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一个有原则的太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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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当然不高兴，因为昨天皇帝来对着她请安的时候说了，祖母养育他成人，教导他为君之道，为了表示自己的孝心，皇帝命人打造了一尊大佛给太皇太后祈福，这尊大佛应该供奉在太皇太后最喜欢的功德寺的后殿里面。猛的听上去皇帝孝心可嘉，太皇太后应该高兴才是！但是没等着太皇太后的高兴劲头过去，异样的感觉就从太皇太后的内心深处冒出来了。
这件事要是放在一般人家，孙子孝敬给祖母东西，除了有家庭矛盾的，做祖母的绝对和红楼梦里面贾母得了宝二爷送来的一瓶子桂花那样，喜欢的对人就说我孙子孝敬我的！我没白疼我的孙子。然后高兴地大洒赏钱，看着谁都顺眼。但是太皇太后和皇帝不是一般人家的老祖母和孙子。皇帝这样做表面上是为了孝敬祖母，其实太皇太后来功德寺住在后殿，如今皇帝的佛像来了，太皇太后不能和大佛住在一起啊。
功德寺地方宽敞，若是说住人，多少都没问题。问题在太皇太后和太后不是旁人，随便找个安静的禅房就能住下来。她们要有排场和规制。太皇太后不能主宰厢房和偏殿，这下好了太皇太后要是礼佛只能当天来当天回去，像这样住在外面几天那就别想了。虽然功德寺到紫禁城还是能一天来回的，可是太皇太后出来拜佛只是个幌子，她老人家在紫禁城住了几十年，还不就是为了散散心么。
万贞儿想明白里面的缘故，对着朱祁镇这个熊孩子的情商和智商默哀一分钟。难道这个孩子出生的时候被产婆打头冲下掉在地上了么？摔傻了。你这是孝顺呢，还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呢。
太后听着底下人的汇报，无奈的挥挥手，她儿子不靠谱，一边是婆婆，一边是儿子，太后也不好说话了。她只是淡淡的问一声：“皇帝的孝心极好，只是好好地皇上怎么忽然想起来铸造大佛了？内阁有什么说的？户部尚书是什么说法？”明朝皇帝其实也挺可怜的，皇帝花还要提出申请，内阁批了，国库才能给钱。真是太枉费封建王朝的恶名了。当然皇帝是不会自己写这些申请的，自然后有关部门为皇帝代笔。内阁一向是很抠门的，前几天皇帝想要给后宫增加预算，定做新首饰就被内阁给冷冷堵回去了。可是今天内阁怎么又大方起来了？
方嬷嬷倒是消息灵通，她俯身在太后的耳边低声的说：“像是王振给皇帝进谏。说太皇太后——不宜在宫外居住，皇上若是直说，面子上不好看。才想出来这个法子的。”太后也跟着太皇太后出来的，方嬷嬷谨慎的选择的字眼，一边观察着太后的表情。
太后却是没预想的勃然大怒，她只是淡淡的比表示：“皇上的孝心是有的，这件事就这样吧。咱们也不好一直在外面，回去吧！”
这下跟着出来的宫婢们一个个的有些垂头丧气的，平常在宫里拘的紧了，忽然有了出来的机会，这些宫女们和出笼子的小鸟似地，走路说话都变得轻松起来。忽然之间要回去，这些宫女们顿时垂头丧气的，可是上面嬷嬷们看着也只好忙着收拾东西跟着太皇太后和太后的銮驾回去了。
从皇宫出来的时候他们是走陆路的，但是回去的时候，看着功德寺门前的码头和船 ，万贞儿森森的感觉自己真的穿越了，原来几百年前的帝都竟然是水网纵横的地方啊！据说这条河是永定河的支流，从西山发源出来一直流到了运河里面。他们可以从这个地方上船，太皇后太后和太后的船一直开到什刹海的码头上！这个太颠覆了，万贞儿有些晕乎乎的跟着方嬷嬷身后上船，看着满眼的碧水清波，她觉得现在的帝都简直就是个——穿越太颠覆了。
回了紫禁城，太皇太后和太后似乎忘记了功德寺的事情，整个皇宫都为了皇帝的大婚准备着。江南送上来的皇帝成亲的红色袍子送到了，太后看着朱祁镇穿着红色的结婚礼服站在跟前，忍不住拿着绢子擦眼泪，感慨万千的说：“我儿真的长大了。”想着自己的儿子成了别人的丈夫，太后有些酸酸的。儿子被人抢走了。
万贞儿依旧是垂着手站在太后身后，给太后递上帕子擦眼泪，按着万贞儿的看法，朱祁镇身上的袍子不错，大红色的织锦上面用各式各样精美绝伦和费工费时的工艺拿着金线织出来吉祥的图案。朱祁镇穿上这件衣裳还有点人模狗样的，其实平心而论，朱祁镇也不个很坏的人，至少在做皇帝方面，目前为止他的举止还是靠谱的。虽然相信自己身边的人，可是也不会偏听偏信。谈不上雄才伟略，可是办事中规中矩，有了前朝打下来的底子，明朝这条船应该还会一帆风顺的前进下去。万贞儿真的有些想不出来，这个熊孩子是怎么被王振灌了迷魂药的。
太后一脸的儿子长大了感慨，对着朱祁镇说：“以后便是大人了，皇帝不能再使小性子了。你去太皇太后那里请安了？”
朱祁镇有些担心的说：“儿子早上去了，可是祖母身上不适 ，儿子并没见着。”太后知道这是太皇太后心里不舒服，她吃了一个闷亏正在生气呢。“太皇太后上年纪了，身上不适也是常见的。只是礼不可废，皇帝还是要每天给太皇太后请安的。等着皇后进门，咱们宫里也该热闹起来了。”方嬷嬷在一边凑趣着说：“是那个时候太后也能含饴弄孙了。”
朱祁镇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只叫着热要换掉衣裳。万贞儿看着朱祁镇的样子，心里暗自撇嘴：“装，你装吧。别装清纯少年了，没准你都当爹了！”两个小宫女上前给朱祁镇把那件金光灿灿的婚纱给脱下来，可惜笨手笨脚的小宫女的服侍叫皇帝很不满意，眼看着朱祁镇的脸上沉下来，万贞儿只好上前亲自给皇帝换衣裳了。
见着万贞儿走到跟前对着他一福身，朱祁镇额头上的汗水顿时成倍的冒出来，额的娘哎 ，朕长得和钟馗似地么，怎么太后身边的万贞儿见着朕总是耷拉着脸啊！她还想和朕说规矩么？朱祁镇恨不得和万贞儿说：“幼儿园的老师教过，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劳烦姐姐了！”一个堂堂皇帝怵一个小宫女，说出去没人相信。只是心里的阴影太深了。
没有几个调皮的男生喜欢小学同桌那个学习好，永远打扮的可爱干净，一直盯着自己，动不动就要拿着你再怎么样，我就告老师告家长的女同桌的。没办法，在朱祁镇的心里万贞儿就是这样可恶的存在。万嬷嬷给朱祁镇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了。
太后看着自己儿子一副浑身不自在的张着手叫万贞儿给他解扣子，她心里暗自好笑，自己地儿子性格温和，想必是当初被不苟言笑的丫头给腻歪着了。忽然想起什么问道：“皇帝身边伺候的人呢，怎么一个也不见了。这些奴婢们是怎么服侍的？把王振叫来！他一直侍奉皇帝，现在竟敢托大了。不伺候在皇帝身边，他还想做什么！”
朱祁镇忙着帮着他的王先生开脱：“母后息怒，是儿子不叫他跟着的。现在儿子已经长大成人了，身边也不要跟着那些人，没得怪烦的。儿子叫王先生去司礼监当差了。”万贞儿正蹲身给朱祁镇解开腋下那个纯金錾刻着双喜图案的扣子，听着皇帝这话，万贞儿真想给朱祁镇一个嘴巴，智商勉强及格，情商确实叫人捉鸡啊！太皇太后为什么这几天称病不出来见他，太后话里的意思。这个熊孩子一点也不知道体谅大人啊！太后久在深宫，你就不能想着送自己老娘出去转转，看看人家乾隆爷，对着太后那个孝心，真的假的不知道，可是脂粉全都抹在面子上了。百官谁敢说皇帝奢侈花钱如水的，都要说他孝顺！历史书上至少得了一个侍母至孝的名声。其实那些园子什么的还不是乾隆爷自己玩得多。你倒是好，自己妈妈和奶奶出去玩几天，还听王振的话和老江湖太皇太后逗这个机灵。
听着儿子这番话，太后倒是没别的表示，而是接着追究皇帝身边服侍人的问题：“他不在，别人呢？你身边的宫婢和内侍都打发去了司礼监不成？”
朱祁镇才察觉出来自己的娘情绪有些不对劲，朱祁镇想想也没闹清楚自己老娘刚才还是好好地，怎么一转脸就变了？女人真是个叫人费解的动物啊。万贞儿总算是把朱祁镇身上花费了一年功夫，五万白银的顶级婚纱给拔下来，交给一边的小宫女，拿着皇帝日常穿的袍子给他套上。看着熊孩子朱祁镇一脸不知所措，万贞儿恨铁不成钢的咬着牙，忍不住在皇帝的耳边低声的说：“陛下，是天子，不能失了威仪。而且陛下这样一个人在宫内走动，若是有什么事情岂不叫太后不能安心。”你赶紧认错吧，省的太后和你气急，连带着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跟着吃瓜捞。
朱祁镇恍然大悟立刻从善如流：“母后的教诲儿子记住了。这几天儿子身边的周选侍身上不舒服，本来她是要跟着来的，儿子见着她身上不舒服就叫她歇着了。”
万贞儿给朱祁镇系上玉带，把上面挂着的零七八岁的东西整理好，小内侍进来通报：“兴安和金兴在外面，娘娘可是要召见他。”
“叫他们进来。”兴安和金兴是司礼监的领导，看样子太后对着王振也是有了戒心了。
兴安金兴穿着御赐的飞鱼服，跟着小内侍进来，见着太后和皇帝都在，他们两个赶紧给太后和皇帝请安。太后对着这两个资历深的太监倒是客气，叫人：“赐座，你们都是先帝看重的人，只管坐着就是了。”两个人谢了座，万贞儿端着茶盘上来上茶。
见着万贞儿亲自端茶，两个人都是经历了三朝四朝的人精了，他们忙着起身对着太后拱手：“奴婢们为皇上办事是奴婢们的本分。不敢劳动太后身边的姐姐。”
万贞儿听着这话顿时一头黑线，要知道兴安先生，可是永乐年间就进宫的，现在他老人家鬓发皆白的，万贞儿森森的觉得自己真深宫老嬷嬷了。当然在这里姐姐只是个客气的称呼，太后身边未来的心腹侍婢，自然担得起两位资深太监的尊称了。只是这个尊称有些——叫人无语望天！
太后倒是没问朝政只是说宫内的事情：“皇帝大婚，以后各宫都要热闹了，伺候的奴婢们自然是要增添些的。你们司礼监不仅要帮着皇上处置前面的事情，后宫更是你们的事情。哀家想着宫内人多了，以前老人们不够用也该提拔些新人出来了。你们可是有什么章程么？”
前几天太后刚从功德寺回来就把司礼监几个人叫来开小会了，名义是皇帝大婚，就要册封后宫，空了好几年的后宫就要热闹了，人员配备房屋修缮都要抓紧了。看起来是工作顺备会议，其实在万贞儿看来根本是太后在不动声色的在司礼监里面安插手下的夺权工作会议 。
兴安呈上一个名单：“司礼监御马监和其他衙门，奴婢们已经把人员核实一遍，里面年老的出宫恩养已经算出来了，增补的名单也列出来了。请太后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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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宁寿宫出来，万贞儿提着个小巧的篮子，径自去找雨化田了。打开万贞儿拎来的篮子，雨化田吃惊的看着里面的东西，小巧的点心，蜜饯和好几个咸鸭蛋，不少的粽子。这些东西自己一顿也吃不了啊。“你拿着这些东西来做什么呢？”雨化田不得不承认万贞儿是个吃货，她也经常带来些精美的食物给他，尽管有些不太和他的胃口，可是大部分的东西都很好吃。只是她一次给自己这些吃的，叫雨化田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你不要太感动了，要知道以后咱们不能常见面了。想要再吃我做的点心什么的，可不容易了。”万贞儿笑咪咪的看着雨化田。
一个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雨化田眼神闪烁下，桌底下的手紧紧攥起来，莫非是，想着前几天太皇太后把一个宫婢嫁给侍卫，雨化田身上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他的嗓子眼酸酸的，心跳也似乎慢的停止了。“是什么事情。莫非你梦想成真，要出宫了。”雨化田很想把眼前这篮子吃的东西扔出去。
“不是我，是你！恭喜高升啊，雨公公，司礼监随堂啊！”万贞儿神经大条的在篮子里面翻找着，她举着两个粽子，笑靥如何：“你要吃红枣的还是咸蛋黄火腿的？”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一个有原则的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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