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青碧琉璃》燕宁飞

16、十三、御姐四期（续1）

　　众人愣了片刻，韩菱纱才试探着叫了一声：“天河？”
　　还不适应自己身体变化的天河茫然地“嗷呜”叫了一声。
　　菱纱松了口气，看向梦璃：“不是你爹。”
　　梦璃的心绪有点复杂，慢慢开口：“怎么天河会长得和爹一模一样？”
　　紫纱二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解释。
　　紫英叹气：“梭罗果现下应该已经被消化了吧。”
　　梦璃霎时睁大眼睛。
　　——那就是说……救不回爹了？！

　　四人沮丧地返回琼华派，找第三件寒器的事情也被搁下了。这是因为天河变成人之后变不回老虎了，既不习惯穿衣服又不会用两只脚走路，最要命的是张口就是虎吼，三人为了让他的举止显得不那么怪异，费了很大的力气。
　　菱纱再次梦见天青的时候，她觉得他头上挂了一瀑布的黑线。
　　菱纱小心翼翼开口：“前辈……我们、我、真的没有想到……”
　　天青黑着脸：“我也没有想到。”
　　“那……”菱纱想了想还是问，“您是不是不能还阳了？”
　　天青叹气：“也不是不能。”
　　“真的？”
　　“只是要打点折扣……罢了，还得麻烦你们先帮我把第三样寒器取来，别带那头笨老虎了，免得多生事端。”

　　次日，梦璃听说天青的事情尚有转机，登时喜上眉梢。
　　于是苦逼的紫英被留下来看护天河，梦璃与菱纱二人前往百翎洲。
　　原来拥有鲲鳞的一帮槐妖曾经承过梦璃的恩情，二人没多费口舌就得到了最后一件寒器。
　　接下来按照天青的指点，在酆都某处和鬼差幽兰完成交接，梦璃见他拿了东西就想走，不禁心忧，急问：“我爹何时能还阳？”
　　幽兰理都没理她，瞬时人间蒸发。

　　梦璃忐忑不安地跟着一路安慰她的菱纱回到琼华，走到房门口却听到里头天河一阵一阵含义不明的叫声。
　　“紫英在教他唱戏？”菱纱说着，推门进屋。
　　梦璃跟着进去，然后当场便呆住了。

　　一屋子都是熟人。
　　神色尴尬的紫英让开身子，露出一脸满足地趴在某人膝头又舔又挠的天河。
　　那个某人是——
　　“嗨，我回来了。”
　　那声音轻松得，到了欠揍的程度。
　　仿佛他只是刚刚下了趟山偷了一篮子菜，现在回了家一样的口气。

　　梦璃呆立原地，眼睛一眨不眨。
　　菱纱干咳一声：“那个，紫英，上次你说的心法，我有个地方没想明白……”
　　紫英会意，跟着菱纱离开。
　　出门后，菱纱问：“天河怎么会和梦璃她爹那么亲？”
　　紫英无奈地解释：“天河一开始想咬他，被云前辈狠揍了一顿之后，就……”
　　菱纱一头黑线。
　　——果然没错，丫就是欠揍！

　　屋内。云天青看着一动不动，只是死盯着自己的梦璃，不由失笑：“过来，让爹看看。”
　　梦璃一步一步走到近前，天青拍拍天河的脑袋示意他滚开。
　　他站起来，低头看了看梦璃，然后露出了和以往一模一样，没心没肺却又温暖至极的笑容。
　　他什么也没说，只将眼前这个目不转睛的丫头双手拥入怀中。
　　梦璃再次呆住。
　　这样真实的温暖，这样有力的心跳，一切一切，都说明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他真的回来了。

　　梦璃终于伸手，揪紧了他的衣服，眼泪夺眶而出。
　　她以为自己终于学会恨他，却不料，仅仅只是一个拥抱，就让她原谅了过往的一切伤害，与看不到尽头的等待。
　　天青听到她的饮泣，慢慢放开她，看着她不断滚落泪水的眼睛，暗叹口气。
　　——美女都是一个样，就算哭，也比别人来得好看。
　　——有时候真是想看她们梨花带雨啊，可是，待到她们真的在你面前哭了，又觉得舍不得。
　　——更何况……
　　天青想，从前只见夙玉为师兄哭过，可是眼前这个笨丫头，却是在为你哭。

　　他伸手，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笑道：“看来你是想把我哭回去。”
　　梦璃哽咽了好一会，才勉强问了句：“你还会回去吗？”
　　天青沉默几秒，摇了摇头。
　　梦璃问：“真的吗？”明明我们只给了两件寒器。
　　天青低头：“璃儿，爹回来了，你高不高兴？”
　　梦璃说不出话，只能点了点头。
　　天青微笑：“高兴的话，就笑一个给爹看看。”
　　梦璃瘪了瘪嘴，却无论如何笑不出。
　　天青抬手，替她擦去眼泪，无奈擦了又落。
　　他缓缓搂住她，下巴抵在她额头上，梦璃听见有低沉的笑声从上方传来。
　　“不愿意笑给我看，你就偷偷笑一个好了。”

　　“天青叔叔，为什么天河会变成你的样子啊？他又没有见过你。”天青一回来，立刻成为几个人的中心，好奇心最旺盛的当属菱纱，问完了自家伯父爹妈，就开始打听各类八卦。
　　天青坐在床沿，悠闲耸肩：“我怎么知道。”之后却挑眉看向梦璃，“你觉得，这家伙是不是想讨好主人？”
　　梦璃眨了眨眼：“我是很想念爹没错，但是天河毕竟没有见过爹啊。”
　　“人家不是吃了我的梭罗果么。”天青咬牙切齿地加重了“我的”两字，“那种神物，想必是有看穿人心的能力。所以它看出来天河喜欢你，你喜欢我，所以就让天河变成你喜欢的我的样子咯~”
　　“我喜欢你？”梦璃重复了一遍。
　　天青愣了一下，歪头看她：“怎么？你不喜欢你老子么？”
　　梦璃想说你真是我老子吗，却自然没有说出来。
　　天青试探性地问：“你如今喜欢慕容那小子，已经超过你老子了？”
　　梦璃马上摇头：“没有。”
　　天青翘起腿，莫名心情很好地勾勾唇角。丫头还是傻，特别好套话，随便一问就上当。

　　“璃儿，爹既然回来了，这地方也就不要待了，跟爹回家去吧。”天青起身。
　　梦璃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摇头：“爹，我还不想走。”
　　“……”天青转身看她，“真看上慕容家小子了？”
　　“跟他没关系。”梦璃皱眉，“是我自己想留在这里的。”
　　“为什么？琼华派这么好玩？”我当年怎么没觉得？
　　菱纱适时开口：“梦璃，你还是跟你爹一起回去吧。这几天这么阴冷，搞不好什么时候妖界就会来了，到时候逃都来不及。”
　　梦璃看了看她，心想：没错，我就是在等妖界来。
　　天青皱眉：“听到了没？这里很危险！”
　　梦璃却想也不想就回答：“爹若是觉得危险，自己回去便是。”
　　此言一出，连菱纱都微微一惊。梦璃性子虽说是冷淡了些，可是以前也从不曾用这种语气说过话，何况对方还是她爹。

　　半晌，天青叹了口气，无奈地耸耸肩：“你这是在生哪门子的气，还真跟我杠上了？”
　　“我没有。”梦璃的声音变得有些轻，却并不看天青，“我只是，想要弄清楚一些事。”
　　“什么事？”天青其实心里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
　　梦璃沉默不语，菱纱却想起了初识梦璃时，她对自己说过的话，连忙上前拉住她：“好梦璃，那些都是没有影子的事情，你又何必较真。你看看你爹，虽说长得是比一般人帅了那么一点，但绝对绝对是个货真价实的人啊！”
　　“你这是怎么了？”天青抱臂苦笑，“非得让我亲口承认，我是十月怀胎生出了你啊？”
　　菱纱很没气质地喷了。
　　“那个……天青叔叔啊，梦璃的娘亲一定也长得很美吧？”菱纱试图采取迂回政策化解父女矛盾。
　　天青似笑非笑地坐下喝了口茶：“这个么，国色天香，我见犹怜。”
　　菱纱心想这描述那还有差，天底下有几个人的长相能达到这层次。梦璃一准是人生父母养的，妥妥儿的！
　　“那您真是有福气。”菱纱道。
　　天青拈了一颗青梅扔进嘴里：“那是，当年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追到手的。”
　　“要是她还在就好了，梦璃就不会总是疑神疑鬼的。”菱纱叹了口气。
　　天青抬头，似是想了一会儿，才低头笑了笑：“好景总是不常在的。”
　　他语气轻松，却听得人心中一片酸涩。

　　菱纱准确地捕捉到了那一瞬间梦璃神情的动摇，连忙把握：“要不，我陪你们一起回去？说实在的，这段时间紫英天天催我们下山，比讨债的来的还勤……”
　　梦璃沉默了一会儿，却还是摇头：“不。”
　　“梦璃，你别这么固执嘛……”菱纱还想再说，却被天青打断。
　　他揉着额角，依旧是笑笑的脸：“你真是要逼死你爹啊……”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爹你带着菱纱和天河下山吧。”梦璃心软归心软，嘴上硬是不松口。
　　她为什么要以性命为赌注，也要苦苦坚持。
　　原因怕是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当然要下山。”天青正色看她，倒叫梦璃一愣。
　　“这里有我的老情人，我躲还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