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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游园惹尴尬(下) ...

  •   皇上今天的兴致不错,一路上都大声笑着。小格格我现在心情也非常靓丽,因为十四爷在后面一瘸一拐的,还时常趁皇上不注意,蹲下揉脚。

      他一直狠狠的盯着我,撞上他的目光,就抛去一个挑衅的眼神,挑挑眉,他在后面恨得咬牙切齿的,看着就心花怒放的。还用他能听见的声音低声哼着:“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十四爷此刻将我碎尸万段的心都有了。

      但是我的“欢乐时光”还是被皇上给发现了,皇上问十四爷:“胤祯,你今天怎么走得那么慢呢?在后面磨磨唧唧的干嘛?”

      十四爷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皇阿玛,儿臣刚才不小心扭到脚了。不管事儿。”几个知道实情的阿哥都在那暗笑,除了四爷,但我仍然看得出他眼里也是饱含笑意的。这家伙现在有苦说不出,让人见了都觉得他好笑。

      皇上见他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就问他:“要不要传太医啊,是不是拧到筋骨了?还是检查下的好。李德全,传太医来给十四阿哥瞧瞧。”

      一听,传太医还得了?那不就穿帮了吗?再怎么扭也扭不到脚背上不是?那技术现在谁能有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而且估计还有花盆底儿的印子呢!

      十四爷也慌了,赶紧说:“不用了,儿臣已经好了。只是适才刚扭到,正吃痛呢。现在没事了,不要扫了皇阿玛的兴。”知道自己那脚不轻的,还是花盆底儿砸下去的,他肯定是强忍着。突然有点儿后悔了!

      十四爷忍着痛,强作镇定的走了过来,皇上见他没事儿,也没那么担心了,“那你自己注意着点,要还疼的话,就叫李德全传太医。”

      他在我身前不远的地方回答道:“是,儿臣知道了,儿臣自己会小心的。”皇上点点头,叫了太子、四爷、八爷聊着什么,往前走了。

      十四爷退后一小步,未转身,低语道:“怎么?后悔了还是心疼了?那眼巴巴的样子爷我可是看到了。”怕我又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赶紧往前跑了两步。

      见他跑起来有点不自然,果然还在疼吧?又怎么忍心再给他伤上加伤呢?真是把我看成坏心眼儿的女人……不,坏心眼的女孩了?

      皇上一行人漫步到御花园的另一个花鸟亭,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着我,“婉婷啊,朕记得科尔沁草原到了秋天,有很多的红枫吧?”

      上前两步回话:“是的,皇上。风吹叶落,漫天红叶飞舞,草原上绿色的波浪层层的叠在一起,一直滚向天边。真的很美!”

      那画面比电影里的枫叶飞舞要摄人心魄千万倍,可惜三百年后浪漫的曾经被沙漠化吞噬得只剩下星星点点的记忆,却又用人为的方式去祭奠那离我们远去的摄魂之美。如若不是这场到来,自己也无法领略到大自然波澜壮阔的原始魅力。

      “是啊,朕当年去的时候,你这丫头才三岁,就知道拉着朕到处跑。朕还记得有一晚,和几位阿哥烤肉,让你表演个节目给大家瞧瞧,你居然似模似样的念起曹孟德的《短歌行》。开头那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朕就已经击节叹赏了。”

      觉得人家说,人老了就会开始忆当年了。果然啊!不过他老人家偏偏就回忆起我最不想提及的那段儿往昔,想当初就差点没问人要来铲子自己挖地洞钻了。真是人生窘迫之事,十有八九,若有人还替你记忆犹新的话,这窘迫恐怕就要换成悲催二字了。

      十三爷接了皇上的话头笑着说:“皇阿玛,当年儿臣记得她念《短歌行》的时候,中间有一段蒙古王爷们都笑得挺开怀的。”皇上好似也想了起来,哈哈的笑了。

      九爷也来凑热闹,“是那句‘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吧?三岁小女娃,表现得就真的很像有很多愁思似的。”

      “还有那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十爷平时交情不错,关键时候也没忘了出卖我。

      九爷此时倒想起另外一个场景,“这还不算啥,当年我和十弟还有十三弟目睹的另一幕才是至今令人回味无穷呢。”十爷突然一下忍俊不住,狂笑起来。

      四周的阿哥们都十分的茫然,九爷见大家的表情解惑道:“就是吟诗的第二日,我们狩猎提前回来了。十三弟本想着去找婉婷玩,结果听说她去了附近的一个林子。我们寻去的时候见这丫头在那儿唱一首不知道什么调调的小曲儿,唱完就在那哭着拼命转圈儿。估计转晕了头,倒在地上又放声狂笑。”

      十爷此时已然忍住了笑,接着说:“九哥上前问她到底是唱歌还是哭亦或是在笑,她竟然说她只是痴狂了!”说完又自顾自的笑起来!

      九爷见他说不下去了,又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十四爷接着说:“最出人意表的是,十弟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丫头气上了头,径直跑过去跺了十弟一脚。头也不回的走了,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的,结果过了几日却跑到十弟的营帐来很诚恳的道歉。”言下之意,仿佛对十四爷说,你今儿这一脚其实十爷早就领教过了的味道。

      皇上听完也笑了起来,众阿哥自然都以不同方式在笑着,只有四爷是不动声色的眼神带笑,十三爷此时却反而显得有些忧郁,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
      十四爷眼神中略有些意味地望着我,“皇阿玛,看来儿臣错过不少啊?”

      皇上对他笑道:“现在婉婷不是在咱紫禁城里面了吗?你以后想错过都难哪。”

      “格格,你看。樱花开了。”子鹃给我指着前面那片小径,不再去看他们那些复杂的表情,顺着子鹃的手望了过去。

      皇上看上去有些乏了,于是跟李德全吩咐了几句,又对我们说:“朕有些累了,去前面的亭子歇着了,你们先逛逛吧。”所有人都应了是。

      没有皇上在旁边要自在很多,他老人家在的话,我们走路都不可以拔头的,现在的状态就象上体育课,老师说解散自由活动一样的。

      和子鹃走到刚才她见到的那片樱花小径内,避开了皇上的视线。子鹃吐了口气,见她那样子,估计刚才连呼吸都不顺畅吧。自由活动下也好,免得神经一直绷着,怕她到时候得个什么焦虑症就麻烦了,毕竟现在没有心理医生。

      “格格,樱花好美啊。”听见子鹃兴奋的叫声。

      心想:是啊,好美!不过如果春天有机会去到日本,从冲绳八重岳一直追着樱花的轨迹到北海道清隆寺,可以看好久了,那就是传说中的“樱花前线”。

      此时微风拂过,矗立在樱花树下,粉红色的花瓣偏偏飘落。伸出手,想接住飘落的花瓣,却从手边滑落了。想起了葬花的黛玉,虽然这本传世之作还未现世,但此情此景真的令我想到当时的情景。

      古诗就是这样,现代的高科技产品太多了,很多古诗里的情绪都再难领略到了。就说思乡吧!现代一张机票再远也很快到了,但古代就不一样,一样的路程要花上几月的时间。

      因此领略此景,顿觉弥足珍贵,忘情般碎碎念道:“花谢花飞花漫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没有伤怀,只是时常游离在真实与虚幻之间,想真实的活着,但却是活在别人的生命里。是我替代了婉婷?还是我就是婉婷呢?今生来世,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我?谁又知道我来自何方,将去向何处?

      感觉有人握住了我伸出去的手,将自己依偎在他的胸前。他细语呢喃般说道:“即使世上的花都凋零了,我也不会让你枯萎的。”是十四爷吗?他的胸膛为何能给我安心的感觉?惊觉自己失态,立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十四爷木然望着我的双眼。“为何?”看着他眼中闪过的那丝伤痛,把头转向一边,不忍再看。十三爷和八爷,一前一后的站在不远处的小道上,似乎也看见了眼前的一幕。

      这时,李德全走了过来,“三位爷,婉婷格格。御膳房送来了可口的点心,万岁爷叫老奴来请你们回去用点心呢。”

      八爷回话说:“知道了,李公公。我们即刻就去。”

      “那老奴去通知剩下的几位爷了,老奴告退了。”李德全退了下去。

      八爷和十三爷默默转身朝皇上歇息的地方走去,十四爷转身准备离开,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小声的说:“不是讨厌你。”

      他转过头,看着我,又笑了笑,“我知道的,什么都知道的。”那他为何悲伤?为何落寞?为何生气?

      “别耽搁了,皇阿玛等着呢。”于是我们俩一前一后的向回走,踏出花坛时,他很自然的伸手扶了我一下。

      快到凉亭,才发现竟然忘记叫上子鹃了,正要回头去寻,十四爷压低声音道:“等下我吩咐人去叫她就是,你现在回去不妥。”想想也是,如若我现在去寻她,只怕万岁爷见了会觉得子鹃照顾不周了。

      进去的时候,八爷和十三爷已经坐定,其他阿哥还没回来,八爷端着茶喝了一口。我和十四爷上前给皇上请安,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想起刚才的一幕,偷偷地瞄了眼十三爷,他正面无表情地低头转着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

      皇上见我们四人坐在那都不说话,就自己先起了话头:“你们几个刚才都去哪逛了呀?”

      四人同时答道:“看樱花。”

      皇上见我们四人如此“默契”,若有所思的问:“既是一起,为何没一起回来呀?”这次聪明了,不回答。

      三位爷互相看了眼,八爷答道:“我和十三弟在外面的小道上,所以快了点,婉婷走到林子里了,十四弟怕她迷路,跟了进去,李公公就到了。婉婷的鞋踩在泥里不太好走,可能耽搁了下。”

      万岁爷看了看我,笑着说:“婉婷还是象个野丫头啊。还以为进宫时间长了,就会变。不过是你的真性情,不用变的。不过日后谁娶了你去,难免会头疼。”三位爷都微笑了一下,只觉有点羞涩,低下了头。

      皇子们都已陆续到了,见十四爷在和他身边儿的人交代着什么,应该是叫他去找子鹃吧。他回头见我在看他,露出一副惹人憎的表情。愤然地把头转到一边,却见到十三爷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心里有几分不自然的感觉。

      在我的此生中,他二人同样重要,都是从小认识的玩伴儿。想起了十四爷的执着和真诚,想起了十三爷的宽容和从不逼迫,只有他二人是真心待我,如若一定要我在康熙的诸多皇子中挑一个,也只能是他们其中的一个吧?不过还是不要了,我的小命可陪他们玩不起!

      等我又胡思乱想完,舒了口气,管他呢!明日之事明日忧,还是先饮完今日的酒,醉个够本再说吧!

      万岁爷要回去了,命我们各自散了。恭送他老人家走以后,回头看见子鹃站在亭子外面候着,于是我也起身告辞。

      我和子鹃很少出永和宫走动,不知不觉竟然有些迷路了,象我这样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的人,这样的情况时有发生。想问路过的宫人,刚转身,见太子在我们身后。无论第一次进京,还是现在,除了见到他请安以外,都不和他来往。不是因为他的命运,只是不喜欢他做人的方式,可如今竟狭路相逢。

      上前向他请安,他伸手扶起我说:“婉婷格格不用多礼。”可手却没有退去的意思。

      很反感他现在的表情,但是又不想伤及他的面子。他不但没收手的意思,还顺势拉我到他怀里。没有刻意挣扎,只是冷冷的说:“太子,请庄重。路过的宫人见了怕是有失体面的。”

      太子早知四周没人,看着我面带轻浮的说:“好一张绝世佳人的面孔,去年你踏进大殿那刻,我就已是对你神魂颠倒,只是苦于你一直都呆在永和宫里甚少走动,害我都没有机会一诉衷肠。”对他的轻薄感到无比的厌恶,用力挣扎,却无济于事。

      子鹃在旁也不知如何是好,四下张望很是着急,希望此时有人路过。

      太子轻蔑的说道:“为何十四弟可以?我就不可以?我是太子,将来的皇上。你嫁给我比嫁给他强。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但我有的,他可不一定有。何况,我若开口向皇阿玛讨你,皇阿玛怎会不肯?”说着更是收紧了钳制我身体的手,令自己几乎贴在他的身上,我就快按捺不住,要发火了。

      此时,身后猛的冲过来一人拽着我胳膊,大力推开了太子。太子踉跄了几步,站稳后,对来人吼道:“十三弟,你疯啦?”

      见到十三爷怒火中烧的站在我身前,背对着我,右手拳头捏得很紧,“太子殿下,做弟弟的本无意冒犯,但你得先尊重你自己,才有人会尊重你。”

      “让开,这是我和婉婷之间的事,与你何干?莫非你与她也有私情?难怪前些日子宫里传你和十四弟在永和宫差点儿为她动手打起来,那你和我有什么区别?有什么立场管我?你配和我争吗?”太子企图推开他,带着愤怒和不服气,十三爷在我身前坚如磐石的挡着,他就好像我面前的一堵墙,阻止了一切伤害。

      感觉到了十三爷的愤怒,拳头已经捏到声声脆响,突然好怕他控制不住自己,会闯祸的。知道他是那个“拼命十三郎”,人不犯他尚可,若是惹得他真发了怒,倒却是无法收场的。

      太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如此不给他面子?十三爷却也较上了劲。太子用手指点着十三爷的心口,“螳臂当车?你太自不量力了点吧?”

      十三爷抓住太子的手,语气也不是很好,“请太子爷自重。此刻离开还来得及。”

      见他们之间就快要爆发,上前拉住十三爷的手,试图把他们俩分开。手放到他二人手上时,太子用力一甩手,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力道挺大。十三爷松开了太子的手,面无表情的缓缓走向我,将我扶起交给子鹃。

      太子没讨到好,转身想离开。十三爷却在此时冲上去抬脚踢在太子后腰上,太子扑倒在地,速度实在太快,没有人有时间反应十三爷做了什么,他现在也确实是英武的角色。

      太子从地上迅速的爬起来,两人怒火中烧地扭打在一起。心急如焚,上前劝解,十爷正好经过,见这场面,立刻将他二人分开。

      十三爷估计已经是怒火遮眼,竟将好心相劝的十爷也顺手推到在了地上。一脚结结实实踢在太子小腹上,太子也应声倒地,十三爷挥拳,拳风呼呼声响,这一拳打下去肯定会出事,正欲出手拉住十三爷。

      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十三弟,住手。闹够没有?”是四爷,他已奔至身前面无表情地捉住了十三爷的手。

      此事定是瞒不住的了,宫里路过的人都看到了。迟早会传到万岁爷的耳朵里,四爷拖了满脸怒气的十三爷往乾清宫的方向走去。

      十爷也从地上起来,扶起了太子,太子十分愤怒,他的脸是铁青和扭曲着的,手捂住小腹,对十爷说:“去乾清宫。我倒要看看他老十三怎么和皇阿玛解释,我不会这么放过他的。”十爷为难的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这事儿定是瞒不住的,与其到时被皇上知道了来查问,不如现在去自首,兴许还罚得轻点儿。

      叫子鹃也扶着我跟上,刚才摔那一跤着实不轻。怎么办?十三爷会不会受到很严厉的惩罚?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他?不觉,眼里有些潮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游园惹尴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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