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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夜/情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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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指敲着彻夜浮香的贵宾卡,时夕有种不清不明的纠结。
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
考虑五分钟后,他给自己找到个借口:去!把卡退了。把钱拿回来,私吞了。
立马脱下长褂,换上了休闲正装。
会所坐落在市区郊外一座园林中,环境幽美僻静。时夕打车赶到的时候,已是灯火阑珊。
他直接来到总服务台,手指夹着贵宾卡轻轻一晃:“我要退会籍。”
服务小姐捧手接过,并没有多问理由,面上还挂着专业的微笑:“没问题,请稍等。”
在电脑上刷了一下,又问:“周先生,您好。请问您带有效证件了吗?”
……周先生?
时夕这才恍然明白。该死的臭侦探,想必他那客户已作主填了个人信息,那家伙竟还懵然不知地拿来送人。这回被他害得出糗了!
额上布满黑线。
不过总算他反应快,抬手一挥:“算了,不用退了。我又改主意了。”然后面不改色地要回那张贵宾卡。
心里却是一万个后悔:来之前怎么没先卜上一卦?要知道,这种出乎预料的事情怎么也不能发生在一个职业算命师身上啊。
倘若他知道今晚还有意想不到的事,恐怕更加追悔莫及。
现下,时夕有点茫然。既然来了,是不是该进去见识一番呢?
犹豫间,耳边传来动听的古典乐。伴随着优雅琴声的,还有阵阵欢声笑语。时夕顺着红毯向那尽端的高大对门望去,柔和的黄光洒出洋洋暖意,烛影摇曳,觥筹交错。
很显然,里间正在举行一场酒会。
脚下不知不觉地,跟随着一缕夹杂其中的钢琴音,走进了纸醉金迷的世界。
其实,场面并没有想象中的热闹。
然而环顾四周,的的确确是清一色的男性。正三两成堆地聚在一块儿,举杯交谈。时夕顺手拿起服务生托盘上的红酒,端起来抿了一口。
美色当前,乱花迷眼。时夕当即张望,搜寻适合自己的菜。
毫无疑问的,他是零。
目光所瞄的对象,自然是各种一。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在场的零明显比一多。
时夕顿时起疑,难道是浮香会所刻意安排的?
于是暗自数了一遍。
在为数不多的十位一中,两个谢了顶、三个腆着肚,剩下五个撇去年纪老的,大概只有两个勉强能入眼……心中的沮丧,已经不能用失望来形容了。
时夕低低呻/吟:难道有钱人都长得这么悲催吗?
再反观满场的零,个个模样俊秀,身姿挺立。尤其是角落里的那几个,要多妖媚,有多妖媚……
某种不详的预感在心头划过。
天雷般的真相,几乎令时夕当场抓狂——
周大探长,您可真是错得离谱!
麻烦睁大您的绿豆眼仔细瞧瞧,这是一个专门为一服务的高级会所!
您老人家既然看出我是G/ay,怎么就没分辨出我是G/ay中的哪一方呢?
莫非存心耍我来着?!
靠!
但罪魁祸首偏偏不在现场。怒归怒,却改变不了掉进狼窟的事实。时夕觉得自己就像一块任人挑选的鲜肉,好不屈辱。
他打定主意悄悄离场。
这时,奏响乐仿佛顺应他的心境一般,进入最后的尾声阶段。其中的钢琴音,也随之急转直上,愈弹愈疾、越敲越重!时夕不禁循声回望。
大厅南角的琴架后,端坐着一名眉眼深沉的钢琴师。正侧耳凝神,深情演绎。峭拔的鼻骨有如高耸入云的凌峰,将脸勾勒成线条明晰的侧轮廓,极具立体冲击感。
与刚才那些普通男人一对比,时夕恍然生出许多错觉来——
这位俊朗的帅哥才是他想找的那个一……
什么有钱的金主,什么套近乎发展潜在客户,统统都是扯淡!原来对自己来说,美颜才是最重要的。话又说回来,已好久都没尽情释放过了……
酒精在体内燃烧。
鬼使神差地,时夕缓步走向厅那头,静静欣赏那位男人弹琴时的专注表情。
疾风骤雨的尾章来得快去得也快。演出到尽头风轻云淡,曲终乐散。
不少人为他鼓掌。
时夕却杵着没动。
萦绕的余音好像有种震撼人心的穿透力,让他沉溺其间难以自拔。
眼看着钢琴师放下盖板,走下台来,方向却是朝着另一面而去——时夕仍是没有主动上前。因为,他没把握那人是不是G/ay。
也许,对方只是一位被会所请来营造气氛的音乐人吧,因而与在场其它人都大不相同。
正黯然感到遗憾,却见一名服务生递上温热的毛巾,供他拭手。
时夕微微一怔,又看到了希望。
分神间,那人已迅速擦净双手,转身向这头走来。
眼神不经意地,对上了时夕。
身材颀高的人有着摄人的气势。钢琴师带着灼灼的目光大步迈进,来到近前。从时夕身边经过时,突然低声附耳:“有兴趣和我喝一杯?”
时夕无法抗拒那冷峻中透着沉静的独有魅力,当即点头:“好。”
不记得喝了多少酒,也记不清喝了哪几种酒,只知喝到最后,开始晕晕乎乎地胡言乱侃,继而大笑。最后,被周遭嫌弃的眼光给赶了出来。
两人像干了坏事的少年,抱在一起笑成了团。
接下来的事,顺理成章。
时夕跟这名弹得一手好琴的男子回了酒店。
荷尔蒙噌噌激增的夜晚,没有人留意环境高不高级,情调高不高雅,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张床上。
幸而那二米二的超大软床不负重望,钢丝结实,弹劲有力,经得起折腾。
头痛欲裂。
清晨时分,时夕已想不起昨晚做了几次。
唯一模糊可辨的信息,就是对方是个弹琴的,而名字则印象全无。
不过他不在意,反正只是一/夜/情而已——各取所需罢了,又不是正儿八经的金主。
翻身下床,迅速无比地套上衣裤,猫腰提鞋,然后脚底抹油——就像以前上酒吧常做的那样。
出了房门一看,唉妈呀不得了,走廊竟深得不见尽头!
由于宿醉半宿,时夕的脑子还没转醒过来。兜兜绕绕半天才找到电梯间所在。好不容易来到大堂,又被上百盏的顶光灯兜头一照,差点晃花了眼。
他实在弄不明白:一个搞音乐的,住这么高级的酒店作什么?!
扶着墙站了好一会儿,才定下神来。暗自庆幸:好在抢在前头不告而别,否则掏钱之人,还不定谁呢!
宽大的床上,男子翻了个身。伸臂一捞,空的。
嘴角刚要弯起,眉头却不由自主地锁紧了。
之所以加入彻夜浮香会所,是因为他最怕麻烦——可这回,未免也太不麻烦了吧?人竟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难道是嫌他之前表现不佳?!
男人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立马排除这点。
明明昨晚“嗷呜嗷呜”叫得比小狗还欢,哪里还有不满意的?
手指间却仍有点怀念那种柔韧又有弹性的触感。他赶紧用力地甩了甩头,撇去不该有的念头,拿起床边的座机,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桑灵,是我。”
桑灵大清早地被人吵醒,却半点怨言也没有——干着比别人轻松一倍的活儿,拿着比别人高两倍的工资,上班晚下班早,这点轻微骚扰,真的不算什么。
而这个时候来电话,她不用想都猜到自己的老板在前夜里干了什么好事。从床上坐起身,语气镇定自如:“千总,早。您在——京华大酒店?”
男人低沉地答:“嗯,对。把车开过来吧。”
桑灵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大致估算了下:“好的,我二十分钟后赶到。”
简单收拾妥当,拿上车钥匙,拎包出门。
对于这位叫作“千越”的顶头上司,她可以用两个字概括:奇葩。
三十不到就独自带领着一个投资理财团队,在经融界闯荡。虽说不是名义上的老板,但其实和真正的老板没有区别——挂名的是他的发小兄弟曹述,因家中生意做得红火,手头上就有了花不完的闲钱。
两人一合计,开公司吧!
于是一个出钱,一个出力,就把这件事儿给办下来了。
开头几年还小打小闹,但资本市场这个东西,财富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只要做决策的头儿不犯错,发展是必然的。
最后一不小心,就搞成了现在的规模:租着整层的五百平米写字楼,员工加起来也不超过二十个,每年的净营收额却高达数千万,眼看破亿也是指日可待的了。
事到如今,兄弟曹述早当了甩手掌柜,年底等着分红就是,千越自己却像个转不停的陀螺,整年不得清闲。
当然,再忙碌也仅限于工作日,而且还是固定的时间段:朝九晚三。
原因不过一个,他所的从事的商业活动能令每一个炒股的散民们闻之色变——私募。
与大多数基金不同,千越管理的私募做的却是快进快出的买卖,从中赚取差价。
这种不生产实物、不产生利润的纯投机行为,本来很可耻。听上去比那些兢兢业业、拼劳动力、比创新力的实业家奸猾多了,但却是资本流通中必然出现的产物。其是否有存在的价值,只能交由市场来判断。
从另一个方面看,投机操作风险巨大,不是每个私募都稳赚不赔的。可以断言,在行情不好的年份,半数以上的投资公司能不亏钱就不错了。
千越之所以能取得这样的成功,除了技术过硬外,也与他冷静的分析头脑、超强的执行力密不可分。
尤其在死生一线的关键时刻,心态决定成败。
就是靠着惊人的判断力与执行力,千越与他的公司才得以在连年恶劣的金融环境下,夹缝中求生存,活了下来。而且还活得很滋润——这的确可以说,是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