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美人醉》鹿小夕

24、困在天界（一）

　　二十四、困在天界（一）
　　麒颜皱了皱眉，低沉着声音说道，“我的寝殿难道不符合你的喜好，所以才这么折腾它？不喜欢我拆了便是，告诉我喜欢什么样的？”

　　我小心肝微颤。

　　娘的，这是麒颜应该说的话？这是麒颜应该对我说的话？
　　不要给我这种“我很喜欢你，我想宠你”的错觉好么？我早说过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泠郁了。

　　麒颜轻轻放下手中接到的椅子，向我这边走来，满身的金黄龙纹晃花了我的眼。我揉了揉眼，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哈欠。“麒颜，说吧，你捉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泠郁，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麒颜很自然的坐在我床边，在绵绵的云被上压出一个坑。眉头一直紧皱着，面色很是疲惫。

　　我哈哈一笑，“那我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哦，对了，我以前确实不是这样子的，我应该很是积极的围在你身边，一声一声殷切的喊着大师兄……”我举起手作势要打他的脸，快速出掌，却在最后一刻顿了下来，轻轻抚着他的脸。麒颜眼睛一眨未眨，静静的看着我这番动作。

　　“我说的对么？大师兄？”

　　麒颜伸手捉住我的手，拉下来反掌扣住。“泠郁，以前是我不好，你愿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道你这巴巴的把我捉来是想说什么呢，原来特意表白来了？”

　　我抽回手，扶了扶额，闭着眼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既然以前喜欢你，那么就应该一直喜欢下去？是不是觉得没人缠着你了突然觉得没有了高高在上的满足感骄傲感？是不是觉得我喜欢上了别人所以你很没面子？所以才紧紧的把我捉回来，想要重新让我喜欢上你……”我停了停，“然后再一次狠狠的抛下？是不是？麒颜？”

　　麒颜脸色渐渐垮下，原来只是疲累的神色变的更加的萎靡。

　　忽然他猛地捉住我的手臂将我压在身下。

　　“郁儿，告诉我，这不是你的心里话，你还是爱着我，你想报复我所以才去找的魔尊，是不是？”麒颜的脸贴了上来，眼睛直视着我，手上的力道很重，压得我有些疼。

　　“麒颜，你不要自欺欺人，原来九重天上的天帝陛下竟然是这样的么以前在清源山我倒是没有发现你的这一面呢。”我也直视着他，这种时候我坚决不能示弱。

　　“为什么。”他问道，“为什么要变。”

　　“我当初可是很痴心的，谁让你不要我呢？”我用着很是无辜的语气说道。“到了现在，我已放下，你又在执着些什么呢？”

　　“你是喜欢我的。”麒颜目光里那点光亮愈来愈弱。“你是喜欢我的！”他像是要说服自己一般，重复了两遍。

　　“若真的有过喜欢，那也是曾经，”现在想来，那喜欢也来的诡异，不像是内心的喜爱，而像是……一种前世的羁绊。可现在，连这点羁绊也已经消耗殆尽。
　　“现在的泠郁，只爱烨珞。”我很是认真地说道。

　　还好这话没被烨珞听见，否则那厮还不得意的上了天去。

　　麒颜慢慢的松开了我的胳膊，眼里的神色忽明忽暗，我躺在床上，手抓紧了床单，不知麒颜会如何处置我，此番我这样明目张胆的惹恼了他，他不会将我带到青龙台上生生被雷劈死吧？

　　紧张了半晌，麒颜忽然说道，“我累了，改天再来看你。”说完，便离开了锦床，踏出了门。

　　我呼的松了口气。

　　挣扎着下床要出门，不是因为别的，就是觉得今天这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来了？麒颜忽然转了性子？虽然刚才和他说话我很是坚定坚毅及坚贞不屈。

　　心里还是有些微微颤抖的，怎么我苦苦追求了那么许多年都没有结果，到头来我不想要了，却偏偏回头了呢？男人都是这样子的？

　　我在疑惑及摔东西中又度过了一天。

　　第二天清晨，按照我多年来在清源山的习惯，天不亮个大半我是不会醒的，可今天外面的吵闹声实在是太大，饶是我铁打的睡功也给破了，我爬下床，磨到桌边，拿起茶壶向门上扔去。

　　咣当一声，门竟然被我砸开了。

　　我本来惺忪的睡眼，猛地睁大，今天这门竟没锁？

　　我抬起手臂哆哆嗦嗦的把被砸出的门缝推得更大些，门外一片灰蒙蒙的，天空果然还未全亮，我悄悄探了个头出去，左边……没有侍卫，右边……还是没有侍卫。

　　难不成是麒颜大发善心打算给我放了？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门外难道不应该是天界的宫殿么？虽然我自打被捉上天来，并没有好好的看过天界上的景色布局，可也不该是这绿油油的一片啊？

　　我似是猛地被什么击中，脑子嗡的一声。

　　不对，不对！我明明是在天界，如何会有日月更迭变化，九重天上的天帝宫殿，早便；凌驾于日月之上，在日月明辉影响之外，又怎会有这明暗之分？

　　既无阳光普照又哪来这一片灰蒙？

　　我正想到这，眼前景色忽然流转，灰蒙雾气散尽，露出一片光亮，眼前绿油油的叶子转眼间变成一片嫣红。

　　我使劲揉了揉眼，狠掐了自己的胳膊。

　　这不是梦。

　　这是凌霄花，这明明是清源山的景象。

　　我不自觉的移动脚步，走到右手边一颗高大的槐树下，手轻轻抚上斑驳的树干，数遍每一条纹路，这是……

　　我倏地转头，果真在不远处望见一抹青色的身影。

　　剑在那男子的手里宛若一条长龙，呼啸旋转，挥洒自如。男子提气运剑，渐渐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剑锋扫到之处，树木枝叶尽断，花枝折损，嫣红飘零。

　　我有多久没看过他舞剑了呢。

　　我回过神来，无意识的摩挲着树干，整棵树唯有我手摸的这块秃了一层皮。那是因为我在看麒颜练剑时不经意的小动作。

　　身侧熟悉的气息接近，耳边响起麒颜将剑收进剑鞘中锋利的摩擦声。

　　“郁儿，你还说你不喜欢我么？你连你看我练剑时的习惯都丝毫未变。你连你自己都骗不过，你还想骗别人？”麒颜的声音里有一丝压抑不住的喜悦之感。

　　我手慢慢缩回衣袖，回头看了看麒颜，看他费心思换下了金黄朝服，穿回了在清源山时的弟子装束，我轻笑了一声。
　　“你以为，幻化了清源山的样子，换回了那时穿的衣服，回到了那时的场景，一切就会回从前么？你的修为竟下降到这种地步了么？”脱口而出便是尖酸刻薄。

　　出乎我意料，麒颜并没有生气，他平静的开口缓缓说道，“我从未想过回到从前，我只是想看看，你是否真的已经完全忘了我。”他笑了笑，“可你果然没忘。”

　　“现在没忘又能代表什么？总有一天我会忘掉。”我定睛直视麒颜，一字一顿道，“以前养成的坏毛病虽一时改不了，但我会养成新的习惯来把旧的从我脑海中挤走。”

　　我垂眸正看见麒颜握着剑柄的手越发用力，手指关节微微泛白。他把头低了下去，不再看我的眼睛。“若我说我从开始的开始就喜欢你呢？若你知我心意，会否今天的局面就不是这样子了？”神情真挚，不似说谎。

　　我讶异道，“喜欢我？你便是这样喜欢我的？动辄罚骂，从未对我好，对别人却是永远那样温和有礼。若你说罚我入柴房是喜欢，罚我打扫庭院是喜欢，罚我闭门思过是喜欢，那你确实是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

　　麒颜面色很是多变，最后哑声说道，“只怪我那时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我又乐了，“那现在你怎就忽然明白了？不要和我说什么失去了才懂得珍惜。那种假话在我耳里就像放屁。”我面色一沉，“麒颜，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突然就转了性子，放着房里的美人儿不管，来找我？”

　　麒颜一手抓上我的肩膀，捏的很是用力。“我知我以前很对不住你，只希望你能给我一次微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