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BE而存在的世界》》壹234伍

3、第 3 章

　　清河很后悔不加入方舟，哪怕现在来一个圆舟，甚至八宝粥都行，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出那三个字∶我愿意。
　　冒险者协会既然有官方之名，自然在程序上也十分官方。
　　这个世界在最初被分割为二十四个部分，其中十个合并后统称“永乐”。剩下的十四个地区里除了几个特殊的地方出入严格限制，其余的只要做好登记都可以直接进出。
　　偏偏清河现在所处的“黑森林”就是特殊地区之一。
　　黑森林不仅是地区的名字，也是精灵之巢所处的帕米尔森林的别称。言外之意，黑森林是精灵管辖的地区，审核当然也是精灵负责。
　　清河灵机一动动出来的介绍信理论上可以派上大用场，清河拿出信之后也确实被冒险者协会的工作人员好生招待了一番。单间的等候室，应有尽有的美食，还有惬意的饭后水果，与精灵之巢的生活只差一个随时检查清河读书进度的亚莉克希亚，简直是无忧无虑版精灵之巢。
　　然而。
　　“你好，我的黄金乡通行证什么时候能办好？”
　　“亚莉克希亚在信中嘱托在下，绝对不能让您离开黑森林呢。”
　　“啊？”
　　“绝对不能离开呢。”
　　现在亚莉克希亚的信正静静躺在等候室的茶几上，没有注入灵力时这封信函只是一朵金灿灿的纸花而已。
　　信纸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纸花栩栩如生，连花瓣柔软娇嫩的触感都与真花别无二致。可要想暴力拆信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妄图强行掰开花瓣的后果就是清河手心里那密密麻麻的小口子。
　　失去灵力的清河自然无法知晓信中内容，也无法预料亚莉克希亚开的这个天大的玩笑：离开精灵之巢不等同于离开黑森林。
　　回去与亚莉克希亚理论这个小小的文字游戏没有意义，不如从方舟下手来得更加简便快捷。
　　虽然冒险者协会和神之领域之外的组织通通被打成邪教，但这世界是不存在邪神的。邪教的“邪”更多体现在偏执狂热的信仰上。也就是说，加入这些奇怪的组织也不必担心被怪东西纠缠，要担心的只有事后会不会被邪教成员追杀而已。而且，应该不是所有邪教都这么暴力血腥，尽管清河也不知道方舟属于哪一种分类……
　　守株待兔是不行了，清河原路返回，还哪里看得到方舟的影子。
　　所幸冒险者协会只是限制清河离开黑森林而已，没有完全禁锢清河的自由，换种思路，这何尝不是一种免费的旅馆。
　　食宿问题轻而易举解决，甚至没用到亚莉克希亚给清河准备的各种货币。
　　即使清河对钱没有概念，他也知道那些钱已经足够让他买下一间旅馆。各种货币应有尽有也免去了清河考虑汇率和货币兑换等一系列麻烦。
　　贴心的亚莉克希亚的甚至考虑到了财不外露的问题，送给清河的斜挎布包是个储物盒子。
　　储物盒子就是字面意思的拥有无限容量的储物道具。它最早只有盒子的样式，因此得名。储物盒子因为功能上的特殊无法大批量生产，这种道具便只能通过权势流通。尽管后来降低要求缩小容量，但直到现在也没能泛滥到成为人手一件的冒险必备。
　　在储物盒子并不普及的世界，谁也不会在意一个小小的布包，更不会揣测里面是否装满了大量的现金货币。
　　遗憾的是这些钱注定要长久地躺在储物盒子里发灰……
　　不，清河再次灵机一动。
　　冒险者协会是可以发布任务的，对吧？
　　情感、健康、时间……钱不是万能的，很多东西是用钱也得不到的。但是此刻，清河只需要一个离开黑森林的办法，买下它的机会就在眼前！
　　就算不能直接离开，多收集几个建议和想法也是好的。
　　行动派清河即刻展开行动。
　　冒险者协会没有统一的建筑风格，在黑森林开放的协会自然是按照黑森林的流行来打造。掌握黑森林流行趋势的，当然只能是精灵。要完全仿照精灵之巢的迷宫太过困难，但也不是毫无办法，经过一些省略，最终黑森林确定了讲究随意的非对称风格，美其名曰“精灵的自由”。
　　清河早已观察好了一切，于是妥帖的选择了寻求工作人员的帮助。他不想独自擅闯这个陌生的地方后迷路，以至于进退两难。
　　清河坦白自己是要注册成为冒险者并发布任务找人帮助自己离开，这些都是无法避免被协会人员知晓的事情。与其花费力气注册好冒险者资格后才被告知禁止，清河选择了直接坦诚相见。
　　她听完后只是笑了出来。
　　“可不可以？”清河再问。
　　“当然可以。”得到如此肯定的答复后，清河舒了一口气，“不过您也知道亚莉克希亚的态度，在下会监视您的。”
　　监视什么的都是后话了，解决这个问题更是被清河排到了末尾。
　　两侧的墙壁随着飞速旋转中被撕扯成微小的颗粒，面目模糊的微笑女子画像在与清河对视时转瞬即逝。冒险者协会原本交错混沌的布局在她的带领下顿时格外明朗，甚至不需要思考前面的楼梯是向上还是向下。只要在这无尽的长廊一直朝前走，正确的道路就会自己跑到脚下。
　　清河回望想找到那画像的后续，却猝不及防地在前方和画像亲密接触了一番。被砸一下不痛不痒，远远比不上画像女子正在移动的惊讶。她动作缓慢如同被抽帧的画片，重新挽起长袍下摆恢复了最初的姿态，最后画像也被挂回了原来的位置。
　　“你是谁？”这时候如果再意识不到眼前人的非同一般就过于迟钝了。
　　“您问这话可真叫在下伤心。”她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在下是芜。”
　　虽然名字是“五”，但是清河记得，她其实是世界上第三位精灵。精灵之巢内关于精灵历史的书上都少不得要提到这位大名鼎鼎的初代精灵，不过她的故事全都和温柔友善搭不上边就是了。
　　她貌似悲痛地叹了一口气：“在下真是后悔以前作恶多端，竟然惹得您都不愿意记住在下的名字，不过最让在下追悔莫及的就是那时候没有第一时间吃掉那家伙。谁能想他竟然会夺了您的法杖当上了精灵的王呢？”
　　这显然不是一个美好故事的开头。
　　“唉——如果那时候在下吃掉了若，您的法杖就不会被抢，他得不到您的法杖就不会当上精灵的王，他当不上精灵的王，那说不定现在统领精灵的就是在下了。”芜捂着心口又用沉重的口吻重复了一遍，“唉——在下真是后悔没有吃掉他。”
　　简单为清河的法杖声讨了一下后，芜的话题中心便完全偏移到谋权篡位上去了。
　　清河对芜口中“从在下手中救下了若”没有丝毫印象，亚莉克希亚既然在信中没有告知芜自己失忆一事，清河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芜看起来并不是多么忠心的精灵——清河就此擦着边劝导两句“吃人是不对的”云云。
　　“他不是人。”芜说。
　　这点清河竟然无法反驳：“……□□灵也是不对的。”
　　“不不不。”芜连连摆手，指向自己与人类毫无二般的耳朵，圆润，并不似精灵那样细长，“我才是您最喜欢的人类！”
　　“……”芜改口道，“在下的意思是，‘在下’。”
　　芜挪开视线把头撇到一边去，心虚地抿着唇不做声，似乎是希望清河能把刚才的小插曲翻页揭过。
　　清河原以为那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口癖。
　　“我喜欢人类吗？”清河对于过去的历史真相一概不知，也无从推断过去的自己究竟是怀着何种心思看待人类。从结果来看，建立神之领域这一点确实太过偏心。
　　我很爱人类？
　　为什么？
　　“当然。”芜凑近清河脸庞，轻声与清河说起悄悄话，“为了得到您的偏爱，很多家伙都想变成人类。”
　　“可是只有我成功了。”芜连笑时都是藏不住的得意，她的手指在发丝上缠绕了几圈，柔软的短发禁不住这样的玩弄，最后还是垂下遮住了芜的耳朵。
　　虽然声称自己变成了人类，芜还保留着许多精灵的习惯。
　　例如她将将遮住耳朵的短发，这是精灵中不灭的潮流，反而亚莉克希亚那样的长发才是异端。
　　例如她轻盈宽松的长裤，精灵在着装方面虽然追求方便行动，但与一般冒险者不同的是，他们也同样要求无束缚感。
　　就只是耳朵的变化，这算作变成人类了吗？
　　这段路程在芜的帮助下短促地结束了。或许芜确实变成了人，她和清河一同混在一楼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谁也不会注意到这是位颇有来头的初代精灵之一。清河左右扫过，不仅是芜，甚至没有任何人把目光移到自己身上。
　　芜轻车熟路地带清河穿梭其中，游鱼一般地向着印象里的方向走去，间或停歇下来，踮着脚确认道路，犹如探出水面的喘息。
　　清河不由得想到池塘里偶尔钻出脑袋的鱼，自顾自地笑：“尖耳朵也好，圆耳朵也好，是不是人类其实也无所谓吧？”
　　“嗯……这当然是很有所谓的吧。”芜说着推开了一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