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在跟我聊天啊！》尘尘落落

10、第十章 授学

　　叶辰游站了起来：

　　“……半月控制系统是战斗型飞舰共频的基础系统，教材内关于半月系统的知识点包括半月系统理论、基础数学模型、系统建模、分析与校正。”

　　顾远凌点点头：

　　“这就是这门课要教学的全部内容，本门课的考核方式只有期末大作业，每个人独立完成一个可以正确运行的半月系统模型，以完成情况算成绩，没有平时作业跟平时分，也不点名，在座各位若有自信，平时不来上课也无妨。”

　　叶辰游稍微怔了一下，顾远凌这就直接把期末考核方式说了吗？而且既没有平时作业也没有期末考试……他这个助教当的可真轻松。

　　等等，既然既不点名又不收作业，那要他这个课代表又有什么用？

　　叶辰游十分疑惑，但是顾远凌已经开始上课了，他便放下疑惑，先听起课来，不得不说，顾远凌这个人虽然面瘫高冷又难相处，真的还挺适合教学的，之前他给叶辰游单独答疑的时候叶辰游就已经感觉到了，顾远凌能够把复杂抽象的概念讲得非常简单清楚，而且能够将很多问题联系在一起讲，虽然并不风趣幽默，但是就很容易让人理解通悟。

　　就比如说现在，顾远凌虽然只是在讲枯燥的理论，也讲得丝毫不生动，不管是表情还是语音都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十分易懂，原本叶辰游看教材看得磕磕绊绊，对着这些晦涩的描述研究了好长时间才看明白，但是顾远凌只是讲了一下，他便立刻明晰了，虽然这可能他提前学过的原因，但是就算他已经提前学过，也从中学到了新的东西。

　　而且顾远凌并没有只讲半月系统的理论，大概他这节课的任务就是讲完理论（叶辰游忍不住腹诽他真是一点多的活都不愿意干），他讲了二十来分钟就把半月系统理论讲完了，然后便从半月系统理论延伸出去开始讲战舰控制系统的其他部分，叶辰游听得十分入迷，甚至由心地开始感谢起从中间位置坐到第一排来。

　　这么近的距离，他听得非常清楚。

　　叶辰游匆匆做着笔记，顾远凌说的很多知识都是第二学期甚至更后面才会学到的，不过他这个学期便准备在如有余力的情况下提前学习后面的知识，能先从顾远凌这里得到点拨很幸运，可能是他记得太沉浸了，连顾远凌已经停下很久了都没意识到，等到叶辰游把自己想记的东西都记下来之后，才有些疑惑地抬头，恰好与讲台上望向他的人视线相碰。

　　叶辰游：……？

　　顾远凌不讲了看他干嘛？

　　“……”顾远凌并没有什么反应，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

　　“好了，理论就讲到这里吧，还有十五分钟下课，你们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吗？”

　　叶辰游惊觉时间竟然过去的如此之快，顾远凌甚至中间都没休息，但一个多小时就这样眨眼般过去了，他自然也有不少问题，但是都是延伸知识的问题，并不是这门课的，叶辰游看了一眼后方不少举手提问的人群，考虑了一下，并没有也举手提问。

　　罢了，还是把时间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顾远凌点了举手的人，对方提出了问题：

　　“请问顾老师，三种不同的半月系统之间可能会因为输入信号的转变而发生转变吗？”

　　叶辰游下意识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的答案，却忽是突然听见顾远凌又点了他的名字：

　　“课代表，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叶辰游愣了一下：“我来？”

　　顾远凌瞥了他一眼：

　　“你是课代表，又没有举手提问，我想你应该是都理解了。”

　　叶辰游：“……”

　　叶辰游忍了又忍，才终于勉强把那句“我来解疑那你这个助教要干什么”的吐槽给憋回了肚子里，斟酌着解答了同学的问题，但是他很快后悔了，因为既然他已经解答了第一个问题，那么之后所有的问题自然也都是由他来解答了！

　　叶辰游：……所以顾远凌这个助教既不管学生也不改作业也不批卷子也不给学生答疑解惑的是吧！

　　叶辰游一肚子火，不过他既然答应了做这个课代表，自然就会尽心尽力，毕竟他跟顾远凌这家伙可不是一路人！而他在费心费力地给同学解答问题，顾远凌在讲台上悠闲地听着也就算了，有时还非要冷不丁给他挑一下毛病：

　　“课代表这里讲错了，应该是这样的，看来对这个知识点还是没完全掌握。”

　　叶辰游：“……”

　　叶辰游忍气吞声地憋到了下课，等到下课铃声响起，他终于如逢大赦，顾远凌这家伙果然也是个绝不拖堂的主，刚一打铃，他立刻开始收拾东西：

　　“好了，这堂课结束了，下课吧。”

　　叶辰游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立刻冲上去拦住了对方，皮笑肉不笑：

　　“……等一下顾老师，我还有问题没问呢。”

　　顾远凌挑了一下眉毛：

　　“刚才在课上你怎么不问？”

　　叶辰游心下暗爽，废话，当然是因为我就是要故意占用你的私人时间：

　　“课上那么多学生提问，我想把机会让给他们。”

　　顾远凌：“你让给他们了，你就没有机会了。”

　　叶辰游：“……”

　　叶辰游：“顾老师不给解答？那等下一次秦教授来上课了我就去向他告状！”

　　顾远凌：“下次还是我来上课。”

　　叶辰游：“……”

　　叶辰游：“反正我就是不让，有本事顾老师你当众打我吧！”

　　顾远凌：“……”

　　顾远凌幽幽地看了他一会，放下了手中的教案：

　　“那你有什么问题？”

　　叶辰游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真的要给他解答，顿时有些无措地摊开了笔记：

　　“呃，主要是这里，你刚才说得三性变化……”

　　也罢，反正能混到顾远凌给他答疑他也不亏！叶辰游很快就忘却了自己的最初目的，投入到了与顾远凌的问题探讨之中，虽然叶辰游对顾远凌感情复杂，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很喜欢乃至于享受跟对方讨论学术问题，等到叶辰游终于全部搞清楚了自己刚才不明白的地方，突然发现又已经半个多小时过去了。

　　叶辰游：“……啊！”

　　他差点跳了起来，要命！他接下来有课的啊！叶辰游匆匆地想要收拾东西：

　　“谢谢顾老师！我已经全都弄懂了！我马上还有课！我就先走……！！”

　　顾远凌伸手拽住了他的领子：

　　“急着走？”

　　“是啊！”叶辰游真的急，“还有十分钟就要上课了！教室还在隔壁楼！”

　　“……”顾远凌挑了一下眉，“还有十分钟呢，不要急，先跟我加个好友。”

　　叶辰游：“你要加好友干嘛？！”

　　顾远凌：“你是课代表，不应该跟任课老师加好友吗？”

　　叶辰游想了想也是，便迅速打开智脑：

　　“你加我吧！我会通过的！我真的要去上课了！”

　　“……”顾远凌看了他一眼，到底也没再拖着他，松开手扫了码，“你去吧。”

　　少年当即拎着包火急火燎地飞奔了出去，顾远凌目送他消失在门口，再一看自己智脑上显示的对方账号的主页，忽而又怔了一下。

　　“向阳……”

　　顾远凌看了这个熟悉的名字与头像许久，终是垂下了眸，向对方发送了好友申请。

　　……

　　顾远凌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站在窗台边，看着窗台上那唯一一盆植物，小小的幼芽刚刚从泥土中探出头来，顾远凌伸手轻轻碰了一下，上面是一层仿若绒毛的软刺。

　　这是特洛斯星的特产阳光木莲，是他那三年远冬舰工作时光唯一保留下来的纪念品。

　　但或许不是唯一，还有另外一个，但也或许这两者本质还是唯一。

　　顾远凌转眸看向腕间的智脑，上面登陆的是他的另外一个账号，一个从三年前建立的小号，用檐下冰凌作为头像，取名为“雨凇”。

　　这个小号只跟一个人联系过，一个名叫“向阳”的高中生，对方的头像正是一朵盛开的阳光木莲。

　　大概正是他看了这个头像三年，所以才会在决定离开远冬舰的时候，从当时靠近的特洛斯星上买了一盆还没有发芽的木莲幼花。

　　顾远凌抬头望向窗外，此时已是夜晚，窗外悬挂的是月亮而不是太阳，三年前，他刚从明华毕业，登上了远冬舰工作，因为见到了一些事情，感到心中烦闷，在上网浏览业内信息的时候，意外看到了这个高中生发的求助帖。

　　这是个对机论学满怀热忱的孩子，家中没有任何背景，也没有人指导，他的这些身份设置，微妙地戳中了顾远凌当时的心思，所以顾远凌特地注册了个小号帮助了他，整整三年，一直到对方如愿考上了明华。

　　不过其实他也没做什么，只是在工作闲暇之余为对方解答一些对他而言十分简单的问题，以及指导对方该为报考明华做哪些准备而已。

　　最终真的考上了明华，主要还是对方自己的努力与本事。

　　顾远凌原本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就是单纯地想帮助一个没有背景却心怀梦想的孩子考上明华罢了，既然对方已经考上了，那他的任务便也就结束了，不需要再联系了，事实上，他们确实也有四个月完全没有联络。

　　纵使现在顾远凌又回来了明华，但是他从没有想要探究对方现实中是谁。

　　可是……

　　这个小孩，居然就是叶辰游？

　　虽然顾远凌并不相信所谓命运，但他还是不禁觉得这实在是太巧合了一点，怎么会刚好就是他呢……虽然说，叶辰游是入学第一名这就已经暴露出了一些端倪。

　　那个孩子成绩很好，顾远凌并没有问过他的排名，但他能猜到应该是前几名。

　　可为什么偏偏就是他？

　　世上真的有如此机缘凑巧之事吗？

　　但或许世上就是有这种事，顾远凌想，就好像220与284就是可以等于彼此。

　　他又垂眸看了许久眼前刚发芽的阳光木莲，最终做下了一个决定，顾远凌点开了智脑，打开与“向阳”的聊天页面，停顿了一下，打下了几个字：

　　［雨凇：开学这几天还好吗？］

　　相隔不远，机论系学生的宿舍区域，叶辰游因为一条突如其来完全意料之外的消息从床上猛然坐起，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的智脑屏幕。

　　什么——雨凇竟然又给他发来消息了！！