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樱之森学园的二三事》凡岁

16、第 16 章

　　夏天的潮热带出幻想末端的尾巴。头顶的吊扇缓慢的转着，窗外吹进来的风让宽大的袖口鼓起。“啪嗒”一声，排头的男生因为忍不住倦意而趴伏在桌上，刹那间引来全班的哄笑。讲台上的老师烦闷的皱了皱眉，灼热的天气让他失去开口批评的动力。三角函数的公式，微积分的推导过程。美里手臂贴着墙壁上的瓷砖，头枕着手臂，歪着脑袋抄写着黑板上的板书。偶尔写错一两个字，翻出橡皮用力擦拭。一下错过了刚才的讲解，思路断了线，线上的珠子“噼里啪啦”落在地上。零碎彻底，末了干脆放弃，抬头扫了一眼墙头悬挂的钟。离下课还有十分钟。

　　那就先这样吧。

　　再之后的抄写完全就是机械化的行为，脑子像被凝固起来不愿意运作。一只脚踩在课桌底下的横栏上，不断改变的坐姿。前方的一排人头时不时抬起又伏下，就连期中考排到倒数第三的女孩子也不例外。

　　其实也想过要好起来的吧。

　　美里的目光落在她扎着可爱头饰的马尾上。

　　可课后的心思又完全不在学习上啊。这样试图上进的想法真是让人又同情又嫌弃。

　　课间的时候也能听到附近的人在讨论。将来要考的大学，要学的专业，要做的事。偶然一次听到有人也将考取城大作为目标。注意力忍不住被吸引过去。那个平时身边总是围绕着许多同学的留着短发的女生，从书包里拿出之前栉名老师送给自己的那本受验指南，和周围的人细细谈起自己的计划。

　　到了一定程度后就要强行转移开思维的着力点。去上洗手间也好或者单纯去洗个手也好，必须要离开有着这种谈话的环境。不然过多繁杂的念头会在心里癌变，长出奇形怪状的东西。心情因此受损，到头来只有自己一个人难过。

　　下课铃骤然响起，本来死气沉沉的教室也顿时有了生机。老师用站着粉笔灰的手摞好教案和课本走出去。半睡不醒的男生揉着眼睛直起身，伸手一把揪住前面女生的衣领，“帮我……买罐草莓牛奶。”

　　突然的动作让美里吓了一跳，一边收拾着桌上的课本一边不太好气的说：“你自己没有长腿么。”

　　“不是说好了用这些来抵消学费的么。耽误我睡眠时间可是很严重的事情。”声音仍然困顿，周防尊说完后又再次伏下身，睡着了。

　　犹豫再三，虽然在尊严上有些受挫，不过到底还是一桩自己捡了便宜的买卖。美里咬咬牙，揣着钱包走出教室。

　　平时这种事肯定是十束来做的。只是今天他似乎因为重感冒请假在家休息，并没有来学校。

　　走廊上是四处走动的学生。尽头摆了一架自动贩售机。夏季的炎热让机器前面排起了长龙，美里耐着心站在队伍最末，一点一点挪动着脚步。

　　期中考试的成绩落在了周防尊之后。尤其是数学这一块，所以在美里各种纠缠以及吠舞罗成员的协助之下，周防尊终于勉强答应帮美里进行课外授业。在问到为什么她死活不愿意去补习班的时候，美里怒气冲冲的握着水杯站起来，“藤田比奈也在班上啊！你是要我每天都和她打上一架么！”

　　总而言之，事情还算圆满解决。从那天之后，美里每天放学去HOMRA准时报到。窝藏着不良少年团体的HOMRA酒吧里顿生出备考的紧张感。以至于八田在叫他们下来吃饭之前还要拿捏一下语气和音量，尽量以温柔妈妈的口吻呼唤他们。

　　队伍向前缓慢的移动，终于轮到美里，从钱包里翻出硬币，逐一投进去，只是在短暂的时间间隙当中，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细小的说话声。

　　“那个不是淡岛美里么。”

　　“是啊。平时都是和周防还有十束一起的，怎么今天一个人。”

　　“喂喂，知道么，周防尊好像是一个不良团体的老大哦。”

　　“唉？真的假的？不过他平时看上去确实有点恐怖。”

　　“所以说淡岛是他的女朋友？”

　　“不会吧，不是还有十束么。难道3P？”

　　“淡岛看上去很沉默啊，以前的装束也超奇怪的。难道不良团体的老大好这一口？”

　　“小声点啦，会被听到的。”

　　草莓牛奶和乌龙茶落在拾物口，美里半蹲下去拿出来。包装外很快结起水汽，浸湿了手指头。脸上平静的像什么都没有听见，虽然知道身后的人几乎都将目光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

　　应该早就习惯了的。不怀好意的打量。空穴来风的言谈。不值得去在意。

　　回到班上，周防尊还在睡。美里将草莓牛奶摆在他的手肘旁边，自顾自的坐下。下一堂是英语课，栉名老师提着录音机进来，手上捧着一大叠课辅资料。赶在铃声响之前将要学的语法知识抄写在黑板上。

　　这样认真的背影，是美里很少能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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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放学前，栉名老师发下了樱之森祭的通知。上面写明了举办学园祭的日期和时间。要求学生拿给监护人签字再交回。具体的通知要等到下周一的全校大会和班会上再细说。班上立马炸开了锅，各种建议此起彼伏。最常见的是女仆咖啡，往后就是鬼屋还有绘画摄影展览。当然肯定少不了一些没下限的提议，什么裸||体餐厅，口移甜品之类的。栉名老师颇为无奈的听着，用骨节敲了敲讲台桌面，“这些下流的想法只存在于脑海里就足够了。”

　　周防尊被栉名老师勒令替十束带回一份。美里正打算将椅子架上课桌，栉名老师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别于用心的说了句，“多田老师最近跟我提到你了哦。说你数学进步很大，是因为时常和尊在一起的原因么。”

　　还没等美里彻底反应过来她特意眨了两下眼的用意，人就已经抱着一大堆东西离开了教室。

　　周防尊在身后伸了个懒腰，“走吧。回去了。”

　　忽然没有了十束，往HOMRA去的一路上有些怪异的沉静。街上不乏一些牵着手的同校情侣。虽然偶尔也会引来中年欧巴桑的侧目，紧贴在一起的两个人似乎全然不介意。打情骂俏，说些光是美里听来都觉得好笑的情话。再胆大一点的，停在某个树荫下，两张脸挨在一起，亲吻让温服急促上升。

　　美里走在周防尊的身边，将近一学期的认识让他们之间还算得上是熟络。没有牵起手，是因为关系并非那样。只是单纯的同学，朋友，伙伴？美里心里也拿不准用词。她有当周防尊是朋友么。或者说，周防尊有当过自己是朋友么。

　　而周围的人又是如何看待自己和周防尊的呢。两张平静的脸上，流露出来的表情没有半分温和。

　　大约真的是病得太过厉害，HOMRA里也不见十束的身影。交谈直接截断，八田在向周防尊行过礼后又倒回去和镰本研究起游戏三周目要达到的成就。走上通往二楼的楼梯，草薙忽然探出身，脸上带着笑容，“有什么‘需要’的就去隔壁储物室拿。千岁这个家伙似乎屯了不少。”

　　“低俗玩笑什么的适可而止一点吧。”周防尊略微皱起了眉，“这样的女人就算脱光在我面前我也没有兴趣的。”

　　下一秒就被身后的人将书包用力甩在了身上。

　　“唔……”还是感觉到了一点疼痛，周防尊回过头。

　　“可以开始授业了么。”用力的压制着内心的火气，美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因为和怒意混合在一起，显得尤为的狰狞。

　　不算宽大的书桌上摊开了两本书，外加美里的笔记本。无法解出来的题目按照周防尊的指导终于有了一点眉目。心情愉悦的填上结果，往旁边一瞥，却是周防尊相当无趣的表情。

　　“你平时都不学习，怎么什么都会。”在学校的时候他几乎都在睡觉或者发呆。

　　“谁说不学习。”周防尊按着肩膀，左右扭了一下脖子，“嘎啦”两下，发出清脆的两声，“蹲马桶的时候，或者晚上无法熟睡的时候。”

　　“你竟然会有无法熟睡的时候……”美里不敢相信。

　　“都做完了么。都做完了的话，我稍微睡一会。”周防尊说着就走到一旁的单人床上，随便裹上一层毛毯躺了下去。

　　刚才不是还说无法熟睡么。

　　美里没有吭声，继续安静的思考着刚才题目的解题思路。原以为周防尊已经睡着，没想到会突然听见他开口说话。

　　“对了。你为什么一定要考城大。”不知道是不是平时做老大做惯了，就算是询问的语句也能被周防尊说出一股浓浓的不良感。

　　“是因为……”深吸了一口气，“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大概就是这样。”

　　那边沉默下来，没有就美里不明所以的回答继续追问下去。

　　“没得选择么……”听见他的嗤笑声，“莫名的很相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