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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Gambl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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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余下的瓦斯用得一分不剩,埃尔文与利威尔才堪堪逃出巨人的视线。他们站在离地十多米的树杈上,靠着树干不停地喘着气。
“利威尔,这下真要尝试着当一次你口中的笨蛋了。”没了最后的依仗,埃尔文反倒没那么紧张,还有心情幽默一下。
“没有马匹,没有立体机动装置,也不知道具体的方向,”利威尔双手环胸,给两人一盆一盆泼冷水,“全靠手脚在树上走以躲避巨人的视线,你是猴子,还是猴子请来的逗比?”
埃尔文耸耸肩,“那你说怎么办?”
“……先歇会吧。”利威尔往下一坐,“我累了。”
还以为他要放什么大招呢,埃尔文“噗”地笑出了声,指着他前俯后仰停不下来。利威尔顿时满脸黑线,很有种在巨人来之前就把这个蠢货干掉的冲动,拳头松了又紧,哼了一声,撇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终于笑够了,埃尔文摸着已经开始咕咕叫的肚子,哀声叹气,“就算真的要英勇就义,好歹也得先吃顿饱饭呐,是吧利威尔?”
“利威尔,利威尔?”半天叫不应,埃尔文掰下半根断肢戳戳他,被一巴掌扇开,“你想什么呢?”
“女人。”
“哈?”埃尔文瞪大眼睛,愣了片刻后又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这种时候会想女人,利威尔你一定还是个处男!”
“……”利威尔还是忍不住赏了他一个熊猫眼,乱说什么大实话,“我是在想黑川花火那个女人!”
“花火啊……”三个音节在埃尔文的喉中辗转,最后只有一句庆幸,“这次她没和我们一起出来,真是太好了。”
“你觉得,她在墙壁内就安全的了么?”利威尔翻白眼,“墙内才是宪兵团的地盘!”
见埃尔文的脸终于和自己一样黑了,利威尔又道,“所以,你如果不想她死的话,赶紧动动脑子,想着怎么让我们俩回去。”
似乎这个名字给埃尔文充足了干劲,他猛地站起来,还差点跌下树去。利威尔一直坐着,半耷拉着眼,看他从动力十足到左右踟蹰,从抓耳挠腮到以头抢地。
“看来是什么也没想出来。”利威尔习惯性地嘲讽了一声。
但他也其实也知道,眼下情况,两人已经是十死无生。
手指不受控制地狠狠抠着树皮,凸起的青筋像是在诉说主人的不甘心。
“我不管了!”埃尔文大叫了一声,双眼通红地盯着利威尔,“我要放火烧林!”
“恭喜你,智商终于降到负值,居然连巨人不怕火都忘记了。真烧起来,没准还会引来更多巨人,是嫌我们两个死得不够快吗?”
“利威尔!”埃尔文走到他身边蹲下,直视他的眼睛,“只有我们两个人,是回不去的。”
这么近的距离,足够利威尔判断埃尔文是玩笑还是认真,“然后?”
“我在赌,赌基斯团长会发现我们被算计,赌他不会放弃,会来找我们。”埃尔文一字一顿,不仅是在说服利威尔,也是在给自己信心,“没有信号弹,我们就自己做,火势一大,调查兵团看到了肯定会派人来探查。”
利威尔挑眉反问:“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在70%可能被巨人吃掉,29%可能被自己烧死的情况下,赌1%有人来救援的可能吗?”
“喂喂,那都是同伴啊!多少给个10……不5%吧!”埃尔文表示不服。
“嘁,还真是贵族式的天真。”利威尔拍拍衣服,又将领巾整理好,在埃尔文期待的目光中站起身来,双手拔出刀刃。
“那就赌吧。”
放火也是一项技术活。
首先要计算好他们两人和巨人各自的行动能力,这片森林的植被和巨人密度,估计火势蔓延速度,选定合适的放火点,以达到引开巨人保全自己,又能放出信号的双重目的,而不是弄出什么引火自焚的乌龙事件。
没有瓦斯,固定器弹射后无法收回,两人只能把铁索暂时拆下来缠手臂和腰间当普通的绳子使,勉强客串一下人猿泰山。他们根本不敢落到离地十米以下的位置,每一步都走得分外小心,饶是如此,埃尔文也被一只奇行种伤到了右臂。
忙活了足足三个小时,数道黑烟从巨木之森上方升起。
手中刀刃上已经多了六七处深浅不一的豁口,利威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插回鞘中。他从腰间摸出一把信号枪,对正在包扎伤口的埃尔文道:“这是我刚才无意中发现的,可能是以前壁外调查落下的东西,应该还能用。”
埃尔文摇头,“现在这些烟已经足够了,我查探过方向,似乎离玛利亚之壁不远,看来我们还是挺幸运的。”
“但是那个方向也有很多巨人。”利威尔接下后半句,“立体机动装置不能用,就算把你这个累赘丢下,我一个人也闯不过去。”
“所以就按你说的,等吧。”
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两小时。
某处火势似乎已经蔓延开,有扩展成森林火灾的兆头,浓烟滚滚,做信号弹够得不能再够了,但也逼着利威尔和埃尔文几次转移位置。耐心和体力都在一点点下降,钢刃又报废了两对,利威尔擦了把脸,满手血污,“……脏死了。”
埃尔文单脚跪在地上,勉强用手撑着身子,喘息道:“对不起啊利威尔,我好像赌输了。”
“是我太笨,居然会信你。”
“按照花火的说法这就是真爱哈哈。”
……
砰!
不知又过了多久,耳朵突然捕捉到一声微不可闻、又极为熟悉的枪响,埃尔文瞳孔一缩,整个人从地上弹起来,攀着树干向上爬,三百六十度眺望寻找,终于看见那道象征同伴的绿色的线。
是调查兵团的信号弹!
“利威尔!!”
“我看见了。”利威尔放枪,红色信号弹冲天而起。
砰!砰!
这次回应来得更快,甚至明显可以看出来人已经移动到森林边缘,正在向他们靠近。
力气与希望又重新回到身体里,利威尔和埃尔文也向着那个方向赶去,很快,已能清晰地听到马蹄声。双方越来越近,终于,千呼万唤的援兵近在咫尺,但两人的心却再度沉到谷底。
只有一个人。
那人若有所感,忽然抬起头来,对他们扯开一个笑,“哟!”
“黑!川!花!火!!”X2
花火启动立体机动装置,飞身上树,张开手冲两人想要来个拥抱,却扑了个空,后脑一疼,挨了两个重重的栗子,哇哇地乱叫着。
“你们看到我不高兴、不感动吗?我找了一个早上唉!说好的同伴爱呢?”
“你这个白痴!”这大概是利威尔吼最大声的一次。
“我擦!”花火跳起来,抽出刀刃,“要打架吗你个死鱼眼小矮子!”
满头黑线的埃尔文一手扯住一个,直切要害地问:“花火,有其他人和你一起来吗?基斯团长呢?有带瓦斯和马匹吗?”
摇头,摇头,还是摇头。
埃尔文眼中刚亮起没多久的光又一点点暗下去。
似乎嫌这还不够打击人,花火又补充说道:“我碰到了提前返回的主力队,说是基斯团长受伤昏迷了,副官做主先行撤退,现在应该已经退回玛利亚之壁了。另外副官大人还说你们两个擅自离队,下落不明,八成已经嗝屁了。”
“所以你良心发现来给我们收尸顺便送死咯?”
“利威尔你是不嘲讽不舒服斯基吗?本宝宝不服!”花火冷冷一笑,“我明明是来和你们讨论巨人的起源的。”
“都给我严肃一点啊!!”这次吼的人换成了埃尔文。
见他单手捂着心口,一脸生无可恋累觉不爱的绝望表情,旁边的利威尔也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抽走了全身力气,花火揉揉脸,用自己最认真的表情和语气承诺:“我会把你们活着带回去的。”
“绝对,绝对不会让你们和尤利一样。”
画风转变太快,埃尔文与利威尔齐齐愣住。
许久没有见到过这两人这副模样,花火偏头一笑,璨若朝阳,“所以,要先来听个宝石妖怪的故事吗?”
大概是花火孤身来援这件事情本身就够匪夷所思了,利威尔和埃尔文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同样破罐子破摔的情绪,找了个舒适的坐姿,在这样一个不合适的时间、不合适的地点,安安静静听她讲起一个只听开头就很坑爹的故事来。
“这个故事还要从我离开地下街,摇身一变成为托罗斯特区的猪肉女神阿花说起,说来话长,我还是长话短说吧。”
利威尔、埃尔文:“……”
花火拉出胸前的项链,黑色宝石中似有幽光闪烁,埃尔文向来眼尖,立刻发现宝石与记忆中不同的地方,“好像,比以前浑浊了一点?”
“不管你们信不信,这个东西,就是我的战力比利威尔还要强的原因。”
“……喂!”
“不要插嘴,埃尔文都说了让你严肃点!”花火训了利威尔一句,自己是相当的严肃,接着讲道,“你们都知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所以我杀了人,也是要还的。”
“……然后到底和杀猪有什么关系?”这么高深的逻辑,埃尔文有点搞不懂。
“具体原理不明,总之这东西给我力量,一旦我杀人就会变浑浊,如果宰了鸡鸭猪牛等等其他牲畜又会清回去。”
埃尔文立刻抓住了重点,“如果彻底浑浊了,会怎么样?”
“还没到过那种程度,”花火耸肩,“但八年前那次大开杀戒,如果不是我及时投身神圣的猪肉事业,怕是会克制不住心里的煞气,变成一个比巨人还可怕的杀人狂魔吧。”
“那么,这和巨人又有什么关系?”埃尔文又问,利威尔也紧盯着她。
“……”
这次花火停顿了很久,哑着声音道,“对我来说,杀巨人,和杀人没有分别。”
“从第一次杀巨人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所以我才会申请退出精英班,要么去厨房‘帮忙’或者去山上狩猎。有段时间你们不是都觉得我阴沉沉的、身上缠着黑气么?就是因为讨伐了太多巨人,宝石被污染。尤利察觉到不对,所以几乎不让我动手,我心里也害怕,越来越迟疑,那次才……”
花火鼻子一酸,抽了口气。
“对不起。”利威尔忽然道歉,花火现有的战绩里,有不少是他刻意让花火击杀的。
“没事啦,就你那点智商怎么会想到这么神奇的设定啊,现在能理解就不错了。”花火摆摆手,觉得自己大度极了,“虽然你们不说,但后来我能在调查兵团好好的混日子,都是你和埃尔文两个在基斯团长和其他干部面前给我说情吧,而且还会瞒着我和尤利见面,我知道你们一直在暗搓搓地关心我。”
见两个男人被戳中心思,齐齐转头试图否认的傲娇动作,花火轻笑着,“毕竟,我们是朋友啊。”
在她所有的记忆里,包括黑色宝石带来的那部分碎片,从来没有任何与“朋友”这个名词关联的画面。她原以为自己对身边的人只是利用,利用埃尔文走出地下街,利用利威尔报复洛克,利用尤利遮掩自己的秘密。
直到尤利被咬断了半个身子,血染红了他最喜欢的黑发,他的笑直到最后依旧温暖如阳光,留在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是道歉。
——对不起,再也不能保护你了。
所以她绝对不会让面前这两个人再出事了。花火握住自己的“力量之源”暗暗在心中发誓。
“够了。”利威尔走到花火面前,伸手环住她的腰。
“非礼——咦咦咦你干什么呢?!”
十指摆弄几下,花火的立体机动装置就被利威尔解下来,绑到自己身上,口中发号施令,“你和埃尔文骑马,巨人交给我来对付。”
“哎!你想一个人逞英雄啊?”
回答她的是弹射出的铁索和大概是故意喷了她一脸的瓦斯。
花火目送利威尔的背影远去,有种煽情到一半被噎住的苦逼感。她低声吐槽了一句死鱼眼,正要转身招呼埃尔文,腰间突然又多了一双手。
她身上没有第二套立体机动装置,背后靠着的胸膛坚实而火热。
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拥抱。
“……既然是宝贝,那就要藏好。”埃尔文温柔地将项链重新戴在花火的脖子上,一如那年在小酒馆中,又替她理了理头发,下树上马,伸手招呼,“我们走吧。”
“哦,哦,来了。”
吓死了,还以为这人要表白来着,花火拍着胸口想道,脸颊却不争气地泛起了红。
两人一骑,利威尔在前方开路,似乎老天都在帮助他们,千米距离内,巨人少得出奇。
花火坐在埃尔文身前,闭上眼睛,嘴角微微翘起。
让她再小小地偷一会儿懒。
在为友人献上心脏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