了下来。
      展昭继续摇头:“还是算了吧。按你的心思咱们也呆不了多久,出岛之后哪一天不是闲逛,何必在乎这两天。何况整个松江府上下有哪一个不认识你的?咱们现在可是不能露面的。”
      就猜到展昭会这样回答自己,五爷撇了下嘴:“真是麻烦。那就江面上垂钓如何?这总不会被发现了吧?”
      想想除了畏水之外,其他也无不可。难保将来再有渡水方战的时候,之前在七星岛,就已经发誓要习惯乘船,其实除了这样悠闲的时候有机会之外,若是回到开封就不可能有这份儿闲心和工夫了。因此展昭点了头。

      练功之后换了套衣服,二人这才奔了五义厅。
      还没等进门,五爷就觉得头皮发炸,听着那银铃般的笑声,真是进一步心里边不乐意,退一步猫儿不同意。看了一眼身旁的展昭,只见对方正瞧着自己微笑着晃了下头,顿时什么话都懒得说懒得讲了。
      五义厅中的众人见白展二人进屋,立刻停止了对话。
      先站起来的是徐良和卢珍。朝侄子们点了下头,二人先给在座的兄长们见了礼。而后那个五爷最不乐意听到的声音才又响了起来。
      “展大哥,你和五哥太不够意思了。明明到了陷空岛好多天,都不告诉我一声。”不容展昭想辙,更不给五爷辩驳的时间,柳凌碧继续道:“不用问,这肯定是五哥的主意。展大哥才不会不想见我这个唯一的妹妹呢!”说着似有怒气地瞪了五爷一眼。
      好男不跟女斗,何况论嘴皮子胡搅蛮缠自己还真不是这疯丫头的对手,所以才致使五爷每一次见到柳凌碧就头疼万分。而且自从认了猫儿做义兄之后,这丫头只要看到展昭就“大哥前大哥后”的纠缠个没完。最关键的是还老是莫名其妙地想挑唆自己和猫儿斗气。
      尽管玉堂也总是说不过师父和江先生,却绝对不会像面对柳凌碧这样完全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即便有话可说也碍于身份只能忍着。展昭好笑之余也不免暗自心中叹气,其实也不能怪玉堂那么不乐意让自己见到这个唯一的妹子。“凌碧,你错怪玉堂的。我们俩这趟休假回来住不了几日,也不好让太多人看到。所以他之前还跟我说,等离开之前去茉花村看你。也免得你坐船在江面上来来回回那么辛苦。”
      “我就知道展大哥你一定得为五哥说话!你瞧,明明是他不乐意见我,还得害你想词儿替他说好话。”撇着嘴一副事事了然的模样,如愿地见到白玉堂嘴角抽搐,柳凌碧就是觉得让她的五哥吃瘪很有趣儿。
      丁兆蕙无奈地看了展昭和白玉堂一眼,而后轻咳了一声。“凌碧,别胡闹了。”
      平素里就不是个听丈夫说教的主儿,何况现在肚子里还有他们老丁家骨肉。不过过火的事儿她倒也不会做,自家相公的脸面还是要给足的。所以当柳凌碧真的瘪了下嘴,而后没再说什么的时候,五爷霎时间就对之前最看不顺眼的丁兆蕙有了刮目之感。
      好容易平息了“混乱”,展昭转脸看向卢方。
      卢方微微一笑:“今儿丁二弟和弟妹上岛,你大嫂和三嫂他们说是要亲自下厨。所以就让你们早早过来了。”
      韩彰附道:“另外老严说明早就起程回凤翔。所以今儿个就当是践行宴了。”
      扭头看向严正方展昭询问:“老哥哥怎么不再多住些日子?”
      严正方一笑:“你们的信都发出去了,我还不得早早回去等信儿?不过英云日后就留在陷空岛陪着三弟妹,正巧凌碧也身怀有孕留在茉花村,他们师姐妹住得近,也免得她们师傅担心。”
      “其实也不用准备什么,圣旨下得再快到凤翔也得有些时候。不过这件事儿肯定没什么啰嗦,若是回去迟了就都白瞎了。”盘算了一下路程和京里的情况,五爷拱手:“小弟在此就先恭喜老哥哥了。”
      严正方笑道:“那还得感谢你和展弟。这次你们俩反正也是四下闲游,不如到凤翔逛逛。去年俞庆的短枫山上新修成了一座红云观,是个赏景的绝佳去处。正好那观主与我和柳青还是旧相识。”
      说到各处景致,五爷自然兴趣大增。“好啊!反正我和猫儿也要去一趟峨眉山。本来是打算顺着东南往大理走,然后回去再上紫霄宫。既然老哥哥相邀,我们俩就改个道,先去看看那红云观,而后直接去峨眉再奔大理好了。”
      见玉堂扭头询问自己的意见,展昭笑着点头。猛然想起丁兆兰上次的伤势,扭脸问道:“丁二哥,不知丁大哥的胳膊现下情形如何了?”
      时隔半年多,丁兆兰也差不多把大哥上次受伤的事给抛到了脑后,突然听展昭一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伤的本来就不重,这么久都过去了,早就好了。对了,小翔的情形如何了?五弟说你伤得严重,现在怎么样了?”
      “我这点儿伤早就好了。就是之前积下的毛病得慢慢调养,不过也没什么大碍。倒是小翔……”说道这里,展昭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先生说想要下地恢复以往的腿脚,少则也要三年。好在江先生说没有其他危险。”
      丁兆兰听完也皱了眉:“既然江先生说没有危险,且也能恢复,就肯定不会有事。”只不过从展昭脸上的担忧来看,他隐约觉得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见话题变得有些伤感,柳凌碧偷偷捅了一下丈夫,而后问展昭:“展大哥,上个月见到我大哥,他说云瑞和小翼长得和你跟五爷一个模样,是不是真的?”
      展昭笑回:“的确有些相像之处。”
      得到回答,柳凌碧看了看展昭,又仔细瞅了瞅五爷,最终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小翼像展大哥自然是一万个好。可云瑞像五哥就没那么好了。”
      五爷实在是忍不住了。“我儿子像我有什么不好的!”
      “你脾气有多差劲你自己不知道?别人不能说你不好,不能比你强。不管什么事儿你都得占那个最好的。谁要是一不如你意你就发脾气。像你有什么可好的?”回答得轻松自如,就好似贬损白玉堂的这些话原本就装在掌心,只一张手就都散了开来。
      这些个“臭毛病”五爷当然知道,只不过在五爷来说,好胜心是斗志,若是斗志没了,人也就没了钢骨。展昭的确看似性子温和好说话,可骨子里不也有这股子劲头儿?反正自家猫儿都没说过自己这些不好,这丫头片子就这么损自己,实在是可恼可恨!“好不好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柳凌碧耸了下肩膀:“反正将来肯定两个儿子都向着展大哥不向着你!”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弄得哭笑不得,丁兆蕙的脸憋得通红。一半是因为自己这十几年跟白玉堂斗口都没有赢过半句,如今这锦毛鼠被自己媳妇噎了个脸红脖子粗,他心里边暗自窃笑。另一半则是因为在场这么多兄长还有晚辈都在,凌碧这样口没遮拦,实在是没有普通人家女子的模样。难免让他脸面上过不去。“凌碧!都是要做娘的人了,还不收收性子!”
      丁兆蕙的声音不高,但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柳凌碧撇了下嘴,而后也回了一句同样音高的话,而后把一肚子的话又憋了回去。“五哥早就当爹了,也不见他收什么性子。”说完瞪了白玉堂一眼。

      有柳凌碧在,气氛就会热闹得很。在得知这疯丫头打算在陷空岛住上几日之后。五爷顿时认定,什么陪着三嫂解闷跟严英云是姐妹叙旧之类的统统都是次要的。她的最终目的肯定是以跟“义兄”多年未见为由,行折磨自己耳朵根子之实。
      在卢府折腾了一天,晚饭之后二人回到白府,五爷立刻将展昭带进了通天窟。
      哭笑不得地看着玉堂“如临大敌”的模样,展昭道:“你这是何必。”
      蹬掉靴子往石床里面一躺,五爷回道:“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小疯子的性子。现在就这儿最安全!”
      拿起石桌上的茶壶摸了摸,居然还有些烫手,看来这老鼠一早就吩咐了下人,就算凌碧没有来,也还是同一个结果,如今不过是多了个名正言顺的借口罢了。倒了杯茶来到床边递过去,展昭微微一笑:“凌碧现在不是比以前强多了,至少肯听丁二哥的话。”
      五爷坐起身接过茶杯:“我还不知道她?丁兆蕙要是真能降住她,她早就不会这么嘚吧了。也别怪五爷脏心烂肺,丁兆蕙听他媳妇这么噎五爷,他心里边指不定多乐呵呢。”
      看着完全处于紧张状态下的玉堂,展昭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以为躲到这儿来就能行了?”
      吹了吹茶面,五爷挑眉一笑:“方才进来的时候我把机关从里面关上了。就算他拿刀逼着白容,我不从里面打开机关,外面也打不开。再说了,她再疯也好,总不至于闯咱们的卧房偷看吧?”
      “咳……咳!”明明不是喝水的那个,却被玉堂这句话呛了个够呛。“什么话往你嘴里一搁准变味儿。”
      抿了口茶水,觉得温度刚好,五爷没有一口饮下而是递到展昭唇边。“猫儿,反正在这儿呆着也是呆着,不如咱们明儿就上路吧。”
      茶香扑鼻,虽然不渴却也忍不住张开嘴喝了一口。“凌碧刚上岛咱们就走,这也太……退一步将,就算你不在乎凌碧作何想法,柳大哥的面子总不能不顾吧?也让大哥二哥不好见丁家不是?”
      将剩下的一口喝干,把茶杯往床边一放,五爷撇嘴:“柳大哥那人的脾气秉性我清楚,他也深知我最不愿意跟柳凌碧呆在一块儿。这个理他准不会挑。至于丁家,上上下下就连打杂下水的仆工都知道五爷的脾气,跟丁老二打都打了多少回了,要是挑理能挑掰了,丁家和我们哥儿五个早就不能这么相处了。你就是想得忒多。反正你要是只顾妹子不管五爷死活,我就把你打包扛走!”
      “你……”真是很想说点什么能应时应景应事应气的话,但每一次面对玉堂的“振振有词”,展昭总有中无力的感觉。“至少要先跟兄嫂们打过招呼。你也不用这么着急。”
      见猫儿没有断言反对,五爷立刻眉开眼笑起来:“就知道猫儿舍不得五爷被烦!”说罢探身在展昭的脸上亲了一口,“免得你觉得抹不开面子,明儿一早我就去跟大哥二哥说。”
      无奈地默许过后,展昭扭头询问:“咱们真要改道?”
      把人抱了个满怀而后回坐带力,贴着猫儿的脸颊,虽然热了一点儿,五爷却觉得十分舒服。“之前我去看柳兄的时候去过短枫山,漫山遍野的枫树的确景致一绝。可惜当年去的时候跟现在是同一个季节,没见到红叶如云的景色实在遗憾。反正咱们也没事儿,老哥哥正好相邀,五爷当然想带你看看这大好的景致。”
      想着玉堂所说的景象,展昭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上勾起:“不过咱们现在赶过去,也还不到叶红的时候吧?”
      “咱们这是走一道逛一道,你还能像赶路似的啊?就算到了那儿还不到时候,咱可以多住些日子不是。”一想到离开陷空岛只有自己和猫儿两个人四处游逛,方才被柳凌碧气得憋闷的劲儿一扫而空。而且心里也打下了算计。

      次日。
      早饭之后送走了严正方,天还没到晌午,五爷就拉着展昭,说是要去湖面上垂钓。
      展昭不疑有他,跟兄嫂及妹子拱手之后,随着玉堂回了白府。出旁门来到河边之时,早就有一条船在那里候着了。
      见白容也站在船上,展昭有些诧异。玉堂最不喜的就是有人搅了和自己独处的时间,今儿莫非是因为在水面上心里没底,所以才让白容在一边候着?
      看到白展二人,白容赶紧下船。“都办妥了。”
      五爷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回去吧。”
      扭头瞅着白容离去的背影,展昭忍不住询问:“你让白管家办什么去了?”
      五爷咧嘴一乐:“上船再告诉你。”
      迈步上到船板,展昭左右都没看到能做垂钓的物件。瞧着猫儿一副疑惑的表情,五爷乐呵呵地把人推进船篷当中。看着矮桌上放着的酒菜,展昭疑问:“不是说来垂钓?”
      五爷耸肩,顺手从坐垫上拿起一根细长的麻绳。而后盘子里的一块烧肉系到绳子的一头,撩开船篷上的布帘,把带着肉的一头扔了下去。“这不就是钓上了?”
      展昭皱着眉,等玉堂把绳子的另一头拴到篷内的边柱上之后,说道:“展某虽说不识水性,可也不至于呆到不懂如何放钩。”
      顺手捻起一只虾子咬在嘴里,五爷歪头,嘴里含含糊糊地回道:“这是白氏掉法,准有大鱼上钩。”
      哪怕面前的老鼠说得再有多么自信,展昭也不相信没钩的绳子能钓到鱼。感觉到船身晃动了几下,知道船已经开了。“你不会就是为了到湖面上吃吃喝喝吧?”
      “当然不止。若是一会儿钓上大鱼,五爷亲自给你烤来尝尝鲜。”
      接过玉堂递来的点心,展昭咬了一口:“那也得等你钓上再说吧。”

      在船上晃悠了老半天,展昭发觉玉堂总是撩帘看看外面,似乎一点儿都不关心那跟无钩的线上能够钓到鱼。思前想后觉得有些蹊跷,于是问道:“玉堂,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没告诉我?”
      总算是等到了猫儿的“质问”,五爷立刻笑着回答:“就知道五爷的猫儿最聪明!”
      当玉堂拽掉矮桌边上的一块靑布,下面露出里面的两个包袱之后。展昭顿时就什么都明白了。“你……怎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
      五爷立刻一副无辜的表情:“我说猫儿,你这话可不对啊!昨晚明明咱们俩商量过的,怎么今儿就反口了?”
      气得咬了咬牙,话还是得说个清楚:“打早起到现在你我未离半步,我怎么不见你去跟大哥二哥说咱们离开的事儿?!”
      “放心吧,白容会把我写的字笺平平安安完完整整地送到大哥手上。”
      “……”瞪着面前的臭老鼠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展昭真的有些头疼。跟哥哥们商量再走是一回事,留书出走又是另一回事。两个这么大的人连这点事儿都不懂,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发觉猫儿有些真气,五爷赶紧拉过展昭的手:“我知道这么做不怎么地道,可也是事出无奈不是?”
      这算那门子的事出无奈?!“玉堂,咱们俩都不是小孩儿,做事总要分清轻重。我知道你不喜欢凌碧老是闹腾,但不管从哪儿论她都是咱们的妹子。你再不舒服也不过是两三天的工夫。你想想这么多年,一共才见了几面?”
      “这主意的确是一时冲动,五爷跟你认错还不行?现在大哥二哥肯定已经看到字条了,咱们再掉头都晚了。就算是被哥哥嫂子骂死,也不能让柳凌碧笑死不是?反正人人都知道是五爷出的坏道,保准没人说你半个字的不是。猫儿,千万别生气。”
      就像玉堂说的,如今的确有些骑虎难下,除了继续往前走真的是没法回头了。倒不是担心被凌碧笑话,而是不想让玉堂太过丢脸为难。想想凌碧的嘴皮子和脾气,展昭也不是不能理解,要让他白五爷天天忍着被人贬损过日子,的确十分难忍,而其实他也早就察觉到玉堂的不耐了。反正都已经这样了,除了狠狠地瞪那老鼠一眼,再附加一句“下次再不许做这种幼儿行径!下船之后立刻写一封道歉的信派人送进岛!”之外,真的是别无他法了。真要是为了这个争个面红耳赤,也不那么值当。
      “这么说就是你不气了?”
      “等你有鱼可以烤来吃再说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2章 第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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