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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旧事篇 救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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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农历八月的夜晚已经暑期渐消,夜风生凉。因为是周六,第二天上午不上课,文昌路在九点半之后就异常热闹起来,穿着校服的高中生成群结队的涌过,微弱的虫鸣被嬉闹声盖住,街道旁的小店都亮着昏黄的灯。
“下下周就是国庆了,咱们几个去哪玩?”王照宇一只手把书包挂在肩上,一只手揽住了谢海月的脖子。
谢海月任他挂着,朝正在替施棠拿奶茶等她系鞋带的周嘉熠示意:“我都行,看他们决定。”
“谢谢。”施棠直起身,接过奶茶,有些犹豫:“去玩?可是国庆回来就要期中考了哎。”
她虽然在一中最好的班级,但是成绩在班里一直是中下游,排名如果下滑,是要被骂的。
“放松一下嘛,就玩一天,等回来叫宇神教你不会的知识点。”谢海月看了一眼挂在自己身上的王照宇:“是吧宇神。”
“啊,没问题,到时候你来学校,咱一起复习。”王照宇一口答应下来。
王照宇是全校第一,能有他帮忙复习,确实省事的多,而且就放松一天,刷试卷是完全够的。施棠完全被说服了,她一边往前走一边问:“那去哪里玩啊?”
一天的时间,也就只能市内或者周边游,周嘉熠没有什么好想法,只好看向和他并肩走,一直不说话的秋抒怀:“我都行,看你们。”
昏黄的路灯撒在秋抒怀身上,让他漂亮的脸添上了一种朦胧感,明明是穿着一样的黑白宽松的校服,却衬得他兰姿鹤骨,不少路过的校友都或明或暗的看他。
灯下看美人,古人诚不欺我。周嘉熠心中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要不去爬天龙山。”秋抒怀拐进通向杨婆婆烤肉店的小路:“我还是很多年前去的。”
周嘉熠好奇的看向他:“你是西京人,都不怎么去爬天龙山啊?”
天龙山坐落在西京北郊,占地面积平方千米,因风景秀美,门票门票低廉,因此是本地人周末假日的爬山绝佳之所。
“我又不是西京人,只是去过一两次罢了。”秋抒怀回答得理所当然。
“你不是西京人?”周嘉熠吃了一惊,秋抒怀是这个学期才分进来的,高一的时候在6班。听人说他初中是在六中,所以理所当然认为秋抒怀也是土生土长的西京人。
秋抒怀点点头:“我是定海市人,我妈妈是西京人。”
定海是隔壁省的省会,沿海且繁华。
认识这两个月来,周嘉熠他们还是第一次知道秋抒怀不是西京人,脸上都露出诧异的神色。
“行,那就去爬天龙山。”王照宇毫不犹豫的拍了板。
几个人定下国庆的游玩地点,也到了烤肉店。n
此时正是灯火盛烂,宵夜时分,店外开阔的平地上的桌子都满座了,三架烤炉都烟熏火燎的在工作。这边没有位置了,服务员就把几人引到了旁边小巷里的另一个门店里。
几个人难得放松,虽然没有点酒,只是上了几瓶饮料,但是东拉西扯,就着饮料也很有氛围。周嘉熠饮料喝得有点多,烧烤还剩一半的时候就尿急了,他从桌上扯了张纸擦手:“我去上个厕所。”
“我也去。”见他起身,秋抒怀也跟了上来。
厕所有些距离,从周嘉熠他们吃饭的地方出去直走穿出小巷口,往左才是那种蹲坑式厕所。周嘉熠上完厕所出了隔间,在外面的洗手台洗手。一股浓重的酒气袭来,从镜子里周嘉熠看见一个寸头、穿着黑色短袖的少年从身后跌跌撞撞的路过,灯太明亮,他甚至看清了对方额头上冒出的青春痘以及通红的双颊。他只是轻轻的瞥了一眼,很快就洗好手去外面等秋抒怀了。
“咦,这不是秋抒怀嘛?怎么,跑到一中就不认得我这个老同学啦。”
“才两年不见,越长越娘了阿,怪不得招妹子们喜欢。”
“滚开!”
周嘉熠面色一变,立刻往厕所里去,只见秋抒怀黑着脸站在洗手台前,刚才那个黑短袖围在在他身后。
黑短袖怒从心起,伸手一把捏住了秋抒怀的下巴:“装你妈的逼呢?一个男的长成这个逼样,在六中就卖屁股给男的还招蜂引蝶,现在在一中有几个男人阿?”
“胡说什么呢?”这些污言秽语让周嘉熠皱起眉头,怒气让他上前一把拽下黑短袖的手:“撒开!”
“你他妈谁阿?”黑短袖被拽懵了,瞪着周嘉熠,片刻后回过味儿来,冷笑着说:“哦?还真给我说着了,带着小男朋友来了是吧?之前那开宾利的男人呢,踹了?”
秋抒怀本着不生事的原则忍了片刻,这会儿听他满口黄谣言扯到了同学身上,终于忍不住一巴掌甩了过去:“谭承嗣,你他妈有病是吧?”他这一巴掌甩得极重,谭承嗣嘴角都溢了血丝。
“我操你妈,你敢打我?”谭承嗣捂着脸睁大了眼睛,随后手握成拳就朝着秋抒怀脸上砸去。
说时迟,那时快,周嘉熠揪住秋抒怀的衣服将他拽退躲过了拳头,趁谭承嗣劲老没收手,挺身就是一脚踹在他小腹上,把人踹倒在地:“打你怎么了?”
谭承嗣倒下去的时候后脑磕了一下厕所的墙,一瞬间有短暂的懵逼,随后腹部的剧痛让他蜷缩起来。
“走。”周嘉熠拉了一下处在震惊中的秋抒怀,快步出了厕所。
“结账,走。”周嘉熠跑到桌子前。
施棠正慢条斯理的把肉从签子上拆下来:“阿?”
谢海月看他面色凝重,而秋抒怀已经在这边的柜台结账,起身忙问道:“怎么了?”
王照宇的反应最快,他直接扯了几张纸给施棠擦手:“不要了,赶紧走。”
几个人还没出巷子,就被谭承嗣带着五个人拦住了。
“哼,想跑是吧?”谭承嗣满脸戾气的用棍子敲了敲巷子的岩壁,棍子朝周嘉熠一指:“给我揍!”
周嘉熠只记得他当时回头把施棠推远嘱咐了一声:“报警快跑!”棍棒就朝他身上落了下来。谢海月和王照宇没有任何犹豫就冲上来和对方打在一起。他无瑕顾及他的朋友们挨了多少的棍棒,也顾不上自己挨了几拳几脚,疼痛和愤怒让他精准的揪住谭承嗣还手。谢海月身手矫捷,夺了对面一个人手中的板凳,一个人硬是把两个正在打周嘉熠的人隔开了,和他一起揍谭承嗣。
谭承嗣也不是吃素的,他从小学起就是经常打架,现在更是校霸刺儿头,在被两个人打的情况下下手阴狠,让周嘉熠和谢海月吃了不少亏。
混乱之间,周嘉熠瞥见其中一个人一棍照着秋抒怀的后脑勺砸去,他慌忙顶开身旁的人,冲上去抱住秋抒怀弓腰,巨大的疼痛在肩胛骨上炸开,他皱眉闷哼了一声。这一幕完整的被谢海月看见,他登时红了眼睛,下手越发狠厉,引得惨叫连连。
巷子口的打斗声引来一些人在巷子前后围观,施棠报完警看了一眼战况,咬咬牙回店里门边的那桌上拿了半瓶二锅头灌干净,红着一张脸抄着凳子从店里冲出来,大喊:“敢打我朋友,我操你妈!”瞬间就杀进人堆里,左劈右打,凳子被他舞得虎虎生风。
她平日里一贯温婉得很,现下仗着酒意和愤怒,发起狠来,一顿乱打,几乎所向披靡,旁人根本制她不住,莫说是谭承嗣他们,就连王照宇几个也无端被擦了几下。
“卧槽,施棠你打着自己人啦!”王照宇眼见施棠的板凳要甩到自己身上,急中生智拉过对面的人给自己挡了一下,那个人被一凳扫得倒在了谭承嗣身上。
这场斗殴没有持续多久就被赶来的警察阻止了,金淮步行街派出所离这里不远,开车五六分钟就到了,所有人都被抓进了警局蹲着。
周嘉熠记得,当时除了施棠,其余人都挂了彩,鼻青脸肿的蹲成一排。警察看他们几个穿着一中的校服,质问他们:“”为什么打架?”谭承嗣指着周嘉熠控告“他先打的我”,周嘉熠只是冷冷一笑:“他嘴太贱了。”,至于谭承嗣到底怎么嘴贱的,谁也没说。
原本时要拘留罚款,最后是王照宇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没多久警察就放了人,王照宇的小叔过来接的人,至于谭承嗣他们,后来周嘉熠听闻是多次违法,硬是拘留了三天,便没有什么消息了。
那天晚上凌晨周嘉熠才到家,王晴彩早已得到消息,和周志同坐在客厅等他。一进家门王晴彩就质问他:“怎么回事?”周嘉熠垂下眼睛:“帮朋友出气。”王晴彩瞬间变了脸色,开始劈头盖脸的骂他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好的不学学坏的,做那种纨绔子弟,让别人知道了给家里丢面儿。周嘉熠抿着嘴没有吭声。
周志同头一回没有劝妻子消气,看儿子鼻青脸肿的,知道衣服底下肯定还有伤,便问:“去医院拍片没有?”周嘉熠摇头:“我觉着不用。”王晴彩更生气了:“你觉得什么觉得,是要等你人倒下了才进医院吗?”两人硬是押着周嘉熠去了医院,折腾到了大半夜,见没有什么大碍才作罢。
第二天周嘉熠四个人顶着伤来学校,吸引了不少师生的注意,最后还被班主任乔霏叫到办公室去问什么情况,几个人都说是放学后闹了点矛盾,现在和好了。他们坚持这个说法,乔霏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叮嘱了几句不要因为小事伤和气就算了。
至于谭承嗣在厕所里说的那些话,周嘉熠也没再提起过。倒是秋抒怀主动找他们几个解释了,谭承嗣是他初中校友,因为喜欢的女孩子一直暗恋他,所以怀恨在心,处处找茬。谢海月几个表示了解了,表示帮兄弟打架是应该的。原本秋抒怀只是因为和周嘉熠是同桌才和施棠他们一起玩的,从打架事件以后,陌生的隔膜就一夜消失,几个人玩得更亲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