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传说》T-sky

4、第四章

　　他们在雪林里长途跋涉着，周围的寂静让人歇斯底里，他们觉得他们从来没有到过比这里更安静的地方。
　　“阁下…”斐鲁特小声说，“似乎有人在靠近，数量还相当多…”
　　前方树枝上巨大的冰渣不断掉下来，好几个士兵都小心翼翼地躲闪着，因为被这些冰渣砸到，还是会受伤。人们紧张而戒备停在原地，抓紧了手里的铁器。

　　保罗特鲁领着一支小分队企图横穿雪林，他们小心翼翼地挪动着，避免被敌人发现，乔荆羽跟在小分队的后面，她知道，这些活靶子正向创主的兵团靠近。创主的士兵随时会从雪林的角落窜出来，每个人都认为别人比自己更熟悉雪林的地形。保罗特鲁命令士兵伏在雪地上，林子里冷极了，实际上他们宁愿挨一刀，也不愿这样在雪地上耗。
　　他们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跟主力部队离得非常远了，直到保罗特鲁询问道：“军师，我们现在在哪里？还和他们联系得上吗？”
　　“恐怕不行了…”年轻军师笑了笑，“齐格菲路特，”他扶了扶浅黑色的眼镜，“我们还在雪林里，让战士们挖好战壕，准备过夜吧。外头可是冷得不行。”
　　“今晚敌兵会来袭吗？”
　　“他们袭击我们的可能性就跟我们袭击他们的可能性一样大。”乔荆羽一脸轻松地说。接着她按了按镜框，“两个人一个战壕，战壕的深度要足够…”
　　“明天一切都会打理好…军师。”
　　“意思是你知道怎样从这片林子里出去了吗？齐格菲路特。”戴着眼镜的年轻人问。
　　“不…”
　　“那就这样吧，我们待在战壕里很安全，不过也难保会遇上突袭。那么，今晚除非敌军有明确的行动，否则不要让我们的士兵离开战壕。”
　　“是，军师。”保罗特鲁弯了弯身子，向军队传出了命令。
　　当晚，保罗特鲁和乔荆羽待在一个散兵坑里，但是，散兵坑太狭窄了，两个人挨在一起，根本不可能睡着。雪已经积满了铺在散兵坑上方的雨衣。
　　“军师，你会想家吗？”保罗特鲁忽然问。
　　“会——想啊，不过我现在最想来上一杯什么。”年轻军师低声笑了起来，她的声音里有一种使人安宁的力量。
　　“您家在哪里啊？”
　　“在一个很远的地方啊，齐格菲路特。”
　　“是吗？军师。”保罗特鲁轻声哼起一首歌。乔荆羽半闭着眼睛，从上方传来了越来越清晰的铁器碰撞的声音。
　　“那是什么？”
　　“看来是一支部队。”乔荆羽回答。
　　“我们出击吗？”
　　“不，看情况再说。我想尽量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伤亡。”上方人群的脚步似乎渐渐远去了，乔荆羽哈出一口气。看来，短期内不会发生什么意外，这一夜应该可以平安过去。
　　忽然，保罗特鲁撑起身子，“我想出去一下。”
　　他被乔荆羽一把拉住，“你打算去哪里？齐格菲路特。”
　　“我想去…树林里…解决…一点问题。”对方嘟嘟囔囔地说。
　　“你是去解手吗？”年轻军师不加掩盖地问。
　　保罗特鲁低下头，乔荆羽看出了他的窘迫，安慰他说，“抱歉，这么说似乎有些缺乏教养。”“没什么…”保罗特鲁利落地从散兵坑里爬了出来。乔荆羽想拉住他，可是动作慢了一步。他抖掉了身上的雪花，从容地走入了树林深处。
　　他刚解决完，就感到一把利刃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打了一个激灵，就地翻转了一下，浑身沾满了雪花和尘土。在月光下，站着一群看不清面孔的人，每个人手上都持着一把利刃。一个人走上前，挥动了手上的兵器，保罗特鲁倒在地上，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难道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么？一把剑挡在他面前，是那个戴着眼镜的年轻军师，她转过身，呵呵一笑，似乎在说，我就知道你会惹下这种麻烦。
　　“军师…”保罗特鲁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好了，站起来。”年轻军师不带感情的吩咐说。
　　几个人朝那个戴着眼镜的双黑年轻人俯冲过来。乔荆羽被包围住了，她似乎有些措手不及，胸口被划出了一道刀痕，深红色的血喷涌出来。一个看不清面孔的军士举起刀，向她挥来，保罗特鲁抽出腰间的佩刀，架住了来人的攻势。“我要不要叫醒他们？”保罗特鲁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那个年轻人似乎知道他的想法，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摇摇头。“我想尽量避免不必要的伤亡。”那句话没有说出来，年轻人用剑支撑着身体，“快逃，齐格菲路特，这是命令。”“可是…”下一刻，他扛起那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我们一起离开吧。”
　　“笨蛋…”乔荆羽吃惊地喊了出来，片刻后却又无奈地笑了，“真拿你没办法…”
　　“干脆…我把我们的人都叫起来吧，我想既然这样了，不如拼到最后。”
　　“你疯了。”年轻军师简短地说，她沉思了片刻，“我说不行，但是离开是肯定的。请你保证他们的安全，不然…”乔荆羽的口气带着威胁，“你叫我对那位阁下怎么交代？”
　　“那…”
　　“把我放在这里吧，你从那边离开。”她指着一条小径，“我有办法对付他们。”
　　“您？”
　　“呵呵，山人自有妙计。”乔荆羽不动声色地说。她看着保罗特鲁紧绷的手指，低声笑了，“走吧，晚了来不及，让他们待在原地，再怎么样也不要离开，不是有句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是，军师。”保罗特鲁用军人的姿态站好，默默地把那个年轻人放在了雪地上。听着保罗特鲁远去的脚步声，乔荆羽不禁露出了苦笑，但愿他们不要有事才好。她知道自己走不远，因此她没必要花功夫再向前走。不久，那队人马向着这个方向来了。乔荆羽闭上眼睛，看来军队来得很齐整啊。那么…她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雪峰，巨大的雪块正从树枝上震落，这样…她靠在最近的一颗树上，嘴角居然露出了一抹微笑。来吧，远方的军队终于要来了。她听到冰层破裂的声音，终于来了，冰层从她脚下一直在不断开裂，装束整齐的军队在喧嚣的裂冰声中倒在地上，紧接着被冰雪埋没。
　　乔荆羽舒了一口气，她直起身子，旁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军师…”
　　“你怎么来了？”乔荆羽看着保罗特鲁没有露出丝毫惊讶的表情。
　　“我还带来了我们的战士，我不能拉下您一个人。”
　　乔荆羽拍了拍保罗特鲁的肩膀，“……有时候太死心眼也不太好呢。”
　　“我要和您一起战斗，军师。对了，创主的那些士兵呢？”
　　乔荆羽没有回答，她微微皱起了眉头，“我们赶紧离开吧。”话音未落，他们又听到了周围冰层的破裂声，一个个看不清面孔的士兵从冰层底部站了起来。
　　“快，进攻。”保罗特鲁下了命令。站在他身旁的一个个士兵抽出了武器，瞬间，喊杀声响成了一片。
　　“我们不能跟他们这样耗下去，否则我们会损失更多的东西。”乔荆羽扶了扶眼镜，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淌了下来。她浅黑色的镜片里闪着阴郁的光，“我还有一个计划…”
　　“什么？军师。”
　　“你是魔族吧？齐格菲路特。请你使用树木召唤术吧。”
　　“是。”古老的树木在周围动了起来。
　　“现在，回来。”乔荆羽有力地挥了一下手，没被树木卷住的人类和魔族从腾出的空隙中跑回了自己的军队中，“你还能支撑多久？齐格菲路特。”
　　“还能支撑15分钟。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我们就跑吧。”

　　雪林的另一面庞大的队伍才刚刚收拾好行装。“不知道军师他们怎么样了…”斐鲁特忽然说。“没问题，如果是他的话。”林格伦微笑着说。“看，他们来了。”斐鲁特指着前方兴奋地说。远处的雪地上，一个戴着眼镜的双黑青年搀扶着一个比他高大的士兵正向这边走来。显然，那个士兵才刚刚用了魔法，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群人，个个脸上都挂着疲惫不堪的神色。“发生了什么事？保罗特鲁。”斐鲁特着急地问。
　　“发生了一些事，他已经很累了，有水吗？”搀扶着保罗特鲁的那个年轻人问。
　　“还有一点。”斐鲁特取出一个水囊。
　　“慢慢说，不要着急。”林格伦环绕着双臂，“是不是遇到创主的军队了？”
　　“军师真是神机。”乔荆羽想像往常那样摆出无所谓的样子，可是却咳出了一口血。
　　“怎么了？慢慢说。”林格伦探过身子，并不着急催她。他看到在她胸前的血块，一种看不清的神情浮上了他的眼底。
　　“没什么，一点小伤。”乔荆羽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在意。
　　“得赶快找军医…”保罗特鲁说，“军师为了我挨了一刀…”他的声音低得听不见，“主人呢？”
　　“还在睡呢，请不要那么快把他叫起来。”林格伦说。
　　“不要紧，他昨晚大概也很累吧。”乔荆羽淡淡地笑了笑，“又怎么能让他为下属的事操心呢？”
　　“在说什么呢？”他们身后传出了一个阳光般让人感到温暖的声音，威廉姆站在他们身后，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们，他的目光最后停在了乔荆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