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俯首》双粥

4、chapter 4

　　走出商场，刺骨的寒风一下子顺着他们敞开的棉袄钻了进去，陈教练左右搀扶着两位教练冲路边的出租车招呼，随后扭头：“我先跟你们主教和齐教回去了，你们俩再叫辆车吧。”

　　唐越海应下，跟陈靖宇帮着把两位喝得烂醉的教练塞进出租车里，正当唐越海对后面出租车招手时，被陈靖宇抓着胳膊拦了下来，他大着舌头说：“这才几点啊？走走走，哥带你去唱K去！”

　　唐越海扫了眼手机屏幕：“十二点了。”

　　陈靖宇揽过他肩膀踉踉跄跄往不远处金光闪闪的KTV走：“十二点怎么了，你还年轻，该熬夜就熬夜，可不能学姜珩那家伙，哥今晚就陪你唱个通宵！”

　　走进这家KTV，鼻腔里立刻充斥着各种大牌香水的味道，装修豪华得纸醉金迷，包间里更不用多说，唐越海坐在柔软得仿佛能陷进去的沙发里，陈靖宇抱着话筒深情开麦。

　　听着房间里撕心裂肺的【爱情转移】，唐越海开始还跟着节拍鼓掌，最后听陈靖宇声音越来越大干脆也不鼓掌了，拿着桌上的果盘吃了起来，一首歌唱完，果盘干干净净。

　　唐越海见陈靖宇要往他手里塞话筒，他躲开：“哥，你先唱，我买两瓶水去。”

　　这里面的饮料比外面贵好几倍，唐越海拿了两瓶水去结账，前台正在跟前面客人说话：“您回包间就可以了，等会我们工作人员会把您点的酒送过去的。”

　　前面那人脚步虚浮地离开，唐越海打开手机结账，随后大跨步回了包间。

　　陈靖宇仍深情演唱，唐越海扔给他一瓶水：“你嗓子不累啊？”

　　陈靖宇灌了一大口，然后揽过唐越海大着舌头：“哥跟你说，唱歌是可以缓解糟糕情绪的，以后你要是输了比赛，额，或者是失恋被甩了，都可以唱歌！”

　　“哥……你能盼着我点好吗？”

　　包间门敲了两下，缓缓被推开了，尽管BGM的声音很大，可二人还是第一时间望了过去，然后同时愣住。

　　三名穿着略显清凉的女人走了进来，跟他们面面相觑，陈靖宇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一激灵：“不是，你们谁啊？你叫来的？”

　　唐越海飞快摇头：“我就买了两瓶水。”

　　一个女人正要伸手挎住唐越海的胳膊，被对方挣脱后怒了：“搞哪出啊？我们卖身不卖艺的，想找人陪你们演戏那是另外的价钱啊！”

　　唐越海已经躲到了陈靖宇背后，他拽着陈靖宇胳膊喊：“哥！”

　　陈靖宇立刻挺直脊背护住唐越海，安慰道：“海啊别怕啊……你们有什么冲我来啊……别别别，也别冲我来！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一群人跟玩老鹰捉小鸡一样转来转去，包间里混乱得不像话，包间门再一次被重重推开，纠缠在一起的五人望过去。

　　一排的警察正严肃地盯着他们，为首的吼道：“不许动！都给我蹲下！”

　　***

　　毛寸头少年刚刚打好饭的餐盘被人直接端着倒进了泔水桶里，又被三人半拖半拽拉到了食堂旁的小树林里面，他怒道：“你们是浪费粮食知不知道啊！”

　　三人中个头比较高的正倚在柳树上懒洋洋问：“昨晚让你洗的衣服怎么不洗？”身旁人接茬道：“你害得我今天没训练服穿你知不知道啊！”

　　毛寸头少年呸了一声：“那你裸奔！还想让你爹我给你洗衣服？”

　　一个人抡着拳头就砸在毛寸头少年腹部，毛寸头少年举起拳头就要反击，结果两人握住胳膊控制住他，高个少年一脚踹在他腿弯：“最烦你们这些穷乡僻壤过来的，一点素质没有。”

　　“住手！”高马尾的女生冲过来制止：“怎么又是你们！你们再欺负别人我就告诉教练！”

　　高个少年“切”了一声：“告状精，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不早就跟你教练说了，他管事吗。”

　　高马尾女生咬住下嘴唇，死死抓着不停挣扎反抗的毛寸头少年的一人嘲讽开口：“你不知道我们曹哥他爸是谁吧？呵，你要再敢多管闲事，我就是直接废了你膝盖，你教练也不敢说话。”

　　毛寸头少年突然冲着高马尾女生吼了一声：“滚边去！滚！”

　　***

　　清晨七点，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的姜珩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你说什么？陈靖宇跟唐越海去嫖……被抓了？”

　　齐教练还没彻底醒酒，他眼珠还带着红血丝：“肯定是陈靖宇这臭小子撺掇的，气死我了。”

　　睡了十来个小时的姜珩脑仁一阵阵混沌的疼，他说：“不能吧，陈靖宇不都结婚了吗。”

　　“你觉得结婚是紧箍咒啊，还能管住男的下半身？反正陈靖宇他自己也想退役，事情闹大了就说是他忽悠小队员去的，把这件事担下来，队里三番五次强调不要碰黄赌毒、不要碰黄赌毒，我真是……”

　　姜珩揉揉太阳穴，开始穿外套：“老师您先冷静，唐越海不用多说，我也不相信陈靖宇会做这种事，他是个心里有数的人，这事肯定有误会，你得相信他。”

　　齐教练深呼吸几下：“行，我先不给那臭小子定罪，先让老于去给他擦屁股去……你去哪？我跟你说你别去派出所啊，少趟这趟浑水。”

　　姜珩穿好衣服走进洗漱间，困惑地探出脑袋：“我去派出所做什么？一会训练去了。”

　　齐教练：“……等他俩回来，你先跟他俩聊聊。”

　　姜珩左手刷牙，右手比划了个OK的手势。

　　食堂的暖气很足，姜珩啃着馒头，他虽然不挑食，但也谈不上有什么特别喜欢的食物，大部分都是放空大脑嚼一会就咽了，下一秒却回过神，女队的一名队员坐到了他旁边。

　　“晓曦？”姜珩看她也没有端餐盘，直觉有什么事情，立刻放下了筷子。

　　“姜队。”周晓曦一开口就带了哭腔，姜珩发现她眼眶都是红的，心下也着急起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周晓曦明显在摇摆着要不要说出口，她两只手都攥成了拳头，嘴皮也在哆嗦，脸色都是白的。

　　姜珩见她说了一个字后垂下脑袋缄口不语，飞快抬头环视了一周，真让他看见几个鬼鬼祟祟往这边看到男队员，看脸不太面熟，估计是二队的。

　　姜珩轻声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敏敏姐还要几天才回来，你先跟我说好不好？”

　　周晓曦摇摇头，姜珩心下打算跟程敏打电话时，她拽住姜珩的袖子道：“不是我，是男队，二队的人，我之前看见……我跟我教练说这件事，他说……大家不都是那样过来的吗？还骂我，说我是不是跟男队谈了恋爱，不然男队那边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其实她也不确定姜珩会不会管这件事，周晓曦抬眼小心翼翼瞧着姜珩，对方脸色阴沉着，跟她眼神撞上后又尽力换上温和的神情，他猜到女孩现在过来肯定是又看见了什么，追问道：“他们现在在哪？”

　　“就在食堂旁边树林里。”先前伸着脑袋往这边看的几个男生走了过来，周晓曦对着姜珩重重点头，其中一名男生踌躇道：“姜队，我们教练都知道这事，可……”

　　***

　　“疯了你们了？”姜珩也是头次发这么大的脾气，他一路跑着过来，心率本来就在飙升，还看见三人正拿草丛里浇水的喷头朝着毛寸头小孩身上洒水，他一把推开三人，将地上的毛寸头小孩搀扶着站起来。

　　“我们跟他闹着玩呢，姜队。”三人对姜珩明显是怵的，语气低了很多。

　　“少来这套！闹着玩？大冬天给队友身上浇冷水是吧！我告诉你，能打球就打球，不能打就滚！”姜珩去拖毛寸头小孩打湿的外套，顺带撩起上衣扫了一眼，他气得太阳穴都是突突，几乎是颤抖着手脱下外套给毛寸头小孩披上。

　　毛寸头小孩不习惯陌生人的善意，僵硬着身体咬着后槽牙瞪着对面的三人。

　　姜珩脸色阴郁：“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高个少年梗着脖子：“就今天早上……”

　　毛寸头少年狠声打断：“去年十一月我入队开始。”

　　高个少年大声道：“姜队，我爸……”

　　姜珩打断：“没断奶啊你爸你爸的，打不出成绩，欺负小队员来找成就感是吧？我告诉你们几个，别以为写个检讨这事就能糊弄过去！”

　　姜珩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就你们几个是吧！”

　　主教练快步走来，周晓曦踮脚悄声在姜珩耳边说：“我没找到齐教练，就带主教练来了。”

　　主教练不比齐教练温和，他嗓门又大，吓得几人瑟缩起来，主教练偏过头瞧了眼毛寸头小孩，撩起他上衣看见一片青紫的伤痕后，没压抑住火气，直接上脚踹了高个少年一脚：“不疼到你自己身上你不知道多疼是吧！”

　　“老师！”姜珩头疼地拽住主教练胳膊，主教练本身脾气就不好，他想起姜珩在二队那几个月也是被大队员欺负过来的，一想到那些个打不出成绩还折腾他未来奥运冠军的人渣居然一茬一茬得没完，他就怒火中烧，几乎要冲破他天灵盖。

　　高个少年被踹得捂着肚子跪在地上发出不绝于耳的痛呼，主教练噼里啪啦地一顿怒吼：“队里掏钱养着你们是让你们来打人的吗！打人好玩吗？有意思吗？天天不好好训练净研究怎么欺负人了是吧！”

　　“你们三个，今天就去跟你们教练申请退队！”

　　一人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教练！教练！我今年成绩是队里最好的！您不能……”

　　主教练：“不能怎么样？我告诉你，队里从来都不缺成绩好的人，教练组让你滚你就得滚，一会我就把你们教练喊来直接办理退队，凡是给你们隐瞒的也一律都滚。”

　　高个少年忍着痛大喊：“我不走！我要找曹峰海！”

　　姜珩隐隐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他扫了眼主教练，见主教练沉默了两秒开口道：“你爱找谁找谁！找谁你都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