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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顾酒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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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章、顾酒酒
一觉睡到天色大亮,睁开眼却看到越前守在身边,他见我醒来惊喜道:“阿语,你醒了!”
他这句阿语唤的我一怔,我看着他道:“多久没有听你这么叫我了,哎,好生怀念呐。”
越前意识到自己口误,突然改口道:“还望陛下恕罪,微臣逾越了。”
我捧着胸口喟叹道:“到不了的是远方,是过去,越前你是从什么时候不在称呼我这个名字的呢?”其实我记得,登基后他就不这么叫我了,“我多么希望你能和以前一样叫我的名字。”
越前沉默,我歪头道:“收拾收拾,我们回宫吧。”
午时,宫门开启,我们打算回宫。
行前我在屋中收拾行李,由于系包裹的时候扯到胸口的伤,我停下手头的动作。
脑海里只有一个疑问,闻枫去了哪里?
‘远离我对谁都好’这句话说得真好,我就是一个已经引燃的雷,若是不小心触碰必定被炸的粉身碎骨,所以闻枫他是对的。
心里有点难受?
说实话,不仅是一点点的难受,而是心痛,但是我相信随着时间我会忘记的,会的。
现在的我还是打起精神好好的来处理即将面对的事情吧,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我不希望自己太不理智。
收拾好包裹后躺在床榻上小眯一会儿,客栈外一阵吵闹,我叫越前出去看看。不一会儿他回来告知我,有个小乞丐在客栈门外。
小乞丐?我带着疑惑的下了楼,老远见着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被客栈的小二拉扯着。
“小犊子,告诉你,这里是客栈想要钱就坐到街边给大爷姑奶奶们磕头,这样就有钱了!”店小二说话的语气非常之嚣张,我见此情景心里甚是不爽。
可是小乞丐那张脏兮兮的脸直直的看着他,言语不卑不亢,“粗人,今日之辱,他日定将让你百倍奉还。”
小二一愣,随即笑得更加的夸张了,指着小乞丐对周围围观之人道:“瞧瞧,真是有骨气啊,哈哈!”围观之人有冷眼旁观,有面露不忍,有嫌恶的绕道而行。
我走过去道:“这位小二哥,能否放下这位孩子?”
小二见到我为乞丐解围,那只抓着那孩子的手稍微一松,小乞丐麻利的躲到我身后。小二想是不想叨扰了店里的住客,只能恨恨的瞪小乞丐一眼便退去。
我转身看着小乞丐,和我四目相对的那一瞬,我诧异的‘咦’了一声。
小乞丐比我矮一点,瘦巴巴的,被我这么一看他忙垂下头完全没了方才的与店小二对峙的气势,我没多想自顾的抓起他的手腕上楼。
小乞丐很是抗拒,我拉着他有点费劲,只能示意越前来帮忙。
进了屋小乞丐急得直跳脚,可是就是没有吼出来,我摸着下巴说:“乞丐,还是个女的。越前,我觉得有阴谋。”
越前和我对视一眼,而后又瞧着一脸惊恐的小乞丐郑重的点了点头。
小乞丐慌张的要逃,我一步挡在她面前道:“你害怕什么,你所谓的‘得到东西成为别人的,还不如从未拥有’我可都记着的,我并无恶意,你能否不要如此激动?”
脏兮兮的脸颊上是她黑漆漆的眼眸,原本深如寒潭,此时却泛着雾气。
我说:“你来这,不就是来找我的么?”
她微微一顿,双眼竟毫无畏惧的看着我:“你怎么会知道?”
我故作惊讶道:“呀,我竟然蒙对了!”
她一下变得迷茫起来,她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眨巴眨巴的很是可爱,我问:“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她拧眉思忖了片刻道:“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我觉得你需要我。”我觉得她甚有意思,表面上却不可置否道,“你很是高估自己呢。”
“你的身份是吧,好我就说这个,你呢并不只是普通的望族小姐,而是……”我面色无波的看着她,等待着她说下去,她启唇道,“这世间还能有人与你的身份相比较的的话,恐怕只有朝轩的国君吧。”
我觉得她的直觉很正确,反之又觉得她知道我的身份很有可能是有猫腻,我虚起眼探究的看着她。她也不惧怕我,仰起头与我直视着,半晌我摸着下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意料之中她皱了皱眉,不解的看着我。
我瞟了一眼越前,发觉他在笑,看着面前小乞丐在笑,我觉得事情更加有趣了。
眼看进宫的时间要到了,我干脆地对她说:“有没有兴趣去皇宫走走?”
她义正言辞道:“皇宫怎可是随便走走的地方,你说的这般随意不怕不轨之人么?”
我哈哈笑了几声:“你叫什么名字?”
“顾酒酒,照顾的顾,酒酿的酒。”
“酒酒,真好听。”
叫店小二打了些水,她简单的洗了个澡,我把多余的一套男装拿出来与她换上。换好后她立马跪在我面前低垂着脑袋道:“陛下,请恕酒酒方才的大不敬之行为。”
我忙蹲下身扶她起来,“我就喜欢方才坦率的你,但是进宫之后除了我,对其他人你还是要保留一些,宫里不比外面。”
她抬起头看着我,那双墨色的眼眸甚是明亮,我惊叹道:“酒酒,你这般好看,为何会将自己打扮成乞丐的摸样?”
她起身后与我相对而坐,开始娓娓道来她的事情。
原来她是安匣镇前里长之女,一年前一家人全数被歹人所害,所幸她当夜并未在家逃过一劫。
这一年的时间她都在京城附近到处游荡着,但是一女子怎可安全,便扮成脏兮兮惹人厌的乞丐。她一直住在安匣镇附近的无人的寺庙内,里面有一个年过九十的老奶奶,两人相依为命。只是昨夜老奶奶去世了,她便觉得毫无依靠,便想起来投靠于我。
她说,一看我就不是一般人,浑身所散发的气质是周围的人不可比拟的。
我听到这只觉得老脸一窘,气质这种东西我有么?
记得我登基第三年的上巳节,全城的有身份的青年才子和闺中小姐全数进宫参加盛宴。我是尤其的不喜这种宴会,可是自建国以来上巳节一直被全国百姓所重视。
我也无奈之下便吩咐礼部准备这些纷繁复杂的东西,三月三当日便跑去御花园的景兰亭悠哉的喝着茶。皇家园林只要是后宫之人便可在里面随意行走,当然除了某些特殊的清场的日子。
彼时的我难得惬意的喝着茶吃着糕点,就有人打扰我的雅兴,而那人我是认得的,只是他不认识我罢了。后宫的男子大选前便会把画像送与我审查,那人便是爱穿一身粉衣的工部尚书赵毅的儿子。此人的作为尤为的嚣张跋扈,这些年我一步也未踏进任何人的屋子,而那个嚣张的公子哥是我后宫新晋的美男,想是未见过的我的容颜。
他第一句话便是:“卑贱的奴才,为何在皇家的园林这般乱吃食,仔细你的小命!”
当时我一口糕点卡在喉咙,从来没有对我这般说话。我足足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刚想训斥他,他却沉着脸厉声厉色道:“快点滚,看你也就是个某个宫中的侍女罢了,不要在这里脏了我的眼。”
我当时不知道要怎么使出自己的尊严,但却是知道如若和这般人一般见识,我还真是枉为包容天下的国君,发怒只会破坏了我的兴致,于是瞪他一眼便拂袖离去。
回到寝宫我问了桑吉和越前,他们都借口做其他事情回避了我的问题,我为其深受打击。
当下我就对自己毫无气质而怨念,学了好些乐器试图来提高自己个儿的气质,可是一月下来我生生弹坏三架古琴,吹断十只玉笛,拉坏两只二胡。乐师对我无奈可是敢怒而不敢言,要知道那些可是些少见的珍品,却被我一一祸坏。
觉得自己不是这块料,便有点不甘心的放弃了。
记得那时我宣称自此不再学什么乐器时,隐约看到乐师握拳欢呼的样子。
好像又扯远了,我叹口气问道:“你可知是何人害得你家破人亡?”
酒酒皓白的牙齿咬着下唇,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我伸手碰了下她道:“没事,说吧,我可以倾听,但是能不能帮助你那就是个未知数了。”
她眼神坚定的看着我道:“这些年我找了好些人查证当时的事,他们都说是我爹仅仅是说了一句您的不是便被全家抄斩了。”
我以为自己幻听了,可是她的那句话好像在我脑袋了不断地循环响着,我艰难的看着她道:“是我害的你全家灭门的,所以你是来找我报仇的?”
这件事一定是有人瞒着我做的,不然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她咬着唇不说话,我揉着太阳穴起身,身子晃晃悠悠的,此时才发觉胸口的伤撕裂般的疼痛。对啊,我受伤了,就算闻枫内功多么深厚也不能让我很快的复原。
酒酒上来扶我,我拂开她:“你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以绝后患?”
她反问:“你会吗?”
当即我就被她哽住了,我说:“别小看我,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她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而且,百姓都知道你只是一个傀儡受制于人的君王,这件事情的真正凶手却不是你。再说了,我会看人,他心里想什么要做什么我都能猜得出来,看得出来,多一人战斗好比一个人孤身奋战。我受着陛下的庇荫,陛下可以依靠我的才能,我们可以建立同盟关系,等陛下的国家稳定,我的仇人寻到便会自动离去,绝不为陛下您徒增一丝烦恼。”
我觉得她很明朗,说的也很有道理。
这时越前敲响我的房门道:“小姐,该启程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