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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你我之路 ...

  •   章五十四

      “天女小姐。”
      酒会结束我正要打车离开,葛城却追了上来,“我送你回去吧。”
      不等我回绝,他便一手抓起我胳膊,“我们一起散散步吧。”

      这个人想做什么?我不悦地握紧了拳头。然而被扣住手臂的我无法使用异能,在他有更多无礼动作前,也不能贸然打他。只好暂且忍耐着,同他走在一起。
      “你跟筑紫有过一段吧?”没走多远,他突然问道。
      “什么?”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跟那个筑紫以前谈过恋爱吧。”他嘲讽似的歪着嘴,“别跟我装了。反正人也死了好几年,没什么好隐瞒的吧。”
      他眯起的眼睛像蛇一样放出寒光。我还沉浸在震惊中,他已经不怀好意地笑起来,“说什么突然生病在家休养,其实是因为他死了,你得了心病吧。”
      他咧开的嘴发出咝咝地笑声,仿佛是滑腻的蛇。
      脸上有如冷风吹过,身上的汗毛都因突然的寒意立起。
      “请您说话谨慎些。”我稳了稳心神,冷着脸瞥了他一眼。

      “切,装什么大小姐。”他的手指不安分地摩挲着我的胳膊,“该不会他是为了救你死的吧。喔呦,英雄救美什么的,好浪漫。”
      “葛城先生,再这么胡言乱语下去,我只好请我的律师提告了。”
      一派胡言,只要理直气壮地申斥他就行了。然而我却说着提告之类缺乏底气的话,简直就像不打自招。
      可是,要我宣称自己和筑紫的死毫无关系,这样的话,我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哎呀呀,别生气,我错啦,真是有情有意啊。”他毫无诚意地道歉。
      “葛城先生,我是要订婚的人了。请你注意分寸好吗?”他手上的小动作越来越多,已经超出我忍耐的极限了。
      光是被这个人碰到胳膊,就令我恶心到反胃。
      “呵呵。”葛城的喉咙里发出奇怪的笑声,“三条家是吧。别装了,嫁进那种家族做夫人,你可不会是什么省油的灯。看见你漂亮的脸我就知道了,你这样的女人怎么会甘于做个听话的大家族夫人呢。我说,三条家夫人不是那么好当的,你现在还没什么有力外援吧,想在三条家站稳,不如考虑考虑我?我也算是大有前途呢。”
      他嬉皮笑脸,竟牵着我的手要往自己脸上贴。

      救命。
      我拼命地往回抽手。
      “我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请你放尊重点。”
      只是为了看起来成熟些,方便博取官员们的信任,今天的眼线画得挑了一些,唇膏也选了更艳丽的颜色,没想到这个猥琐的男人居然往那方面想。
      混账东西!

      手腕还被他握在手里,我努力地挣扎试图摆脱。
      然而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令人恐惧,再怎么努力,被他捏住的手腕还是一动不能动。
      “放开,你这无礼的家伙。”
      我抬脚朝他身上踹去。
      手腕上突然一轻。毫无提防地失去平衡,我重重地向后倒去。纤细的高跟鞋危险地扭向一边,将我的脚踝扭成古怪的形状。
      跌坐在地上,我恨恨地瞪着他,抓着手中的包警戒着,随时准备砸过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装什么正经八百,你这女人也太沉重了!”
      “长得漂亮有什么用,你这种无趣的女人,所有男人都避之不及!”
      葛城恼羞成怒地大骂起来。

      扭曲的脚踝剧痛着,我抓着无法动弹的脚腕,连回嘴的力气都没有。只得咬着牙承受着这个人的污言秽语。
      无趣,沉重,是啊,我本来就是这样的女人。
      终端在哪里?
      我在口袋里摸索着,指望这个人帮我是没可能了。先得叫个救护车来。

      “干嘛!你还要报警啊!这个沉重的女人!”
      我正拨着急救电话,葛城像是畏惧我控告他,劈手要来夺我的终端。

      巨大的混凝土块从天而降,落在地上发出恐惧的巨响。
      抓着我终端的手指松开了,我抬起头,看见血从他脸颊上缓缓流下。
      “哇!”他惨叫着捂住自己的脸,“什么玩意!”

      “scepter4紧急公务中,请立刻退至安全区域。”
      出鞘的刀反射着锋锐的银光。

      葛城惊恐地往后连跳两步。“是,是。”他疯狂地点着头,抛下我撒腿就跑。

      我沉默地看向来者。
      手持利剑的男人在逆光中模糊了面容。
      然而,只看身形便能清晰地认出这个如同刻进我脑海的男人。

      为什么是你呢?
      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呢?

      “我很烦人吧。又沉重又无趣。”
      坐在花坛边,我呆滞地望着川流不息的车辆。
      为我包扎着扭伤的脚,宗像礼司头也不抬,“的确,拼命抱紧过去的不幸不放手。光是跟你聊天,气氛都会低沉下去。太过沉重了。”
      坦诚到丝毫不留情面。
      我意外地瞪大了眼睛。这是连他也忍耐不了我了吗?

      自己做出的选择,落到这般田地也不意外。
      我沉默地注视着他头顶,毛茸茸地翘着几根不老实的发。想要去触碰,但又不能去触碰。我紧紧地将双手在身侧握成拳。
      明明是个沉重的女人,还在期待些什么呢。

      宗像礼司不期然抬起清澈的双目,仿佛能够包容一切般微笑起来。
      “不巧,我是个特别擅长背负沉重之物的人。”

      眼泪突然涌了出来。
      放弃了心底最后的抵抗,我扑过去,紧紧环住他的腰。
      “哎呀,先把脚包扎好啊。”宗像礼司十分理性地提出抗议。
      我没有理睬他,只将脸埋进他的肩窝,眼泪浸润了硬挺的制服呢,贴在脸上凉凉的。
      “这可真是。”抓着我脚腕的手松开了,转而环住我的肩膀在背上轻轻拍着,“好了好了。”
      “公务什么的,是骗人的吧。”抽了抽鼻子,我闷闷地问他。
      “喔呀,是真的。淡岛正在楼里面指挥着战斗呢。”
      “那你还开溜。”
      “王不用事必躬亲。”
      “骗子。”
      “这可是诬蔑,我没有对你撒过谎。”
      又往他怀里抵了抵,我的头顶刚好顶在他的下巴上,“什么时候看见我的?”
      “嗯——从他骂你?”
      “干嘛不早点来救我!”
      “你说过不要原谅你。”
      “那你还来救我!”我忽地抬头,恼怒地瞪着他。
      宗像礼司抬了抬眼镜,“啊,那是手滑。”

      骗子!我翻起白眼。
      这个男人好看地笑了起来,“哭够了?”
      又瞪他又翻白眼,这会倒是哭不出来了。
      “嗯。”我扯过他整齐洁净的领巾,无赖地在脸上揩了一把。
      “喔呀,真是荣幸。”他微笑着,任我蹂/躏他的领巾。
      “最近怎么总遇到你在执行任务?”报复性地将领巾揉成奇怪的形状,我将那团东西塞回他外套领口。
      “大概是春天到了,权外者们最近很是躁动呢。”他拿起了对讲机,里面传来了似乎是淡岛副长的声音,汇报着此次任务的逮捕情况。
      “很好,后续审讯就交由淡岛君负责了。”切断对讲,宗像礼司做了个和平的动作,“任务结束,我们回去吧。”
      眼见他走到路边唤出租车,我感到很奇怪,“scepter4不是有勤务车吗?”
      “的确有。”他笑了笑,把我凌空抱起,放进出租车后座,“勤务车的话,人不是太多了吗?”

      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我掏出随身的化妆镜看着,脸上的粉哭得有些乱了,但防水的眼线并没有花 ,总体来说,还是能见人的吧。
      后视镜里,司机一脸“现在的年轻人啊”的暧昧表情偷看着我们,我别过脸装作看外面的风景。宗像礼司在我身边坐下,扶住我的肩膀,对司机嘱咐道,“请务必小心慢行。这位小姐的伤脚不能再撞到了。”
      “好嘞!”

      横抱着我回到公寓,宗像礼司解开原本的简单包扎,细细查看。
      “已经不太痛了。”我尝试着微微转动脚腕,“应该没有伤到骨头。”
      他点了点头,转身去电视左侧第一个柜子里取来急救药箱,又替我敷了些消炎止痛的药膏上去。
      来过我家里那么多次,客厅里每样东西摆放的位置,总在观察着周围的他或许比我更熟悉。仅仅是两个月不见,这房间倒也没有多大变化。
      “那位时田小姐没再送你玩偶熊?”他环视着客厅。
      “我没再收了。”我低头看着脚下,“其实光希没什么坏心眼,你不必太在意。”
      宗像礼司笑声低沉,“她很喜欢你。”不再追究这个话题,他转身去厨房烧了壶开水。

      药擦了,脚也重新包好了,解酒的茶在桌上散发着热量,已经没有什么要做的了吧。然而宗像礼司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瞥着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深夜了。

      夜半三更,男女共处一室。
      换作之前,我大概还可以毫无知觉地同他言笑晏晏。可是,听过你曾入我春梦的发言,明明白白地知晓彼此的心意,已经没有办法装傻不去多想些什么了。
      我尴尬地不敢再去看他,沉默却令气氛变得更加心惊肉跳。
      “你改了制服款式。”
      神使鬼差地起了头,我便顺着喋喋不休地说下去驱开尴尬,“你记不记得第一次遇见盐津先生,你说将来要投考那个职位 ,还要改制服款式。”
      “当然记得。”他笑起来,“你说我穿长风衣更好看。啊,我上任第一件事就是修改了制服款式呢,你说的没错,长风衣的款式果然最衬我。”
      我说过那种话吗?我应该不会那么直接夸他才对吧。正皱眉思考着,看见他唇畔的笑意,我突然明白自己上当了。
      “臭美的家伙。”
      “喔呀,今天你很任性嘛。”伸手触了触茶杯外壁,他将解酒茶递来,“不烫了。”
      “知道吗?评估自己之于对方的价值,就能计算可以任性的范围。”下意识地用茶杯挡着脸,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算不出来,在你那里的任性范围完全无法计算。我很好奇,那个边界究竟在那里。”

      “终于对我产生兴趣了吗?”宗像礼司朗声笑起来。
      笑声渐渐沉下去,他俯看着我,双目像是无奈似的微垂着,“无法计算吗?或许因为没有边际吧。只对我一个人任性的话,那个范围大概是无限的。”

      我垂下眼睛避开他的视线。
      无限的任性范围,这就是恋心吗?
      注视着指尖的淡淡红色,我一阵心虚,曾令他为之心动的那名少女已经不在了啊。如今坐在这里的我早已改变了太多。剥去回忆的美化效果,只会徒留失望。
      “不感到陌生吗?我明明改变了那么多。”

      “嗯?”他挑了挑眉,“是指大红色系的唇膏,还是珊瑚粉眼影的效果?”
      他究竟哪里来的那么多美妆知识?
      我正腹诽着,宗像礼司已经笑了起来,“我还知道要及时卸妆保护皮肤。”
      我愣了一下,这才看见他手边的瓶瓶罐罐。
      不知何时取来了我的卸妆品,他看了眼背后的说明书,将卸妆乳倒在化妆棉上,然后伸向我——
      “我自己来,手又没有断。”
      “呵,失礼了。”他将化妆棉递给我。
      就着随身化妆镜,我一点点地将脸上的修饰卸去。
      在这个男人的注视下卸完妆,看到递过来的保湿水和乳霜倒也不会太过惊奇。我接过来,尽量忽略他一瞬不瞬盯着我的目光,有条不紊地拧开保湿水。

      “哪里变了,还是一样的执拗。”
      正注视着我日常保养动作的他微笑着,轻轻拈起一缕被化妆水粘上我鼻尖的乱发,向耳后别去。
      心脏随之颤抖了一下。
      他的手没有及时撤开,在我耳边停了下来,仿佛无法继续也无法离开,无声地僵持着。

      静夜里,他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每一声漫长的呼吸都扰得我心神不宁。
      独处的夜里,男人想对喜欢的女人做什么,我大概是知道的。
      拍打着脸颊的手指变得僵硬。
      身体恐惧得快要颤抖起来。
      然而恐惧之余,心底却又有一种微微的悸动。

      “抱歉。”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他的手终于落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
      我没有去看他的脸。他的身体在沙发上坐直了,离开我远了一些。
      “令你感到害怕的事情,我一件都不会做。”含着笑意的声音稀释了这似乎过于严肃的誓言,仿佛轻松的说笑。

      我松了一口气,挖了一匙乳霜在手心暖着。
      大概感觉到了我骤然放松的身体,他轻声笑起来,“真是,成熟起来的只有外表啊。”

      被取笑了!
      我恼羞成怒地瞪着他,“你又成熟到哪里去?还特地打电话祝我订婚快乐。这么赌气的人哪里像是什么王。”
      宗像礼司明显地楞了一下,像是泄了气的轮胎,他的声音越来越轻,“那不是赌气。”
      嗯?
      我不解地看着他。

      他移开了目光。垂着眼帘,像是在思考些什么,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
      我凝视着这样犹豫不决的他,难以描绘的不安快速在心底滋长。

      终于,他抬起眼睛,嘴角噙着微笑,“可以拥抱你吗?”

      “啊?哦。”
      这太过直白的要求好像怎么回答都不对。
      我低着头,含糊其辞地应着,只是微微张开双臂。
      宗像礼司似乎毫无困难地领悟到了我的意思。在我低垂的视线中,他的腿向后撤去避开了我的伤脚,下一秒,我被紧紧揽在充满男性气息的怀中。
      碎发贴在我的后颈,扎得脖子微微发痒,但并不讨厌。我放松下来,将身体的重量尽数交给他。
      与在街边我任性地搂上去的那个拥抱不同,他箍紧的双臂仿佛要将我整个儿压碎,尽数嵌到身体里去。
      心脏剧烈地跃动,每一次跳动都在嚣叫着我对这个人的感情。他的心跳是否也是如此呢?

      “我并没有狭隘到一定要占据你的人生,天女。”他的脸贴在我的肩上,似乎是惆怅地叹了口气,“我自信能够掌控达摩克利斯之剑。但不得不承认,存在着这种可能性,某一天它会逼迫我作出抉择。我所踏上的是一条注定不安定的前路。”

      突然地,从他的话中,我好像领悟到了什么,双手不自觉地在他的腰侧握成了拳。

      停顿了一会,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可能让那把剑接连两次从你生命中夺走重要的人吧,我没有那么残忍。”
      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咬紧的牙缝里泄露出来似的,伴着古怪的气音,“你选择了合适的生活,我也能放心了。”

      原来如此。
      原来他是这样想的。诚心诚意地祝福我走上更好的人生路,什么吃醋什么赌气,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并不是我推开了他,而是他早已摆好了拒绝的姿态。
      这段时间以来,我的愧疚和痛苦只是自作多情的笑话吗?

      既然如此,冷静又理智的青之王阁下,又为何紧紧地箍着我。
      这个近乎痛苦的拥抱,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告诉我啊。

      双手紧紧按住他的腰际,我用力推开了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你我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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