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晋江去异界》巴三煮水

5、荒谬的神谕

　　药园的气氛，陡然冷了下来，除了哲瑞一脸笑容，其他的人的表情都好像僵住了一样，连七岁的埃勒里也不例外。
　　艾特看着哲瑞，只觉得他的形象在不停地旋转，越变越崩，仿佛脑袋上长出了长长的角，身后也抽出一条尾巴，从狐狸瞬间进化成了恶魔。
　　“好样的——”静了一会儿，老布朗的声音从房顶上悠悠传来，居然还是平静中带着暗哑，“你想出了和别人截然不同的招数，果然不愧是小镇上最聪明的人。桑坦斯河上的人拐子和你一样聪明。哲瑞，我高看你一眼。”
　　哲瑞慢悠悠的哼了一声，“不是我想要拿你孩子抵债，仁慈的女神不允许我这么做。不过神典如此宣喻。女神的土地上，每一个诞生的孩子都是女神最虔诚卑微的仆人，如果他们失去了父母，只有神殿和虔诚善良并且富有的信徒，才被允许抚养这些孩子。老布朗，你无法保证这孩子吃饱穿暖，还企图用懒惰和欺骗污染她，你完全不具备抚养幼女的资格，明白了吧，我并不是开玩笑。要不然就还钱，证明你要抚养孤儿的资格，要不然……”
　　艾特强忍着啐这只滔滔不绝的公狐狸一脸狗屎的冲动，在心中咆哮着：谁是女神的仆人，你才是女神的仆人，你们全家都是仆人！还有谁说老布朗能污染我了，等我把两辈子攒的那些坏水吐出来，把你们全镇都污染了。
　　倏地一声，老布朗从房顶上站了起来，“咚”的一声，就这么直直的跳了下来，落在地上的时候，甚至膝盖都没有弯一下。
　　哲瑞微微一愣，没想到混吃混喝的老布朗居然有这么矫健的身手，他握在大锤上的手微微一紧，不过最终还是放松下来，锤子这东西，杵在地上最有威慑力，一旦抡出去……
　　老布朗如同暴怒的狮子，吹着乱蓬蓬的须发，狠狠地瞪着他，一伸手，从墙角拽出一把银光闪闪的耙子，向这边一步步走来。
　　这时候，老布朗的沉稳陡然变得犀利起来，“哲瑞，你居然和我说这么荒谬的什么宣喻，你立刻滚出我家，不然老子一刀劈了你。”
　　哲瑞本来笑吟吟的看着，突然瞳孔一缩，大声吼道：“布朗，你知道刚才说了什么？”
　　布朗的脚步一顿，滔天的气势稍稍一滞，似乎反应过来哲瑞是什么意思，举过头顶的耙子放下来，平平的伸向前方，“你……”
　　哲瑞倚着大锤，笑眯眯道：“我什么？老布朗，幸好是我，如果是其他人……”
　　布朗的怒火似乎平息了不少，眼神中的光芒微微闪烁，半响，终于道：“钱我会还给你，但是你，滚出我家。”
　　哲瑞鼓掌笑道：“原来老布朗也会说还钱两个字，我为我史无前例的功绩感到自豪。我本来就不会在你这里久待，我今天只是通知你还钱。”伸手在锤子上拍了一拍，狡黠的目光一闪而过，“不过就算是死刑犯，也要给他们跟家人告别的时间。老布朗，十天时间，十天，我要见到十个金币，别瞪眼，连本带利就得这么多——或者从你这里把孩子领走。”说着拉着埃勒里的手，“我们先回家。”
　　埃勒里手似乎抖了一下，但还是跟着哲瑞出门。
　　艾特看着莫名其妙，怎么有一瞬间突然两人的关系好想缓和了不少，但是下一个瞬间，气氛又陡然紧张起来了？
　　拉着埃勒里的手，哲瑞走到了门口，突然转回头，道：“小心啊，到神官那里，指控你。”虽然满面笑容，但是艾特突然觉得，他说这话很严肃，很严肃。
　　“砰”地一声，老布朗的耙子狠狠地剁在地上，耙出了五道深深地印痕。

　　兄弟两个转过街角，哲瑞身子一顿，突然道：“这回亏大了。”
　　埃勒里奇怪的看着他，哲瑞摊手道：“帐没要回来，还把锤子扔在那里了。”
　　埃勒里无语，半响，又道：“哥哥。”
　　哲瑞“嗯？”了一声，就听埃勒里问道：“你说要控诉老布朗，说要把他的孩子抢夺过来，是说笑话的吧？”
　　哲瑞挑了挑眉头，道：“你以为呢？
　　埃勒里咕哝了几声，“哥哥，强迫别人骨肉分离，是非常不好的。”
　　哲瑞伸手，胡噜着男孩子软软的头发，“不错哦，我弟弟七岁就知道判断，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了，看来带你出来见识一下是对的。放心吧，我只是吓吓那老混蛋。不过，我倒是觉得，就算真的把小女孩交给神殿，也并不是坏事，第一，他们并不是骨肉，第二，据我的观察，这个小女孩儿拥有非常好的潜质，如果进入神殿的话，说不定以后会成为了不起的神术师。如果不是那老鬼……”
　　埃勒里歪着头，问道：“神术师是什么，了不起么？”
　　哲瑞摸着他的头，“是从神灵那里获得力量的人，掌握着强大的神术，他们是比世俗的贵族还要更高贵的人。可惜生命女神的神恩只赐给最纯洁的少女，不然你也有可能成为一个神术师哦。”
　　埃勒里露出了向往的神色，但听到哲瑞说他无法成为神术师，又似乎很遗憾，突然道：“哥哥，我们都是女神的信徒。女神的宣喻，可以被指为荒谬么？”
　　哲瑞突然弯下腰，拍了拍他的脑袋，道：“埃勒里，这句话本身是非常荒谬的，一定要忘掉它，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不然你……你会再也长不高哦。”

　　艾特有些担忧的看着老布朗，自从赶跑了雷恩兄弟，他就一直坐在房顶上，眉头紧皱着，神情充满了忧虑。
　　虽然艾特很想安慰他，不过也希望他能郑重考虑一下生活的事情，毕竟天天躲债的日子是没个头的，而且以后躲债的难度会越来越大——有些事，要不然就一点也不做，只要做了开头，以后就很难停止。譬如哲瑞今天从老布朗这里要到了钱，那么老布朗一毛不拔的神话就将打破，以后债主就会蜂拥而至，直到把这座小小的药园踏平。不过她也不希望他一下子思考太多——毕竟这么多年都没用过脑子，突然重启，一下子负荷过度，烧坏了就不好了。
　　“艾特，你过来。”
　　艾特爬上了屋顶——对于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儿，这是绝对高难度的动作，“怎么，有什么好点子了？”怎么在几天之内，把你二十多年的欠债都挣出来？
　　“你是不是也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抬起头，他的眼神充满了忧郁。
　　喂喂，突然从一个老宅男变成忧郁闷骚男让人很不习惯唉——“我无所谓，骗吃骗喝也挺快乐。不过，如果你想改变，那就试试好了。”
　　老布朗笑了起来，深深地抬头纹舒展开来，看着年轻了不少，“你说我要怎么办，要不要把房子卖了？”
　　“噗——”
　　不带一开始就这么劲爆的吧？
　　“卖房子还不如卖药……”
　　老布朗一听，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原本刚刚整齐点的头发又乱套了，“药草不能卖，一根都不行，它们都是我最珍贵的，我要用它们做大事。”
　　“如果你不愿意，那么就卖我的那一份好了。我园子里不是也种了一部分草药么？等它们都成熟了，我把它们卖掉，就够咱们生活了。”艾特指着自己的那一片药园，虽然是自己的，但是上面每一棵草药，都是在老布朗的指点下播种的，现在有些已经抽芽，有些已经开花，还有两三株已经结出了果实，那是她在异界的第一份收获。
　　“还是不行！”老布朗的眉头又皱起来了，“你的就是你的，我不能靠你的钱生活……”
　　“那有什么关系，都在一个屋檐下，还分那么清楚干什么？”艾特耸肩，她来异界可是身无长物的，又有什么能说得上是自己的呢？
　　“……你等我想想，等我想想，十天时间，十天时间一定会有办法的……“老布朗嘟囔着，从屋顶上爬下去，动作缓慢而僵硬，艾特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有些可怜。

作者有话说

　　有的亲说没看明白，我也觉得写得比较草率，先加点字吧，回头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