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青碧琉璃》燕宁飞

17、十四、御姐四期（续2）

　　“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他说‘老情人’哎！”
　　“……”
　　“可是梦璃她娘不是早就死了吗？”
　　“……我怎会知道。”话说我们站在这里听墙角真的好吗……
　　“该不会……是掌门？！”菱纱脸色发青，“难不成掌门是因为失恋了，才变成今天这个冷冰冰的样子的？”
　　“不得胡言！”紫英这回接得倒快。
　　“她没胡言啊~”屋内的天青忽然悠悠地提高声音。
　　紫纱二人对望一眼，交换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还愣着做什么，溜啊！
　　这时门却已经被打开，梦璃无奈地看着这两人：“进来吧，外头风大。”
　　两人便跟着灰溜溜进了房间。

　　“掌门当年曾与爹……”梦璃不把话说完，只静静盯着天青。
　　天青头皮发麻，苦笑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梦璃神情淡漠：“当年的事情我并没有参与，只有爹自己清楚了。何况，是爹自己说的。”
　　天青笑。丫头语气颇冲，想是积怨未消。
　　“也罢。当年之事我不想多说，总之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突然出现，一般人都没这么强大的心理承受力，还是让她当我一直死着好了。”天青站起来拍了拍手，看着梦璃，“你真的不跟我走？”
　　梦璃听出他语气里少了玩笑的意味，不由抬头看他，双方僵持许久，梦璃也没给出明确答复。
　　天青不无遗憾地耸耸肩：“那好吧，反正这里有慕容罩着你。”他又看向菱纱，“韩家丫头，你收拾收拾，明日一早跟我下山。”
　　紫英菱纱都觉出这对父女之间气氛不对，跟着劝了梦璃几句，梦璃却倔强地沉默以对，天青竟也没再看她，径自出了房间。

　　这一晚，菱纱翻来覆去睡不着，邻床的梦璃却一动不动，比往常还要安稳。
　　不知过了多久，菱纱认命地自言自语了一句：“梦璃，你不会后悔吧？”
　　没有回音。
　　菱纱只得叹气，她委实不明白梦璃为何如此执着于自己的身世，若换成她韩菱纱，只要伯父能再回来，就算自己再折寿十年，也是甘愿。

　　次日，敲门声准时响起。
　　菱纱却磨磨蹭蹭，动作丝毫不见以往的伶俐，好不容易穿好衣服梳好团髻，又说这个不见了那个找不着，梦璃只得帮着一起收东西。
　　待到她终于拉开房门，立马就被眼前的一幕闪瞎了眼。
　　天青好整以暇地冲她一笑，伏在他□□的是早已变成人形的——云天河。
　　“大叔！”菱纱愤怒地叫道，“天河已经是人了，你能不能别再把他当坐骑！”
　　天青掏了掏耳朵，懒洋洋起身，在天河腰上拍了一下：“爱卿平身。”
　　天河一个鲤鱼打挺站直了身板，双手搂着天青的脖子，要多亲热有多亲热。
　　此情此景，菱纱气得眼前阵阵发黑。真真是物以类聚，早先自己和紫英无论怎么教育天河都收效甚微，可是天青啥都不用做，人就乖乖地俯首称臣了！

　　天青没进屋看梦璃，见菱纱收拾好了，就点点头转身准备走。不想此时梦璃却来到门口，轻声道：“等妖界走了，我就回青鸾峰。”
　　天青没回头，只望望阴霾的天，道：“等妖界走？何以见得不是琼华走？你这么大人了，想去哪里我都不会管，只不过我难得还阳，也不想从此就在山上呆着。”
　　他拍了拍韩菱纱的肩，笑道：“韩家丫头有志气，我就跟着你四处开开眼，来个顺手发财。”
　　菱纱偷偷瞄了眼梦璃，见梦璃脸色发白。
　　“时候不早了。山门口有禁制，不能御剑而出，可是守门弟子都不认识我，还得想个法子蒙混过关。”天青摸了摸下巴，抬腿就走。菱纱只得拉着天河的手跟上。
　　三人走出没几步，忽听一声呼唤：“爹！”
　　菱纱条件反射地戳戳云天青后背：“大叔，梦璃叫你！”
　　天青站定，听到凌乱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他连忙回身，双手迎上她温暖身躯，由着她不管不顾一头扎进他怀里。
　　梦璃勉力克制着自己的呜咽：“爹，我跟你走，我跟你走……不要丢下璃儿……”
　　求求你，不要再丢下我。

　　天青眼中，忽然出现了一瞬间的迷惘。
　　——跟我一起走吧，远离这个地方。

　　================================我是重回青鸾峰的分界线=============================

　　回到山上之后，天青对自己早年在琼华的历史只字不提，反倒是对训练天河兴趣高涨。
　　“身为一个男人，首要素质就是灵活柔韧的身体，遇到危险若是还要女人替你出头，养着你也没用，到时候就卸了你的大腿炖汤喝。”一番威胁之语被天青说得无比自然。而他的训练方式也很特别，只用几个简单的口令，天河做得到就提高难度，做不到就打。
　　“你爹真有两把刷子。”菱纱看得叹为观止，对梦璃说，“他年轻时候是不是驯猴子的？”
　　“不知道。”梦璃摇摇头，“他很少说他从前的事情。”
　　菱纱看着梦璃，笑得很无奈：“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不必这么认真……”看来，青叔叔的幽默感基本没有遗传给梦璃。

　　天青近乎魔鬼的训练方式让天河叫苦不迭，很快就开始设法逃跑，天青自然不会放过他，于是菱纱梦璃无语地看着长发的天青追着短发的天河满山跑的场景，一头黑线。
　　“明明是一人一虎，这么看来简直就像俩兄弟嘛。”菱纱嘟囔。
　　梦璃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忽然问道：“我看起来像爹的女儿吗？”
　　“不像。”菱纱想也不想就秒答，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摇手，“梦璃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只是觉得你爹看起来太年轻了与其说你们是父女不如说是兄妹……”
　　梦璃却抿着嘴，望着天青的身影发起了呆。

　　“好小子！自寻死路！”天河慌不择路地冲进石沉溪洞，天青一边骂他笨一边心中窃喜。
　　天河一路冲到最深处的冰窟之中，天青一跃跳到他身上，笑道：“俗话说老虎屁股摸不得，今儿个爷就来好好摸上一摸。”言毕抬手就要抽。
　　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天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冰壁上，他自己用剑刻下的那首七言诗依然醒目，可是整整一圈石壁，却几乎写满了长长短短的句子。那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字体，都只属于同一个人。
　　那是他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教出来的字。
　　天河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他也无心去管。
　　他一寸一寸抚过冰壁，每一句都刻下了她的年华。无止境的等待，让她的心荒芜得几乎寸草不生。
　　甚至连墙角处都有字，他知道，她必然是夜里也睡在这寒冷的冰洞之中，盼着能够从层层厚冰覆盖的棺材里感受到一点温暖，又或者，她已经习惯了在那些漫无尽头的寂寞中，孤单一人等待天明。
　　天青终于靠着冰冷石壁缓缓坐下，手搭在膝上，垂着头，长发掩住了所有情绪。
　　——我是不是不应该回来？
　　——我是不是，不应该把她留下来……？

　　晚上天青亲自下厨，菱纱一开始还有些拘束，后来便吃得不知分寸。
　　天青笑她：“琼华那地方山穷水恶的，饿着你了吧？”
　　菱纱看了看他，没好意思说主要是因为梦璃烧菜不放盐。
　　天青看看梦璃，每样菜都给她夹了些放到碗里，温言道：“你也瘦了不少，多吃点，不然我白烧了。”
　　菱纱在一旁看得羡慕不已。
　　天青忽道：“有人讲你最近诗写得不错。”
　　梦璃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天青便笑：“小时候我只教了你半本书，没想到居然教出个大才女来了。”他漫声道，“青鸾抚琴诉心弦，采菊东篱尘世远。哈，你小小年纪，倒是看得透。”
　　梦璃终于明白，他看到了。在他离开的岁月里，她无以安放的思念。
　　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却听天青叹道：“尘世远……可是你不入世，又懂得这尘世多少呢？”
　　她忽然没来由内心愤怒，放下碗筷，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是爹叫我回来的。”
　　“是你要跟着我回来。”天青答得很干脆。
　　梦璃抿了抿唇，片刻后道：“我也没说会一直留在这里，慕容是我朋友，我不会不回去帮他。”
　　天青瞅了她一会儿，忽地又笑：“怎么了，我说一句你顶一句，越大越没规没矩的。”
　　梦璃转身不看他：“我没有爹娘教养，哪里懂什么规矩。”
　　天青知她在说气话，也不着恼，只缓缓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发，梦璃气恼地躲开。
　　“小时候还挺乖的。”天青似是自言自语般地低声说。
　　你如果一直在，我也会一直都那么乖。梦璃想着，眼中几乎要涌出泪来。
　　“傻瓜。”天青按住她的肩膀，轻易就压下她的反抗。
　　“洞悉尘世又有什么好，有几人不是伤心而归。我巴不得，你永远都不要懂。”
　　我恨不得，你永远不要长大。

作者有话说

　　梦璃写的两句所谓的诗当然不是我原创，这一点大家可以放心……何况你们看看采菊东篱都出来了，仙四的时代估摸陶渊明还没出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