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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迷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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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公子。”
赵衍舟拿出许靖程离别时交于自己的信封,
信纸上的痕迹也已经有些模糊。
“朝堂云波诡谲,看清局势又该如何破局呢。”
这是赵衍舟一直没能问出口的话语,她想要去寻一条路,
可从未有过女子科举,家中的长辈们亦不会教她们这些。
她要如何才能培养自己的势力,许靖程哪怕远在江南,可知朝堂现状,
又能瞒下家中遭遇。
入仕不久遍拥有了自己的势力。
她很好奇,若是乐知或是自己有这般势力,是否不在回导致悲剧的重演。
“退婚之事赵小姐所为并无不妥。”
许靖程没有回答赵衍舟的问题,只是认真的看着她,
从初见开始,好像无论发生何事,
知道任何讶异的消息,她在最初的悲伤过后,
都能很快的打起精神。
但是退婚之时来的匆忙,之后便是紧接着科举,治水。
他从未认真的与衍舟说过自己的想法,
就连之前的见面也不过是匆匆一瞥罢了。
“上位着盯紧赵家,是一定要断尾求生。”
“所以那些牺牲并非是因为赵小姐的缘故。”
赵衍舟被许靖程的话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此事现在已经成为了扎在她心底的一根刺,
每次回忆都会带着阵痛。
许靖程看着赵衍舟压下痛苦强壮镇定继续听的样子,
他想带着赵衍舟,重新回顾整个事件,
即使再痛苦,可只有将这个刺真正的剔除,
伤口才能愈合,才会长出新的血肉。
“京中夺嫡之争主要是太子殿下与三皇子殿下。”
“太子多得朝中文官的支持,而三皇子多为武将支持。”
“赵小姐的父亲曾是圣上心腹,可圣上想改立太子,伯父却没有表态。”
“而与伯父一直作对的李大人却趁此机会讨得圣上欢心。”
“近几年赵家在被不断的边缘化。”
这是朝堂上的局势变化,
但这些对于赵衍舟来说其实有些遥远,
虽然身处京中,但她每日所接触的信息不过是哪两家官员发生口角。
哪两家的人在朝堂上快打了起来。
她每日所看到最多的场景便是,哪两家夫人不对付,却只是互相的阴阳几句。
最多也只是在背后说几句流言。
在她的世界里,流言是可以伤人的利器,
好多世家夫人女子因为这些流言而郁郁而终。
她的只知道自家是忠臣,所以只能忠于皇上。
参与皇子纷争是大罪等一系列被明令禁止的事情。
“在最开始,我只是不想让赵家与任何一位皇子牵扯到一起。”
赵衍舟平静的诉说着她视角下的故事,但却冷静的仿佛只是一个看客。
“因为父亲曾说,与皇子有牵扯会有性命之忧。”
“母亲也告戒我,三皇子与太子都曾想拉拢赵家让我小心行事、”
“当时恰逢你来退婚,我传假消息爱慕三皇子,逼得太子出手。”
“只要事情演变为皇子交手,此时我便可全身而退。”
赵衍舟不断的回忆者自己的想法,却忽然发现,
自己此前所做的事情,与乐知一直以来的谋划,
好像并无什么不同。
上位者的出手,勉强答到的目的。
上一次自己所付出的代价不过是名声,
而乐知付出的是自己的生命。
赵衍舟在不断的回溯着这期间发生的所有故事,
许靖程在一旁安静的聆听,他想也许衍舟自己也发现了。
“我所在的世界。”
赵衍舟顿了顿,最后还是选择了这个描述。
“我只需要知晓最基本的关系,因为这是世家的必修课。”
“无论是宴请还是平常与人际交流,我们都需要了解最基础的局势。”
所以赵衍舟在一开始她会做出最合理也最迅速的判断,
甚至于在发现不对之后,她能先父亲一步行动,先斩后奏。
她的处理方式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她一直在宅院里,所以难以想象宅院外的场景。
她知晓世家关系,可以出色的完成各种社交场合。
没有明显的喜恶倾向,是一位合格的女儿,未来也会是合格的主母。
遇事不慌,可以最大程度的帮助家族规避风险。
在许靖程看来,设身处地,也许他自己都未必能有赵衍舟这般迅速的反应。
她胆大却也心细,若是止步于内宅,她是赵家教养出来的合格的小姐。
赵衍舟在不断的回想着乐知所做出的所有事件。
她忽然觉得,乐知就好像传说里那种蛊惑人心的妖女。
她在为了守护住家族声誉而高兴时,这个声音告诉她,
使她落得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大获全胜,
她在为了过去所珍视的一切苦苦挣扎时,却不过是上位着的一场玩笑。
她第一次听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所以她开始痛苦,开始怀疑,
因为她过往的所有人生中,所有人都在教她怎么克己守礼,
遵守着他人的意志,所以她渐渐的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
真正的走出去才发现是如此的无力。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她想起来许靖程刚才的描述,
若是皇帝有意打压赵家,那么赵家必然不能全身而退。
与乐知事情相似的地方在于,
及其可悲,
因为她们没有实际的权利,
她们只能用女子唯一称得上是珍贵的名节来作为筹码,
甚至于称不上筹码,因为能让这件事情被讨论的本身核心在于
她是丞相家的女儿,太子不希望林家与三皇子结合,
所为名声掀起的波浪背后本质上是利益,
只是她以前一直没有注意到。
但是乐知与她不同,
乐知所做之事是主动的将林家送上陌路。
“所以赵小姐一直所进行的都是最优解。”
许靖程看着衍舟有些恍然大悟却又有些懊恼的神情。
“赵小姐并非不知处理办法。”
“只是若是了解的不够全面,会影响自己的判断。”
赵衍舟想到了临行前许靖程为自己送上的信,
“你不觉得这样很怪异吗。”
与许靖程相谈甚欢的赵衍舟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
自己的父母虽对自己宠爱有加,可从不会告知自己关于朝堂的事情,
就连乐知,以前大多说的模棱两可,若不是林家出事,她为了制止自己也不会那样夸大说辞。
可面前之人不同,他好像从来没有这种顾虑,
虽然她不理解自己的家人与朋友为何顾虑。
“什么?”
这是许靖程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没有跟上赵衍舟话里的节奏,
“我倒是觉得赵小姐果敢。”
“不是这个。”
赵衍舟发现自己与许靖程聊天并不在一个频率上,
“只是想问你为何告诉我这些......”
说着说着赵衍舟自己也琢磨出不对劲来,
因为身边从来没有人告诉她,所以他就想当然的认为这些事情不应该被知晓。
可这是谁规定的呢,她发现自己变得有些奇怪。
一方面她不在意婚约,也不在自己的名声,
可看到一位女子,对她的评价,
都围绕着未来莫须有的婚姻。
另一方面她不喜欢那么多瞒着自己的事情,
她所不了解的一切,可当她真的听到这些后,
第一时间思考的竟然是,为什么要告知她这些。
可这些不正是她一开始苦苦渴求的吗。
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在被撕扯。
“因为我的母亲以前这样教我,”
许靖程虽未能完全理解衍舟此时的意思,
便说出来了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切的想法,
“我的母亲说,若是有一日。”
说着他看着眼前的姑娘,耳尖不自觉的变得红了起来,
想起来之前母亲与自己说的话,
若将来有一日,你与未来的妻子相守,
那你一定要在成婚前为她写一封信,就写夫子给你布置的策论。
许母慈爱的将许靖程抱在怀里,在为他念书。
房屋虽然有些老旧但是很温馨,
许靖程一脸懵懂的问着母亲,
“可是娘,夫子说,这是男子汉应该干的事情。”
“不是的哦。”
许母将怀中的许靖程放了下来,低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因为靖程未来的妻子会是一个很好的姑娘,”
“所以她也会喜欢这些的,会和靖程喜欢的一样。”
“是这样吗!”
年幼的许靖程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妻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对!”
许靖程努力压制即将蔓延的绯红,强装镇定的继续说到,
“若有一日遇到赵家的小姐,可对她说经常,经常,”
眼看着红晕要蔓延到脸颊,
“探讨策论。”
说完这句话许靖程赶忙将头扭到一边不敢与赵衍舟对视,
“母亲说你对这些事情感兴趣,只是伯父伯母看的紧。”
后面的声音更是细如蚊蝇,赵衍舟此时全神贯注也只是堪堪听见。
不过她却感受到了一位母亲的暖意,
在这些明令禁止的出现在她世界里的存在,
被一位母亲以非常坦诚的态度告知了去。
京中交际多年,加上面前之人时常探讨的策论。
更是与自己倾囊相授的态度。
这位母亲是为她教她。
不止有内宅更有朝堂,内宅无论怎样瞬息万变都伤及不到根本。
那不是她的全部世界,她有着更广阔的天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