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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第一百一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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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堡垒在地理位置上,比要塞城更接近阿隆斯峡谷口,他们发现库路芬和凯勒巩的辛姆拉德军大肆闯进峡谷的时间要比要塞城更早一点。
不过正准备把这个军报向安格罗德报告的传讯兵却在半途被魔苟斯假扮的凯勒鹏公爵拦了下来。
见传讯兵行色匆忙,魔苟斯从容不迫地问:“出什么事了,跑得这么慌张。”
传讯兵自然不会对他的询问起疑,老老实实回答道:“我们发现了费诺家族的军队在朝西堡垒要塞城的方向进发,我正要去向大人报告!”
魔苟斯微微一笑,心说不管费诺的儿子们想干嘛,这都是他喜闻乐见的消息。
他心里幸灾乐祸,表面上还是毫无破绽地蹙眉道:“把军报给我看看,我正要找安格罗德殿下商议军情。”
凯勒鹏在多瑞亚斯也是头顶军衔的将领,别看他气度文艺潇洒,总是忙着进出王宫和凯兰崔尔谈情说爱,一点也没有将军的风范,但他却是庭葛国王授予“星剑”称号的皇家十位圣骑士之一。
辛国的皇家圣骑士乃是捍卫国王权杖的最高荣誉头衔,辛国不像诺多王庭那样设参议院、司法院和祭司院三权分立,庭葛国王的最高君权之下,手握最大权力的便是十位圣骑士。瑟兰迪尔也是其中之一,他和凯勒鹏公爵会成为朋友,就是因为彼此都是国王的护国骑士,经常在圆桌会议上一起工作的缘故。
说句题外话,辛国的三军统帅头衔,乃是位列十位圣骑士阶级的职权称号,也就是说,能够佩戴三军之帅权徽者,必须是一名圣骑士,而这个职位和头衔只能由一人同时继承。
所以当年瑟兰迪尔不仅取代了父亲的军权地位,还篡夺了父亲的圣骑士头衔,这在外人看来,怎么说也太过分了。爵位和头衔通常都是捆绑式的,在贵族眼里,它们所代表的地位比领地家产更重要,瑟兰迪尔因此获得了亲王爵位,而身为他的父亲,却反而落后一阶,只是个领主,欧罗费尔耿耿于怀地忍了很久,才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但父子俩的较劲,也从这一天开始从未停歇过,欧罗费尔并没有就此放弃向儿子扳回一城,讨回一切的机会。当然,瑟兰迪尔也时刻提防着父亲那么做。
于是让咱们再回到正题。
“凯勒鹏公爵”说自己要和安格罗德殿下商议军情,这在一个小小传讯兵的眼里看来,压根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于是传讯兵便把军报交给了魔苟斯,返身回自己岗位去了。
魔苟斯怀揣着这个重要军报,慢条斯理地转身走向安格罗德的书房。他在想,该怎么忽悠安格罗德兄弟,无视费诺家的军队呢?
如果费诺家的军队是来打安格罗德兄弟的,那正中他下怀。最好东堡垒被打个措手不及。
如果费诺家的军队是去攻打欧罗费尔的,那也正中他下怀。精灵两族之战便可以揭幕了。
总之,只要不让安格罗德事先有准备,事态怎么发展,似乎都让他乐观其成。
他的目的只要精灵族内战,彼此吞噬消耗,令中土兵荒马乱,他便能躲开维拉的耳目,肆意活动,直至得到迈荣的天赋钥匙。
曼威派了维拉来潜伏在中土,这事他早有察觉。在希斯隆王宫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水神乌欧牟和大地之神奥力的气息。
或许还不止这两位?
绝不能让他们干扰他的计划!
老实说,魔苟斯最近有点心烦气躁,每当有不祥的预感袭来时,他便会觉得心头烦闷,静不下来,总有一种计划会出现意外的感觉。
但愿他是多虑了。
两小时后,冰森堡。
床头柜上的一只机械钟嘀嗒嘀嗒地摇着,油灯灯罩内积了一层厚厚的油脂,让光线显得非常昏暗。
工地的屋舍是很简陋的,不过索伦从来不挑剔住处。他坐在床边,不情不愿地在雅凡娜的监督下把药喝了,用袖口抹了几下嘴,心神不宁地放下碗。
“这小家伙脾气这么暴烈,把我折腾得那么惨。”他把手轻轻搭在腹部上,紧锁眉头沉思片刻,忽然向雅凡娜重重问道,“你说,他万一是……”
索伦有些难以启齿地咬了咬嘴唇,脸色非常难看。
雅凡娜温和道:“你怕生下来的孩子会是个奥克?”
“奥克是在安格班的熔炉烈火中培养出来的,没有米尔寇的邪火力量,无法天然孕育。我到不是担心这个。”索伦眼神沉沉的,捏了捏手心,嘴角天然带着傲慢弧度的线条此刻却重重地往下压着。
他本来很有信心可以生一个可爱又漂亮的精灵宝宝,但孕妇的心理大概都是这样,刚开始满怀希冀充满乐观地盼望孩子出世,但渐渐的,各种隐忧便会无缘无故地孕育而生,杂念越来越多,逐渐失去理智和逻辑,折磨得他忐忑难安。
他觉得瑟兰迪尔性情那么安静(?),觉得自己脾气也很好(?),他们的孩子怎么会在肚子里时就个性这么顽劣闹腾呢?
索伦也是第一次怀孕,没有经验,也没有谁会告诉他该怎么调整心态。
他额头不断冒着冷汗,阵痛在药效的镇压下,仍然隐隐地潜伏在腹中,时而带起轻微的痉挛,让他五官扭曲,背上冷汗涔涔。都一个小时了,灌了两次药,还是没有完全镇下去。
“就是怕,米尔寇放在我身体里的黑暗心脏会影响宝宝。”索伦抬起另一只手按在胸口上,揪起一片衣襟,表情露出些微痛苦和迷茫,“我生下来的精灵,会不会性情特别的……”
他不愿说下去。
作为孩子的生母,不会愿意承认孩子哪里不好。
雅凡娜目光平静地看着索伦,道:“这本来就是你想要的,你也可以选择不把他生下来。”
索伦怔了一怔,愕然盯着雅凡娜,觉得她的话语十分无情。
“你怎么这么说。”
雅凡娜波澜不惊的眼神凝视着他,“我有一种预感,贝尔兰马上就要爆发战争了。孩子如果在兵荒马乱的时候出生,会不会太可怜?”
索伦沉默不语。
“你和瑟兰迪尔,也许都无法好好照顾他。”
“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用我的生命起誓!”索伦斩钉截铁地说道。他扶着床头柜慢慢下床,去桌边倒了一杯温水滤掉嘴里苦涩的药味,手指紧紧扣住茶杯,看着窗棂外的雪花,眼中的迷茫渐渐消除,“你不知道我是侥幸才得到这个孩子的,瑟兰迪尔只是一时冲动想试探我,不会再有下次了。如果这个孩子丢了,他不会再犯第二次错误。”
更遑论,他自己能不能忍受瑟兰迪尔再次用那种方式令他受孕,还是个未知数呢。
这可以说是种种巧合使然的一个奇迹。
他又怎么舍得毁掉这个奇迹。
“瑟兰迪尔呢?”索伦忽然意识到什么,发现外面的工地上似乎太安静了。
灰精灵们不管白天多么劳累,到了晚上一旦闲下来之后,都会抓紧时间聚众喝酒玩耍,有时候是赌博,有时候是猜拳拼酒,玩的花样很多,常换常新,风雨无阻。索伦一门心思想加快工程进度,有时候恨不得剥削他们晚上的时间,但他只能差遣骑士团的人,不能对瑟兰迪尔的亲卫军下命令。
而骑士团现在和亲卫军天天厮混在一起,相亲相爱好像变成了一家人似的。索伦只要稍稍给骑士团加重一点活儿,他们就跑去跟瑟兰迪尔告状,让瑟兰迪尔来主持公道——特么你们是格兰诺德领主的近卫骑士啊!格兰诺德领主和瑟兰迪尔亲王表面上是相安无事了,但到底还是不对盘啊!你们倒是有什么脸去求他来主持公道?!
——最近工地上不知吹的什么邪风,索伦认为自己慈眉善目,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比瑟兰迪尔那座冰山外加毒舌技能满点的家伙好相处多了吧?大家却一致看准瑟兰迪尔是圣母,都跑他那边去寻求关爱寻求庇护!
瑟兰迪尔也很不喜欢被骑士团的人烦,他只庇护自己家的亲卫军,对别人家的军犬丝毫没有兴趣关爱!
但他心里是这么吐槽,表面上却不得不给骑士团一点面子——谁让他要赖在人家地盘上呢——于是只能出面为骑士团“主持公道”!
床头枕边,索伦一边被瑟兰迪尔插着,一边听他吆喝威胁:“工程进度稍微放慢一点,晚餐后两边都不许开工,听到没有?”他威胁的技巧跟那方面技巧都越见成熟,趁着索伦思考的时候重重一顶,索伦气都快断了,能不点头先答应下来吗?
答应了,不做到,回头又要被亲亲大美人指着鼻子说他没诚信了!
索伦之前昏过去的时候,并没有听到菲尔斯德的报告,醒来时,阵痛还没过去。他躺在床上疼得四肢发软,精神也十分恍惚不安,后来雅凡娜过来给他诊断,煎了药让他喝下去,他才稍稍能腾出一点思绪想别的东西。
这个时间还没到精灵们休息的时候,亲卫军和骑士团按往常的习惯,应该在搞晚会才对,可是外面不仅没有人声,连灯火都全部熄灭了。
人都上哪儿去了?为什么这么安静?
雅凡娜这时也好像十分郑重其事地站起身,神情凝重地说道:“瞭望塔的哨兵发现有一支大军正在渡过阿隆斯峡谷,进入艾路因湖西岸。瑟兰迪尔在一个小时前带着亲卫军出发去了瞭望塔,骑士团也返回了托瑞米亚庄园。”
“什么!”索伦大惊失色,“又是半兽人的军队?怎么可能……勾斯摩格难道这么快又集结大军杀个回马枪?不可能!他伤得不轻,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元气!”
“本来我也想随亲卫军去瞭望塔看看情况,但你这边又出了事,我只能留下来照顾你。”雅凡娜低声轻叹。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这个!”索伦气急败坏地怒喝道。
刚刚他问的时候,内心是有些埋怨瑟兰迪尔为什么没有陪在他身边,竟消失得无影无踪,然而现在,他满脑子都在担心瑟兰迪尔的安危,连对宝宝的忧患都抛之脑后了。
亲卫军人数总共才六百三十人,三十名将领,六百个弓箭手,其中只有四十名骑兵!这么单薄的配置,怎么和半兽人的千万大军以及炎魔之王勾斯摩格对抗?
瑟兰迪尔此去简直是送死!
一听到这个消息,索伦整个脑子都炸了,二话不说,拿起衣架上的斗篷就要往外跑。
瑟兰迪尔在后世的史料中被封为“军神”,无数后继者将他作为精神领袖来颂扬和崇拜,向他的名字祈求战斗的胜利,其主要是因为他在第四纪元精灵之戈战役中的杰出贡献。但在第一纪元贝尔兰的精灵王族们眼中,他早已是军神了。
与半兽人的军队作战,也算是他的常态。
可是索伦哪儿管他是不是军神,擅不擅长打仗,在索伦眼里,精灵向来是被半兽人欺负得很惨的。
况且在他的印象中,瑟兰迪尔与半兽人交锋还要追溯到伊斯托拉德之战和格劳龙出现那两次,虽然索伦在这两次中的立场不同,但瑟兰迪尔在战后的惨烈模样,都给他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
还有前不久,瑟兰迪尔在赶来冰森堡的途中曾被半兽人袭击。那时的伤也不知全好了没有!
索伦磨着牙,心头越发焦急。
雅凡娜被索伦吼了一句,倍感意外地愣了一下,见索伦昏头涨脑的要往外冲,连忙快步上去拦截:“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最好不要出去走动!”
“瑟兰迪尔只带了六百余人,万一来袭的半兽人大军有几千几万,你让我躺在这里等他去送死吗!”索伦眼睛泛红,脑子里乱作一团,根本无暇冷静分析,粗暴地推开雅凡娜,不顾一切踹门冲了出去。
雅凡娜追出去,见他上了马,也连忙去解下自己拴在门口的白马,道:“我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