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番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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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八月，江南。
多日来的阴雨总算收住了，薄薄的云里隐约可见日光倾洒而出，垂柳褪新色，河堤两岸的花丛冷冷清清，只有栽植在门庭前的桂子还露着金黄的甜香。
这种冷清的季节，只有在胭脂巷才不会让人觉得冷清。这里的酒楼里永远有人在喝酒划拳，花街上的女人永远穿着最时新最漂亮的衣裳在和人说笑，只要是来过这里的人，无不带着愉快而神秘的笑容。
傍晚的时候，一顶青灰色的轿子被几个年轻力壮的轿夫缓缓从街口抬着来，不起眼的装饰，看起来和小户人家的轿子没什么两样。
好在这种地方来的本来就时常有不少奇怪的人，更何况这顶轿子只是穿过了胭脂巷就朝另一个方向远去了。
几个轿夫都还很年轻，他们都是本地的人，对这里很是熟悉，抬着轿子左拐右拐，从热闹的大街走过，渐渐朝向较为僻静的街道走。
走了约一盏茶的功夫，他们来到了一座小楼前。
百花楼。
轿子稳稳停放，布帘掀起，一个身形娇美的女人从轿子里钻出来。
她身上的衣裳又轻又软，抹了刨花油的乌黑长发被梳得整齐好看，一双弯月似的眼睛温柔多情，连嘴角的一颗小痣都显得娇俏动人。
“欧阳姑娘，就是这里了。”一个轿夫指着小楼道。
这女人竟是欧阳情。
欧阳情站在小楼前四处打量，只见百花楼上下漆黑一片，并不像有人在的样子，只是楼前的门却并未上锁，而是轻轻的阖上，伸手一推就打开来。她咬了咬嘴唇，犹豫着到底要不要上去看个究竟。
就在这时，她闻到一股夹杂在风中的花香气息。
女人对烂漫的花香就像男人陈年的醇酒，都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既然如此，欧阳情决定上楼去看个究竟。她的胆子向来足够大，并没有什么能使她觉得害怕。而此刻她借着微弱的光线，几乎是摸索着一步一步走上了小楼，每一步都显得极为小心翼翼。
她的眼睛在黑暗里甚至什么都看不清，心里难免胡思乱想。她在奇怪，为什么自己非要跑到这个地方来。
楼梯不长，只需几步就到了头。
欧阳情在桌子上摸到火折子，手忙脚乱地把灯点亮，昏黄的灯光一下子就把小楼照得温暖起来。
简单的陈设，桌椅板凳简单朴素，连侍弄花草的用具都样样齐全，可见主人是个极用心的人。
欧阳情看到几盆早春时节的花开得鲜艳芳菲，忍不住凑近了想看个仔细。
就在这时，有脚步声自楼梯传来。
欧阳情有些慌乱，连呼吸都变得很轻很轻。
来人推开门，看到欧阳情，有些意外，“你是谁？”
欧阳情松了口气，但脸上明显有失望。“我是欧阳。”
“欧阳？”那人不明白。
欧阳情看着眼前这个人，精瘦的脸上有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最奇怪的是他有两撇山羊胡，整个人看起来滑稽又可笑。
好在欧阳情没有真的笑出来，她只是问道：“我想找陆小凤。”
那人笑了笑，“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正是。”欧阳情点点头，
那人忽然板起脸，冷冷道：“我不认识这个人。”
欧阳情道：“那花满楼呢？”
那人还是冷冷的样子，看也不看欧阳情，直接去拿地上的勺子去舀水浇花。“我也不认识。”
欧阳情道：“我听说花满楼就是住在这里，你怎么会不认识他们？你到底是谁？”
那人反而笑了，道：“看你的样子，莫非是来找老公？”
欧阳情羞红了脸，啐道：“关你何事！”
那人道：“你若是来找老公，或许我会帮你想法子。”
欧阳情决定不再和这个人多说一句话，免得被他气个半死。
那人好像来了兴致，自顾自道：“我听说陆小凤又喝酒又赌钱，你若是想找他做老公可要当心。”
欧阳情抿紧嘴唇，像看怪物一样盯着那个人，她方才的那点怒气现在都已经消退不少，现在反倒觉得这个人说起话来很有意思，索性听他说话。
那人又接着道：“花满楼长得英俊，家里又有钱，可惜眼睛看不见，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嫁给他实在可惜。”
欧阳情瞪着他，忽然道：“我是不是见过你？”
那人道：“肯定没有。”
欧阳情不明白，“哦？”
那人悠然道：“像我这么英俊的人，见过我的女人都会爱上我。”
欧阳情站起身准备朝外走，却又停下脚步，道：“天底下我能看不出的易容功夫绝不会超过三个，我已经猜到你是谁了。”
那人叹了口气，“都说聪明的女人最要命，这话果然不假。”
欧阳情道：“我又不要你的命。”她顿了顿，接着道：“我只想知道陆小凤的下落。”
那人道：“你不是第一个问我的人，相信绝不是最后一个。”
欧阳情道：“这种话相信不会有人去问西门吹雪。”
那人背负着双手，背对着欧阳情，良久道：“这话我也不妨再多说一遍，我也不知道。”
欧阳情忍不住大声道：“他莫不是欠了人家银子要躲起来？”
那人大笑道：“据我所知，他的日子逍遥快活得很，他跟着一个人四处游走，不像是欠了人家银子。”
夜风温柔地吹起，带着满楼的花香，像情人温柔的双手从身边拂过。欧阳情眼眶微微一红，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她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找不到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了。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番外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